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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永靖侯到了。”
永州府知府大人周泰正与师爷在衙门议事,说的便是这连环杀人案,便闻得有衙役前来禀报:“大人,衙门外有自称永靖侯者求见。”
周泰大吃一惊,站了起来:“永靖侯到了?”
不是说按照路程,还需一两天的吗?
怎么这般突然就到了?
不过,想着这位爷查案背后的目的,周泰目光沉了沉,为着这件事,他可是被布政使以及那位狠狠的训斥了一番,颜面无存不说,若是事因而有泄,那他便是罪人,一大家小都要跟着陪葬。
想到此处,周泰抿了抿唇。
一旁心腹韦师爷最是知晓自家大人的心事,低声说道:“大人,侯爷既然已经到了,还是赶紧出去迎上一迎吧。”
周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吩咐衙差:“叫上其他大人一起到衙门口迎接侯爷。”
“是。”衙差得令连忙前去报信,未几衙门内奔出好些胥吏,衙门前院子里正好遇上周泰,忙行礼:“大人。”
周泰颔首:“诸位随我一道出去迎接侯爷。”
出了衙门口,周泰一眼便见到负手站着衙门口,仰头望着头顶牌匾的高大男人,眉如刀裁,眼若星渊,鼻若悬胆,唇若丹朱,身着深蓝蟒袍,器宇轩昂,威势逼人,令人不敢与之直视。
周泰心头一骇,忙低了头迎出去:“侯爷远道而来,下官不曾远迎,失礼失礼。”
周泰身后众人也都跟着赔礼。
永靖侯闻言这才将目光收回,重又落在周泰身上。
周泰瞬间便觉有如泰山压頂,又如利剑封喉,竟是叫他一动都不动,浑身冷汗直冒。
这位永靖侯,竟是比传闻中还要可怕。
周泰作为一府主政,已是如此,更遑论后面那些人?俱都两股战战,若非咬牙支撑,怕已是跪将下去,磕头求饶。
永靖侯很快收回目光,单手伸出,托起周泰:“本候此行乃为公事,周大人不必多礼。”
周泰这才起身,“侯爷舟车劳顿,不如——”
永靖侯打断他的话:“不必。凶手现在何处?凶器等物证何在?人证何在?若是方便,我等这便调查问阅吧。”
看似是询问,实际上根本就没给对方反对的机会。
好在周泰早打听过这位的做事风格,因此倒也并不惊讶,当即便因着永靖侯进入衙门:“一切俱已准备齐全,侯爷请进。”
永靖侯微微颔首,抬步往里走,周泰除了让相关人员随着一起过来,余者俱都打发回去各自岗位继续干活。
进了一室,周泰道:“此间乃是下官专为侯爷准备,侯爷可在此翻阅案卷,问询进展。”
永靖侯微微颔首,于座位上坐下,望向周泰:“此案乃是周大人亲手所破,不如便由周大人亲自给本候说说此案吧。”
“是。”周泰偷偷擦汗,待众人退下,他便将此案从头至尾复述一遍,又将其中是何疑点,自己又因何疑点识破凶手,将之抓获云云,俱都一一禀明。
永靖侯却并未全信,待周泰说完,便将其中疑点一一挑出来,个个直击要害,周泰答不上来,冷汗淋漓:“下官,下官当时并未多想,不知竟有如此破绽,若非侯爷明察秋毫,真凶定逃过,必有更多人遇害,下官惭愧。”
永靖侯目光冷漠:“身为一府主政,辖下出此大案,你不说用心破案,竟如此糊弄,与尸位素餐何异?”
周泰腰都要弯到地上去了:“下官有罪,还请侯爷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永靖侯淡声道:“本候此次前来,只管破案,至于尔之罪过,待破案之时,自有判决。望你尽力配合,将功赎罪。”
“是,下官必不让侯爷失望。”周泰一脸感激。
永靖侯还要查问其他人,便让周泰先行下去,只不待他退下,陈北便匆匆进来报告:“侯爷,方才有梁家别院下人前来报案,言称梁家少主被人谋害与室。”
“什么?”周泰撑大了眼睛:“你方才说,何人被害?”
永靖侯也是猛地抬头,目光凌厉如刀锋:“你说何人遇害?”
“布政使梁大人之嫡长孙梁斌。”陈北回道。
“这怎么可能?”周泰不能相信:“梁少爷身边有十数侍卫,又在梁家别院,何人能伤之?”
除非?
周泰不敢回头看永靖侯,但今日种种在他心头盘算,便越是觉得蹊跷。
原该晚两日才到的永靖侯,竟是今日便至,又恰遇上这等凶案,实在叫无法不多想。
况且永靖侯也有此实力。
只若真是永靖侯所为,又缘何要在今日便到?
如此与自投罗网何异?
难不成,真是意外?
周泰心里种种念头转过,眼角余光往永靖侯扫去,却见得永靖侯皱眉:“梁大人之嫡孙,缘何在此?”
