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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有五大间青砖瓦房,再加上一片院子,很是气派,在整个清河大队都是数得上号的。
不过,萧家人多,五间大瓦房听起来气派,但其实住着十好几口人,颇为拥挤。
五间正房,最中间的一间隔了半间当客厅,一张桌子,几条凳子,除了待人接客,也是平常吃饭的地方。另外半间是萧父萧母两人的卧室。
西边两间靠墙的一间住着大哥萧向南一家五口人,另一间是他五妹萧溪溪的屋子。东边两间靠墙的住着二哥萧向北一家四口人,另一间则是他和四弟萧向西两人住着。
他和弟弟的房子除了住人,还隔出来一半用来放粮食、杂物等东西,除了两张单人床,两个四方柜子,一张小桌子,便什么都放不下了。
妹妹萧溪溪的屋子是最宽敞的一个,因为萧家四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娇生惯养,很是疼爱,所以,才得了个单间。
搁在重男轻女的乡下,萧溪溪这独住一间青砖瓦房的待遇,没少在同村小姐妹面前出风头。
虽然这分配没少惹大嫂柳枝儿和二嫂周杏花两人不满,奈何萧父萧母疼爱,大哥二哥自小对这个妹妹就比较宠着,所以才没翻出什么大风浪。
萧家下一辈一共五个孩子,大哥萧向南有三个孩子,前两个女儿,第三个是儿子,大女儿叫萧青青,八岁,生的瘦瘦弱弱的,但十分懂事,常常一边看弟弟妹妹,一边割草捡粪。
二女儿叫萧兰兰,今年六岁,三儿子叫萧正玉,今年才四岁,大人要上工,一般都是两个姐姐帮忙照看。
二哥萧向北有两个儿子,老大萧正金,七岁,老二,萧正银,五岁。
两人都生的虎头虎脑的,格外得萧母的喜爱。
萧向东进门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土,萧青青拉着四岁弟弟萧正玉的手,阻止他将土坷垃往嘴里送。
“这个不能吃。”萧青青见弟弟不听话,只好掰他抓土的手。
萧正玉见手里的“好吃的”被抢,哇哇大哭。
“怎么了?”萧向东问道。
萧正玉是大哥家的老三,前两个都是女儿,好不容易生了个带把的,两口子宝贝的不行,要是被大嫂知道他受委屈了,青青免不了一顿打骂。
“三叔,弟弟要吃土,我不让他吃,他就开始哭。”萧青青解释道。
“哦,正玉,土不能吃知不知道?”萧向东板着脸对正玉说。
谁知,话音刚落,萧正玉就被他吓得哭嚎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三叔坏。
倒是二哥家的老大萧正金,走到萧向东面前朝一摊手,“三叔,你有糖吗?弟弟一定是想吃糖了,给他一颗糖吃,肯定就不哭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因为体念父母不容易,他把大部分津贴都寄回了家,说起来,萧家能起个五间青砖大瓦房,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寄回来的津贴。
平时他省吃俭用,自己不舍得花一分钱,但每次回家探亲的时候,都会找人换点糖果票,买点糖果给家里几个侄子侄女甜甜嘴。
乡下孩子吃颗糖果跟过年似的,记得很清楚,几个小东西也形成了习惯,看见三叔从门口回来,就来要糖吃。
只不过这两个多月,一次糖也没给过他们吃过,几个小孩对他的态度也由之前的喜欢变成了讨厌。
“叔叔这次有事,没买糖,等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们买。”糖果票不是那么好弄,他也是跟用不到的队友换的。
现在他受伤在家,根本没地能换到。
他刚到家,行李里的钱票就被母亲给拿走了,剩下贴身衣服里的十几块钱,除了零头,其他的跟彩礼一起,全被他给了孟晓曼。
昨晚,他跟父母争执到半夜,父母才同意给二十块钱的彩礼,还声泪俱下地说家里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他要是不同意,就是不孝,是逼他们去死。
还说孟知青现在这个情况,名声已经坏了,娶了她就不错了,就算一分彩礼都不给,她也会求着他娶自己。
二十块钱,都快能娶个黄花大闺女了。
萧向东被父母的话气的一夜没睡。
萧正金见自家三叔怔愣半天,也没掏出一颗糖果,双手立刻垂了下来。
一旁等着吃糖的五岁的萧正银小嘴一撇,“哼,骗人,我妈说,你成瘸子了,以后再也不能挣钱了,你肯定买不起糖了。”
“萧正银,你胡说什么呢?”周杏花回家做饭,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自家小儿子这句话,吓得她赶紧跑进来捂他的嘴。
“那个大弟啊,小孩子不懂事,胡咧咧,你别放在心上哈,出门累了吧,快进屋歇歇。”
说着,赶紧把正金、正银两兄弟往房间里扯。
不一会,里面便传出呵斥声。
萧向东不傻,相反,他很敏锐,不然也不能从那么多危险任务中死里逃生。
从他受伤到现在,家里每个人的态度转变,他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连家里的小孩子都变成了这样。
也许他娘骂的对,他天生冷心冷肺,不通人情,听了这些话,他竟没感到伤心难过,最多是看向几个孩子的眼神,从爱护变成了陌生。
萧青青看见三叔的冷脸,吓得赶紧抱紧了小弟。
萧向东假装看不见,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周杏花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才拍了拍心口,从屋里出来,去灶房做饭。
别看老三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可生气起来,那双凤眼瞅你跟瞅死人似的,吓人得不行。
周杏花虽然对他有很多不满,但从来不敢在他跟前说,只是在背后抱怨。
没成想,抱怨的话被家里的熊孩子给听到了,还学了出来。
进了屋,萧向东将床上硬的快要结块的褥子和一床军绿色被子拿出来,扛到院里晒着。又将床单和脏衣服放到盆里,打算饭后一起洗了。
从能下床起,他就在萧父萧母“乡下不养闲人,哪有这么娇贵”的话语中开始干活了。
洗衣服、打扫卫生、喂鸡喂鸭、看娃编筐,只要是能干的活都交到了他手里。要不是他不会做饭,家里煮饭的活,也得归他。
但凡他表现出不乐意,两人便会明里暗里地说一堆不体恤父母,没良心,不孝顺等道德绑架的话。几次下来,萧向东也不再言语,即使腿疼的像针扎,他还是面色如常的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