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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认识了,小时候就见过, 他比我更熟, 从小天天见,陆珊心里如是想, 面上却是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柔声道:“自然是认识的,我还吃过他包的馄饨呢。”
圆圆被袁氏夫妇收养的时候只有一岁多点, 据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知道有爹有娘有哥哥姐姐,其他就都不知道了。七年过去了, 圆圆估计早就不记得这些了,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
他真正视作父母的, 是抚养他长大的袁氏夫妇,而不是顾兰和虞妙歌。
“你最喜欢吃我家什么馄饨?牛肉的还是山菌的?”圆圆眨了眨眼,看似随意地问道。
陆珊伸手揪揪他的小鼻头,用手帕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油,笑道:“你个小家伙, 还会考人了, 脑子转得蛮快。你家没有牛肉馄饨, 只有猪肉和山菌的, 两样我都爱吃,最好多加红油。”
亏得袁氏夫妇又回来开店了,他们的馄饨又正中陆珊的口味,隔几天就要去尝一尝, 不然还真回答不了圆圆的问题。
圆圆得意地仰起脸笑,他盯着元琪看了会儿,突然道:“这个姐姐看着好眼熟……”
听到圆圆管元琪叫姐姐,陆珊笑不可抑,片刻方道:“你跟我们回去,还有个姐姐你也看着眼熟。”
谁知圆圆皱起了眉头,迟疑道:“不是哥哥么?我有姐姐还有哥哥。”
陆珊闻言大惊,抬眼看向元琪,见他也是一脸的惊愕难当。
圆圆这话什么意思?以他失踪时的年纪,不可能还记得元琪元琳,莫非是……
有那么一瞬间,陆珊都要怀疑圆圆是自己的老乡了,要么就是所谓的重生党,不然一岁多的小孩儿,真没这样的记忆力。
但是元琪问了圆圆,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还有哥哥。圆圆老实回答了,说是听袁氏夫妇说起过。
陆珊陡然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圆圆既不是重生的,也不是穿越的。
“我知道我是我爹我娘捡来的小孩儿,他们也知道,虽然他们不说。”圆圆的长相和袁氏夫妇差得太多了,就算搬了家,周围人也能瞧出来,圆圆又是聪明孩子,很快就什么都知道了。
元琪定了定神,温言道:“你想找你亲爹亲娘吗?”原来圆圆对自己的身世并非一无所知,这样他要开口就容易多了。
圆圆用力点点头:“当然要找了,我要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如果他们是故意的,我就不要他们了,如果他们是不小心,那我就原谅他们了。”
陆珊扑哧一笑,随即道:“我们先回去,有事回去再说。”有关圆圆的故事太长了,在这里是说不清的,还是回去慢慢理,总能理顺的,除了一点,就是圆圆到底是怎么来西川的。
那是属于陆珊一个人的秘密,将来时机合适,她也许会把这个秘密和元琪分享。
元琪带着陆珊踏青去了,元琳满心以为他们不到天黑不会回来,就去逗陆珊的虎妞玩了。
虎妞长得特别快,刚给陆珊的时候还是个小毛团,可以抱在怀里玩,不过小半年,就长得半人高了,旁人根本不敢接近,陆珊不在的时候也必须关进笼子里。
元琳肯定不算旁人的范畴,别说虎妞了,就是虎妞它娘,那也是元琳从小养大的,还给养得服服帖帖,虎妞见了元琳哪敢放肆,简直是比猫咪还要乖顺。
帮陆珊照顾虎妞的人是元琳打包送去的,看到原主人来了,立即就把虎妞放了出来。
虎妞在笼子里待得闷了,见到元琳激动地嗷嗷直叫,它可想出去玩了。
