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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湘不买自己面子,蒋助很是难堪,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尴尬。
后座的吴道三人走下,蒋助望去,问:“这三位是?”
“是我……”
“我们是陪小姐回来的下人,藩台不要在意。”
吴道抢在吴湘前面开口,要蒋助一行知道了自己是吴家嫡孙,指定把火线转移,他怕麻烦,只能把自己老妹推上枪口。
吴湘幽怨的看了自家老哥一眼,好不无奈。
花琪儿觉着有趣,连忙上前:“小姐,外面冻,咱们先进寨吧。”
平常演戏都是接的小姐的角,当丫鬟他花琪儿还头一遭。
白开穗不是个凑热闹的人,依旧默默的站在吴道身旁一言不发。
宰相门前三品官,蒋助客气的跟三人点头示意,笑容依旧灿烂。
“湘妮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吴湘瞬间面露喜色。
一个身着苗装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寨们之前,弯腰驼背,看起来个子不足一米六,却显得格外精神。
老人叫柳高,正是这龙沟寨的村长。
“柳老你你慢点,这天冷的,你怎么就出来了。”
县令黄弄连忙上前扶住柳高,神情关切。
吴湘倒认识黄弄,她还在苗寨时黄弄来巡查过几次,那时候走上两里路就嫌麻烦,还得柳高在前面帮他引路,哪会这般尊老爱幼。
柳高活了这么些年,也是个明白人,心里知道这当官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都是因为吴湘,笑着将黄弄敷衍过去。
“都进寨子吧,寨里摆了百家宴,等着各位开饭呢。”
苗家吃百家宴的次数一年屈指可数,为了迎接吴湘,柳高今日特意吩咐。
吴湘上前,笑眯眯的走到柳高身边。
“村长你也不嫌麻烦。”
柳高慈祥的摸了摸吴湘的头。
“你这个贵人回来,不隆重点怎么行。”
“什么贵人啊,你不都还喊我湘妮子吗。”
柳高不再说话,牵着吴湘慢悠悠往寨内走去。
一众官员紧随其后,望着前面老人和女孩和谐的画面,一个个在心里叮当响的打着算盘,心系民情,只想这龙沟寨还有什么需要翻修的,得尽快行动,省的别人把功劳抢去了。
吴道三人提着行礼走在最后,这次回来,吴湘买了不少东西,是给苗寨人的礼物。
重新回到苗寨,吴湘才发现一切都变样了,除了苗寨大门还带着点苗家的味道外,家家户户都起了两层的洋楼,一条水泥马路修到了每家每户的门口,直达那豪华的祖祠,再不是以前那个困苦的苗家小寨。
柳高见吴湘惊愕的表情,苦笑一声。
“托湘妮子你的福,地震后寨子搬了地方,上面补贴一次比一次多,现在家家户户都富裕着了。”
吴湘听着,心头五味杂陈,不知作何言语。
“吃饭,吃饭。”
柳高拍了拍吴湘的手背,安抚着这个丫头,牵着她来到了祖祠前。
数十张长桌在祖祠前的空地上拼凑起一条长龙,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众人皆是身着苗家的盛装服饰,围着篝火欢声笑语。
和长桌配套的是一条条板凳,只有最中间的位置摆着数把藤椅,吴湘看在眼里,不用想也明白那是为自己准备的。
“坐,坐,大家都坐。”
柳高高呼,众人目光皆是齐刷刷的看向吴湘,等待她的开口。
吴湘正犹豫着,只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阿妈,我饿,还要好久吃饭啊。”
一个身着苗服的五岁小孩回头朝一个苗裙妇人喊话。
妇人在小孩脸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巴掌,轻声呵斥。
“二娃子你今天别乱说话。”
吴湘侧头看去,眉眼一挑,蹲下身子张开双手。
“二娃子!”
二娃子定睛看去,见是吴湘,挣脱妇人小跑过来,眉开眼笑的钻进她的怀里。
“湘姐你这段日子去哪了啊,我想死你了!”
二娃子本名柳庆,打能走路起,就是吴湘身后的跟屁虫。
吴湘刮了刮他鼻子,在他头上一量。
“又长高了啊。”
“那不可,现在餐餐有肉,不长都不行。”
二娃子抹了抹脸上鼻涕,顺势就擦到了吴湘价值六位数的风衣上。
妇人瞧见,神色大变,连忙过去把二娃子拉开,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
“你这娃子,太不懂事了。”
吴湘起身,笑着拉架。
“姨,能有个啥事,别打二娃子”
妇人赔笑着,神色惶恐,不敢说话。
柳高上前劝道。
“吃饭,都坐。”
吴湘坐上藤椅,蒋助和柳高分坐她一左一右。
“我要和湘姐坐。”
二娃子依旧看不懂形式,扬声高呼,场面异常尴尬。
妇人正又要发脾气,只见花琪儿蹲下身子,朝二娃子招手道。
“来姐姐这,姐姐给你糖哦。”
二娃子冷哼一声,不屑撇头。
“你大白天围着个脸,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你!”
