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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宁王府,先送宁王妃回正院。
此前在宫中林晚打晕了宁王妃,后来宫里的御医又给宁王妃开了安神药,因此回到宁王府宁王妃还是昏睡着的,如此便显得她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哪里还有此前在宫里那疯癫的模样?
宁王爷瞬间又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林晚都懒得翻他白眼。
嘴里说自己怎么爱妻,可做事却丝毫不考虑对方的身体情况,这种爱简直是令人发笑。
林晚便从正院退出来,问罗氏:“我的院子可安排好了?”
罗氏早知林晚会认回来,只是此前不好动作,今日宫里传召,她有预感,出门前便着人赶紧的将院子收拾好,闻言便道:“妹妹的院子是母妃早就为妹妹挑选好的,在锦棠院,今儿我已经命人收拾布置好了,我这边带你过去,看看可有什么遗漏。”
林晚点头:“如此便多谢大嫂了。”
人待她客气,她便待人客气。
封林英出来见她好像无事人一般,没忍住又冷笑道:“母妃这些年思念你成疾,今日更是为了护你又招了皇祖母的厌弃,你倒像是无事人一般,果然什么血缘关系都是假的,不是自己养大的终究还是差了一层。”
“二弟,你就少说两句吧。”罗氏忙劝道。
这亲都认了,吵吵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叫人看笑话罢了。
林晚望向封林英:“你说得对,血缘关系的确很虚,失散十几年,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于我而言与陌生人无异。我冷漠,我无情,我承认!那二公子呢?你也是宁王妃的亲生儿子,你更是在她身边长大,这些年你为何不能填补她内心的空缺,让她心灵有所寄托,为何眼睁睁的看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封林英怔住。
月色下,林晚神色平静得几近无情:“与其指责别人,不如先反省反省自己。先对自己有所要求,再对别人有所要求。宽以律己,严以律人,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林晚说完转身走了。
封林英好像被扇了十几个巴掌一般,脸都涨红了。
封林明站在阴影里看着林晚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庆幸:这新认回来的妹妹好生凶残,幸亏他刚刚没出来帮二哥,要不然这会儿丢脸的也有他一个了。
等到罗氏追着林晚走了,封林明才出来拍拍封林英的肩膀:“这蛮荒之地养出来的女子,便是牙尖嘴利,二哥莫要跟她计较了,有**份。”
封林英没说话。
这一夜,宁王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新认回来的长乐郡主虽然来自荒蛮之地,可性格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强势,将宁王府的平静全然搅乱了。
相较于众人,林晚则是要惬意许多,入住了锦棠院,她便如在此居住了十几年一般,并无任何不适,面对穿金戴银,通身气派的丫鬟们也没有丝毫自卑,甚至她一个冷淡的眼神便能将这些在内宅浸淫多年有身份有体面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有半分放肆,因此锦棠院一片平静,林晚洗漱完毕之后便睡下了。
只睡到半夜,林晚忽地惊醒,感觉有人靠近床边,伸手要来摸自己,她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一扭,便听得一声惨叫响起,林晚一听,竟是宁王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松开了手。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您没事吧?”一老嬷嬷奔跑进来,见宁王妃抱着手哭,急忙搂住宁王妃,担心的问。
另有丫鬟匆匆进入,将房中油灯点亮,宁王妃单薄消瘦的身影便显露出来。
只见她身着白色里衣,长发披散,无力的靠在老嬷嬷怀里,泪如雨下,衬得惨白的小脸越发的楚楚可怜;“疼,我的手好疼!”
老嬷嬷一看宁王妃的手腕,雪白的皓腕上一圈青痕,顿时唬了一跳,急急叫人:“快传大夫。”
府医很快便到。
除了府医之外,世子妃罗氏也得到了消息,连衣服都不及换,匆匆忙忙披了一件衣服便赶过来。
宁王爷,封林英兄弟那边也很快得了消息,都赶了过来,齐齐聚集在锦棠院。
“华大夫,王妃如何了?”宁王爷着急的问;“伤得重吗?”
华大夫给王妃做了检查:“无甚大碍,好生休养两天便可。”
华大夫留下药膏和注意事项,便退下了。
等到华大夫退下,宁王爷这才沉着脸看向林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锦棠院大丫鬟玉秀忙回道:“奴婢也不知,郡主不许人守夜,是以昨夜房中无人看守,奴婢等都是听到叫声方才察觉有异,连忙过来查看,王妃已然受伤。”
罗氏看向王妃身边的谢嬷嬷,谢嬷嬷心疼的说:“王妃半夜醒来,念念不忘郡主,生怕这是一场梦,知道郡主便住在锦棠院,便无论如何都要过来看望,奴婢们只得随王妃过来,只因为了拿外衫,便迟了一步,方才进门便听得王妃惨叫,老奴生怕出事,赶紧进去,王妃见着老奴便说疼,老奴一看王妃手腕青了一块,显是被人所伤。”
谢嬷嬷说罢转头看向林晚:“郡主便是怨恨王妃,也请怜惜王妃一片慈母之心哪,如何能这般伤她?”