元琳愉快地溜着虎妞,还给喂了新鲜牛肉,正盘算着天黑前把虎妞送回去,她的侍卫来了。
“殿下,翁主和陆姑娘回来了,让你快过去。”自从元琪元琳互换了身份,他们近身伺候的人就都改口叫殿下了,这样比较不容易穿帮。
元琳闻言一愣,时辰还早啊,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元琪和陆珊怎么就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可有人受伤或是……”元琳漫无边际地揣测着。
陆珊的体质太奇葩了,元琳又是钦佩又是无语,逛街见义勇为也就算了,这样的事陆珊干过不止一回,她也是有所耳闻,可随手救的两个小姑娘竟是西夷细作,这就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了。
还有上回去叠彩岭打猎,陆珊竟然一箭射中了好不容易逃过来的拓跋林,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说陆珊运气好吧,同样的事儿叫别人遇上,未必就有这样的收获,因而只说运气是不准确的。
可要不说运气好,这样的经历又该如何解释呢,根本没有可控性啊,就是天下掉馅饼,掉得位置还很奇特,旁人捡不着,刚好就陆珊有那个本事,也是没谁了。
陆珊的生日其实是昨日,全家人集体给她庆祝了,今天元琪带她出去,就是想两个人单独说说话。
不想太阳还没下山,两人居然提前回来了,由不得元琳脑洞大开,怀疑他们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启禀殿下,翁主和陆姑娘都挺高兴的,就是有事估计也是好事。”舞阳翁主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却叫元琪翁主,流影十分别扭,想到兄长当着临川郡王要叫元琳郡王,这才稍微平衡了些。
“是么?”元琳眉眼一挑,抬手拍了拍虎妞的大脑袋,“那我们赶紧过去。”
陆珊和元琪没有回到自己院子,他们把圆圆带去了顾老爷子的书房。那可是将军府的重地,年轻一辈里头只有顾澈和陆珊被允许不请而入,其他人不是老爷子召见,都不敢过去的。
元琪元琳是顾家的贵客,自然不受这个规矩的限制,再说陆珊和元琪都到了,元琳再过去已经有人等着了。
看到彼此的一刹那,元琳和圆圆同时惊呆了,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又圆又大。
“你把圆圆捡回来的?”元琳压根儿不瞧元琪,直接就问陆珊,只有她有这样的运气。
陆珊点点头,表情略显窘迫,锦鲤体质能算自己的本事吗,她心里好没底。
圆圆瞪着元琳看了会儿,又转头去看元琪,最后问道:“你们哪个是我姐姐?”
没想到圆圆能问出如此天才的问题,陆珊当场笑喷了,还边笑边问道:“你觉得哪个是?”据元琪所说,除了他和元琳身边的人,陆珊是唯一一个主动判断出他们身份的人。
圆圆时隔多年重新见到元琪元琳,元琪穿着女装,元琳穿着男装,扮相和举止都是无懈可击,可他小人家就是怀疑上了,他之前叫姐姐的人可能不是他的姐姐。
圆圆皱着小眉头,苦恼道:“我以为更漂亮的那个是姐姐,可是好像又不是……”
陆珊笑得更欢了,一边揉肚子一边还同情上了圆圆,小家伙一句话可是得罪了两个人。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况且元琳本身也是极美的,可圆圆说她长得不如元琪,她能高兴了才有鬼。
再说元琪,从小最不喜欢有人说自己好看,颜控如陆珊都是暗戳戳在心里欣赏,一般不会说出来。
圆圆如此没有眼见力,可不同时把哥哥姐姐给得罪了,陆珊笑得快要内伤了。
果然,小家伙话音未落就同时收到了四道冷冽的视线,他下意识地闭了嘴,改口道:“你们为什么冒充对方?好奇怪哦!”