花琪儿顿时来气,白开穗在她头上一敲。
“你这脾气,以后怎么带孩子。”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话语。
吴道在后面瞧着,越看越不对劲。
二娃子被他妈领了下去,众人开饭,吴道这三“仆人”被领到了饭桌末尾。
“你还就这样看着你妹和那些老油子扯淡?”
白开穗撇了一眼吴湘,见几个官员正在给她轮流敬酒,不免有些担忧。
“她一个修士,你还怕喝不过咋的,不行了就用修为把酒偷偷逼出来呗。”
吴道夹上一口苗家的鲫鱼,毫不在意。
白开穗白了他一眼:“亏你妹给平日给你洗衣做饭,摊上你这白眼狼老哥。”
“要不你去?”
白开穗顿时没话,她总不能搬着板凳往吴湘身边一坐,来一句“我是她嫂子,你们都给我收敛点。”
“吃你的吧。”
吴道往白开穗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花琪儿看着就不乐意了,伸过碗来。
“我也要。”
吴道奈何不得,顺着把另一个鸡腿往她碗里一放。
花琪儿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再看了看白开穗的,不依不饶。
“凭啥她的比我的大。”
“放屁,一个只鸡你怎么给我看出大小的。”
吴道算是明白了,这姑娘坐了一天车,现在纯给自己在这没事找事。
“保不齐这鸡是个左撇子呢。”
白开穗受不了她,拿起自己鸡腿就往她口里一塞。
“吃不死你。”
花琪儿撕咬一口,朝白开穗做了个鬼脸。
一旁桌上坐着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皆是身着苗衣,正拿大碗喝着苗酒,只听一人开口。
“我说晨娃子,那不是你湘妹吗,咋不过去打招呼了!”
被唤做晨娃子的是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消,带一点婴儿肥,一双眸子瞪的老大,时不时往吴湘那桌瞥上两眼,写满了少年的春思。
晨娃子憨厚一笑,朝着自家同伴骂道:“喝酒还堵不住你这狗嘴。”
“真就连话都不打算说一句了?”一人再问。
又听有人叹气:“说啥啊说,打小村长就告诉我们湘妮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寨里上上下下就她一个姓吴的,晨娃子自己找罪受怪得了谁。”
“也是,这才出去几个月,人都变样了,以前可没觉着这丫头能这么好看,上上下下都还透着份贵气。”
“说明晨娃子眼光好不是!”
众人再是哈哈大笑,晨娃子应和着,眼里的黯淡依旧隐藏不住。
花琪儿嘿嘿一笑,用筷子打掉吴道刚夹起的肥肉。
“还吃呢,看妹夫了。”
吴道面色现在很是难看,天下男人共同的仇人莫过于三种。
女婿,妹夫加姐夫。
又听隔壁桌道。
“我说晨娃子,你当初就没想过生米煮成熟饭?”
“还不是他性子倔,那年他和湘妮子去山里采药,大雨封山,听找到他们的老人说,两人在山洞里都搂一块了,他自己不动手怪谁。”
晨娃子在说话人头上一敲。
“嘴巴干净点,别坏了人家名声,那是湘妹淋雨冻坏了,染了风寒,没办法的办法。”
“你看,一提到湘妮子就和我们急。”
花琪儿一把抱住身旁的白开穗,楚楚可怜。
“开水,昨天洗澡冻着了,怕是染风寒了,你抱抱我呗。”
“有病就吃药,别传给我。”
看着吴道越发铁青的脸色,白开穗还是不打算和花琪儿闹腾。
“我说,抱都抱了,你这当哥的不表示点什么,大过年的,怎么也给人家包个红包吧。”
花琪儿饶有兴趣的期待起吴道的反应。
“没钱。”
吴道一口回绝。
“我有啊!”
花琪儿从包里摸出一叠钞票:“两万,够不?”
吴道一脸黑线。
“还是你准备拿两百万拍在桌上,让他拿钱离开小湘,告诉他你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花琪儿继续火上浇油:“可惜这穷山僻壤的也没地取钱去,要不我给你开张支票?他们会用吗?”
“你还真大方。”
“小钱,我接部戏随随便便都是上千万,不差这点。”
吴道放下筷子,冷笑一声。
“不差这点?要不改明我和徐寅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查查你的税账,看到底差了多少点?”
花琪儿花容失色,只骂吴道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