宁王爷闻言大怒,指着林晚骂道:“我知晓你性情狂悖,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下得去手,你简直是丧尽天良!”
封林英和封林明脸色都极其难看,望着林晚目光不善。
罗氏连忙出来打圆场:“王爷息怒,先听妹妹说说情况,或许有甚误会呢?”
封林英冷笑:“她自己都承认自己冷血无情,做出这等悖逆之事又是什么了不得的?”
罗氏劝:“还是要先问清楚再说。”
罗氏转头看向林晚:“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晚目光划过宁王爷众人,方才淡淡出声:“你们应当庆幸,我当时并无察觉杀气,身边亦无刀剑,否则此时你们见着的,便是她的尸体了。”
宁王爷等倒抽一口冷气。
宁王爷指着林晚:“你这个孽畜,你伤了你母妃,竟然还无半点愧疚!”
封林英兄弟也是气愤。
谢嬷嬷更是为自家主子不值。
林晚无动于衷:“你不知此世间有些人生性警觉,若寝时有人靠近,便以为敌袭,拔剑便刺的吗?”
封林明嘲笑:“你不会说你自己便是这等人吧?”
世界上的确是有这样警觉的人,但那些人都是常年从事危险事务之人,因而才如此警觉,但林晚呢?
纵使她曾经千里送信,她也不可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林晚话不多说,瞬间释放一身杀气,众人顿时感觉如坠冰库,寒从心起,再看林晚,便如出鞘宝剑,锋锐危险,抵在脖子上,下一秒便会人头落地。
罗氏等众女率先承受不住,脸色惨白,跌坐在地,宁王父子虽无这般不堪,却也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心魂俱裂。
林晚这才收回杀气,众人如从水池里提出来一般,浑身都湿透了,再看林晚,心中充满了畏惧。
林晚不理会宁王父子,垂眸看向谢嬷嬷,“宁王妃半夜醒来,思念女儿欲要过来看望,并无不可,可正院王妃身边,除了你这个老嬷嬷之外,一等丫鬟共有四人,二等三等更是无数,王妃夜半出行,纵使行迹匆匆,可除却你要拿衣服,其余人又去哪里了?为何无人跟上?进入锦棠院为何无人通报?”
谢嬷嬷被质问得冷汗淋漓。
“王妃险些出事你不思己责,反在此质问本郡主,谁给你的胆子?”林晚寒声质问。
谢嬷嬷骇得魂儿都飞了:“老奴不敢。”
“呵!”林晚起身:“来人。”
玉秀上前:“奴婢在。”
“今夜守门者谁?”
“是刘婆子。”
“刘婆子身为守门人,有客拜访却未经主子同意,擅自放入,又不做通传,乃是失职,令杖打二十,逐出锦棠院,发送庄子,永不录用。”林晚冷声道。
玉秀心一紧;“是。”
玉秀退下命人将刘婆子拿下,堵住嘴便打。
院子里很快便传来杖打的声音,林晚目光落在谢嬷嬷身上,谢嬷嬷浑身汗毛竖起,想说自己乃是王妃的人,她不能处置自己,但想起林晚方才的威势,到底不敢,只磕头:“老奴知错,请郡主发落。”
林晚淡声道:“谢嬷嬷乃是王妃的人,我一个做女儿的,手没伸到那么长,去处置王妃身边的人,你自去王妃面前请罪吧。”
谢嬷嬷松一口气:“谢郡主。”
林晚上前将罗氏扶起:“惊扰大嫂,林晚心中惭愧。”
“没事。”罗氏摇头,望着林晚欲语又止。
林晚淡声道:“既已无事,便都散了吧。”
宁王爷张张嘴,可望着女儿如覆霜的脸,到底什么都没说,望了内室一眼,转身走了。
封林英和封林明对视一眼,也退了出去。
罗氏强笑;“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如若有事,叫人报我。”
林晚颔首。
罗氏出得外面,腿脚一软,若非丫鬟搀扶,就摔地上去了。
回到院中,她低声吩咐心腹丫头们:“嘱咐底下的人,万不可对长乐郡主有半点轻慢。”
这位主可是个杀神。
封林英兄弟一路并肩前行,到岔路口才停步对视一眼,彼此心里俱都明了:他们这个新认回来的妹妹得罪不起,还是少惹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