“圆圆,你还记得什么?”元琳顾不得记仇,握住圆圆的肩膀问道。
圆圆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有哥哥姐姐,可到底是自己记得的,还是袁氏夫妇无意间说的,由于时间久远已经分不清了。
不过他也就是知道,对元琪元琳本身是毫无印象的,今日见了他们觉得面熟,主要还是姐弟三个长得太像了,真的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
陆珊看来看去看花了眼,突然就佩服上太子妃了,她是怎么做到三个孩子复制粘贴的。要知道,元琪元琳是龙凤胎,也就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才是正常的,偏偏他们就是长了一张脸。
到了圆圆,太子妃又给粘贴了一次,圆圆除了长得更圆润,跟小时候的元琪元琳真没差。
元琳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失望。
人都是贪心的,当年圆圆不见了,他们想的是,只要圆圆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帮陆珊找小馄饨找到了袁氏夫妇,元琳起初以为是巧合,后来觉得不可能那么巧,又去找袁大婶了,看到了圆圆小时候的襁褓和衣服,发现那是宫里才能有的东西。
虽然解释不了圆圆眉心消失的胭脂痣和他一夜之间的千里瞬移,可元琳已经认定,那就是他们的圆圆了。
证明了弟弟还活着,元琳开始想办法找人,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才像话,哪怕圆圆有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如今陆珊把圆圆捡回来了,元琳明知不可能,还是奢望一切能够回到当初。
圆圆失踪前已经会说简单的词语了,每天哥哥姐姐唤个不停,很轻易就能分清元琪和元琳。
到底是龙凤胎心有灵犀,元琪拍拍元琳的肩轻声道:“别着急,慢慢来。”
“我知道,可是……”元琳欲言又止,“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圆圆不能跟我们回去,他留下重新适应,我们也好把来龙去脉弄清楚。”需要调查的地方太多了,圆圆到底被谁拐走了,他过去一年多住在哪里,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元琪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和元琳离开遥京七年了,那时他们是太子的嫡长子嫡长女,凡事有顾兰撑着,他们做很多事都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现在顾兰不在了,皇祖父对他们的态度不好说,皇叔们大多不希望看到他们回去,贸然带上圆圆,还是对他们很陌生的圆圆,在元琪看来很不合适。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这么快和圆圆分开。”其他事都好说,刚见了圆圆就要分开,元琳很不甘心。
“我们早点在遥京站稳脚跟,我们全家也能早日团聚,不是么?”元琪同样也舍不得。
元琪元琳的对话圆圆听得似懂非懂,他听了会儿,突然道:“我爹我娘在哪里,我想回家。”
“哥哥姐姐明天要走了,圆圆陪他们吃顿饭好不好?吃过了我们就回去。”从乐游原回来的路上,圆圆啃掉了陆珊大半只叫花鸡,使得陆珊很担心,他是不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圆圆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天已经快黑了,晚饭应该不远了。
陆珊见状松了口气,其实吃饭不是重点,关键是元琪有事交待袁氏夫妇,现在还没说完,所以不能放圆圆回去。
晚饭用得清淡简单,圆圆不声不响扒了三碗饭,最后放下碗问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元琪默然颔首,派了流光亲自把圆圆送回去。见他一脸不舍,陆珊忙道:“圆圆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多去看他,可要是圆圆问我……”
元琪已经说过了,有关圆圆的事他会叫人去查,陆珊就不多事了,她只负责感情沟通。
“要是圆圆问起,你就实话实说,如果他没问,你就先别说。”元琪眉宇微蹙如是道。
“我知道了。”陆珊轻轻点头,语气略显惆怅。
见陆珊没精打采的,元琳打趣道:“小珊儿,怎么了?就跟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
“舍不得你们走,我也想回遥京了。”陆珊一直在努力忽视即将到来的离别,可是刚刚,元琪元琳提过太多次了,她实在是忽略不了。
“小笨蛋,你家就在遥京,我们总会再见的。”元琪说着磕了下陆珊的脑门儿,“他日离开西川的时候,你会比我们更舍不得的。”
陆珊挑挑眉,哭笑不得道:“姐姐好讨厌,明天我不来送你们了。”一口气送出去几十里地什么的,回头说起来太丢人了,她还是不去比较好。
“不来也好,我们遥京再见。”元琪唇角微挑,扯出一抹风轻云淡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