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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老人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俞裴跟在后面也进了灶房,皱着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秦秋。
自知理亏,秦秋不敢看他,撇了撇嘴,帮老人家一同准备早膳。
“裴儿,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
“干娘,我醒得早,便起了。”
“哦,是不是睡的不舒服?”
“没有,我习惯早起。”
“哦,怪不得,你每次来我这,都起的那么早。”
“我还以为,这次,有秦姑娘在,你们会多睡一会。”
“是不是那长凳...”
“没有,干娘,我睡得很好。”俞裴赶紧打断了老人家。
“哦,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裴儿,这里有我和秦姑娘就够了,你去帮我打些水。”
老人家虽然眼睛看不见,心却和明镜似的。
见俞裴打断了她,便也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好。”
俞裴提着两只空水桶出去了。
“秦姑娘,昨夜睡得好吗,头疼不疼?”老人家又抓起了秦秋的手,轻轻摩挲着。
“大娘,睡得好着呢。”
“我这个人可不像俞裴那么挑剔,我适应能力特别强,到了哪里都能好吃好睡。”
“何况,是到了大娘您这个好地方!”
“自然是吃的香,睡得好!”
一大早,还见了从未见过的仙人下凡舞剑呢!
秦秋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
“呵呵呵,秦姑娘,我能叫你秋儿吗?”
“当然可以啊大娘。”
“好,秋儿,大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行,大娘,你说什么事。”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秋儿,你就答应了?”
“恩,大娘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不推辞,嘻嘻嘻。”
她哪敢推辞啊,来的时候,俞裴不是交代过嘛,大娘若是有所求,就答应。
“裴儿,他...”老人家顿了顿。
“俞裴怎么了?”
“裴儿他,其实很孤单,以后,你可不可以多陪陪他,陪他说说话,陪他吃吃饭。”
秦秋想起,她已经答应了姚伯伯,等这事了结了,以后都不会再独自见俞裴。
眼看,俞裴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应该没什么机会见他了。
但看着老人家殷切的眼神,秦秋还是应下了。
善意的谎言,应该不会有人怪她吧。
“好,大娘,我答应你。”
“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话多,饭量大,嘻嘻嘻!”
“不过,大娘,他。。他身边有很多人,应该不会孤单。”
“只是,他性子有些孤僻,又清高,不喜欢搭理别人罢了。”
秦秋心想,两重山那么多弟子,就算一人和俞裴说一句,那也孤单不了了。
只是,都怪他自己啊,整天阴着脸,谁还敢找他说话。
“秋儿,你知道,裴儿为什么会认我做干娘吗?”
“恩,这个,他没说。”
“其实我也有些奇怪,他这个人,一向不愿意同别人打交道。”
“却没想到,同您,格外的合得来呢。”
“有一次,他受了伤,路过我这。”
“我听他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我那儿子回来了呢。”
“没想到,却是他。”
“他在我这住了十日,才将伤养好。”
“十日?他伤的那么重?”
“是啊,伤的不轻。”
“他身体恢复了以后,自然就要走了。”
“在走之前,突然说,要认我做干娘。”
“他说,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过他。”
“那时,我以为,他定是可怜我这个孤婆子,所以,故意这样说,来宽慰我。”
“可是,没想到,从那以后,他真的,每年都来看我,叫我干娘。”
“但是他从未提过他的爹娘。”
“我虽然很想问,但又不敢问。”
“直到几年前,他来我这,和你一样,被那果子酒给灌醉了。”
“他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稀里糊涂的说了很久很久,很多很多。”
“我才知道,原来,他娘生下他之后,在他身上放下一块玉佩,就再也没来看过他。”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他娘,不知道有娘,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想娘亲的时候,也只能看看那玉佩。”
“他对自己的娘亲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娘亲到底在哪,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抛弃他。”
“他从他父亲的嘴中,也问不出一个字。”
“后来有一日,他的父亲告诉他,他的娘亲已经病死了。”
“而他们从始至终,没有见过一面。”
“而他的父亲,似乎也不大喜欢他,整日里都很忙。”
“即便同在一处,除了授艺,他们之间似乎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后来,应该是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变故,他的父亲也去世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我从未听说过这些...”
秦秋愣住了,心似被针扎了一般,传来阵阵痛楚。
怎么会有,娘亲,如此决绝的不要自己的孩子?
“裴儿性子内敛,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些。”
“要不是那天晚上喝醉了,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他的嘴里,一直重复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娘亲不要他,连死都不告诉他?”
“为什么父亲也不喜欢他?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秋儿,你不要嫌弃裴儿性子冷,他并不是孤僻清高。”
“一个从未得到过爱的人,又如何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爱呢?”
“一个曾被母亲彻底抛弃过的人,叫他怎么能不害怕被再次抛弃呢?”
老人家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
“秋儿,我年纪大了,不能永远陪着裴儿。”
“你替我,多陪陪他,孤单,其实很难受。”
“秋儿?”
没听见秦秋的回答,老人家又轻唤了一声。
“我在,大娘。”
“好,我答应您!”
秦秋的嘴上木然的应着,心中却是千般滋味汹涌而来。
她也是早早就没了爹娘,没有爹娘疼爱的滋味她很清楚。
可俞裴,一定比她痛苦千万倍吧!
因为,谁能接受,娘亲在时,却连一面不都肯见自己,甚至连去时,都不曾告诉。
而爹爹,虽在身边,却也对他冷淡至极。
他肯定,在无数个黑夜,都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些怀疑和不解,日夜啃食着他,将所有的温暖啃食殆尽。
这顿早膳,秦秋吃的魂不守舍,无滋无味。
嗓子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裴儿,今日,天气好吗?”老人家突然问道。
“好。”
“裴儿,那等会,你和秋儿,能不能带我去后山的竹林。”
“许久没去了,我想去坐坐。”
“好。”
早膳收拾完毕后,俞裴在前面带路,秦秋则在后面扶着老人家,就出发了。
“干娘,我背您。”
原来,想要去后山的竹林,必须要蹚过环着屋子的那条溪流。
“不用,现在是夏日,又不凉,我蹚水过去就行。”
“我背您,鞋袜湿了,不舒服。”
俞裴不等老人家回答,就已经脱了鞋袜,将人背在了背上。
溪里的石头,经过水流日日的冲洗,十分的光滑。
俞裴小心翼翼的试着每一块石头,确定没问题,再踩上去,生怕摔了背上的人。
“秦秋,怎么还不过来?”
原来,俞裴都已经背着老人家过了溪了,秦秋还站在原地。
“哦,来了,来了。”秦秋赶紧脱了鞋袜下水,也蹚了过去。
一上岸,就发现,俞裴正皱着眉盯着自己的鞋子,那眼神甚是不解:
明明她可以飞过来的,为什么要下水???
额,秦秋一愣,是啊,她为什么要下水?
她是有法术的,她可以的飞的啊!
她一定是被刚才俞裴背大娘的行为给震傻了。
打死都没想过,上可飞天,下可入海的俞裴,竟会赤足背着一位老人家过溪河!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秦秋有一种,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俞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