周泰浑身一僵,暗叫糟糕,他竟是忘了此事。
好在也容易圆:“永州府下有一县,名环江,此县有一特产香猪,皮黑形小,若十二三斤左右便成,十一二斤时肉质最嫩,若烤制之,则乃是一绝,梁少爷自来便爱着环江烤乳猪,是以每年都会过来亲尝一番。”
永靖侯却并不买账:“既是爱好这环江烤乳猪,缘何不直接前往环江,而是要滞留在永州府内?再次食用香猪,与永昌府食用又有和区别?”
都不是本地味道。
周泰哪想到永靖侯竟会如此犀利,直击要害,陪笑道:“永州府虽然地理偏僻,然却也有不少美味,想必梁少爷除却环江烤乳猪外,也想一尝其余美食吧。侯爷,如今并非纠结此事的时候,案情要紧,不如一起前往别院,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周泰自是知道此事不宜让永靖侯插手,但他也心知拦不住对方,如此还不如大方一点,邀请对方一起前去,届时布政使大人的怒火,也有人为他抗。
梁斌乃是布政使大人最为宠爱之嫡孙,对其给予极大的厚望,如今人却毙于永州府,布政使大人必定不肯善罢甘休。
周泰这挂落是吃定了,甚至因着他此前失误,此次只怕布政使大人再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周泰万万没想到,到如今,永靖侯竟是成了他的保护伞。
他自是要殷勤。
永靖侯起身,沉脸往外走:“走吧。”
周泰忙紧随其后,陈北等人也随行。
一行人到得衙门口,永靖侯望着门口小厮:“便是尔前来报案?”
小厮回头见领头竟是永靖侯,周泰竟随从身侧,脑子竟是一懵,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永靖侯眉头一皱,陈北越身而出:“侯爷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如实回答?”
“侯侯爷?”小厮露出骇色,说话都忍不住结巴了。
周泰忙上前喝道:“此乃京城来的永靖侯,如今已知你家少爷遇难,既问你话,便赶紧的如实回答。”
居然是京城里的侯爷。
纵使小厮不知内情,却也知晓此事不宜属于京城侯爷知晓,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办呢?
小厮便回答:“昨晚少爷尚还好好的,今日久久不起,少爷跟前的书墨与书砚不放心,便推门进去,岂料却发现少爷已然死去多时,书墨便命奴才前来禀报大人,请大人前往别院。”
周泰看向永靖侯,永靖侯颔首:“既如此,那便过去吧。”
永靖侯往外走,早有侍卫将马匹牵来,知府衙门也有知机之人将周泰的马匹牵来,二人上马,永靖侯朝周泰扬起下巴:“带路。”
“是。”
周泰驱马前行,永靖侯紧随其后,后面是永靖侯的侍卫,再往后是捕头带着一众衙役跑步追随。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两家别院。
书墨得信迎了出来,“周大人——”
却蓦然见到永靖侯,言语便此打住,下意识的看向周泰。
永靖侯却没看人,径自往里走,边问道:“尸体在何处?”
“在书房。”书墨下意识的回答,答完才觉不对,“这位大人是——”
他心中隐隐有答案,却希望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个答案。
周泰打破他的侥幸:“此乃永靖侯。”
永靖侯?
书墨看向周泰,以目视之:他怎么来了?
周泰还之:我怎知晓?
书墨转头看向永靖侯,心底沉沉。
作为少爷心腹,他自是知晓少爷此番前来永州府,外面言称是为了游玩加美食,实则却是为了此位爷。
此位爷本在京城,任职刑部侍郎,却不在京城查案,揪着一桩连环杀人案,前来按察,大人以为其行有异,恐其将永州府中的工坊查找出来,便遣少爷过来,一是将工坊暂做撤离,以免被发现,二是监督此人,以免其查出其余事。
不料此人未来,少爷已然先陨。
如此巧合,令书墨不免怀疑,自家少爷之死,是否与这位爷相关?
书墨正发愣,耳边传来暴喝:“侯爷问你话,缘何不答?”
书墨回过神来,周泰恐其不知:“侯爷问你书房在何处?”
书墨忙应:“在这边,请。”
无论中间有何可疑,先如今人已经到了跟前,且己方无人能与之对抗,便只能见机行事了。
一行人到达书房,书墨道:“尸体便在里面,侯爷,大人,请随我来。”
“此乃第一凶杀现场?”永靖侯问。
“是。”书墨道。
永靖侯吩咐:“陈北。”
“属下在。”陈北应声而出。
“你带仵作搜查现场,不可放过一丝线索。”
“是。”陈北应下,将自家带来的仵作以及永州府的仵作一起叫出来,拿出布条将凶案现场围起来,不许无关紧要之人进入,而后再脚上套上布带,手上带上手套,进入现场搜查。
“陈东。”永靖侯又叫。
另一与陈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上前:“属下在。”
“你带领衙差将别院之人悉数拿下,分别关押,一一查问。”
“是。”陈东领命而去。
书墨听得脸色微变:“侯爷,您这是——”
永靖侯没看他,周泰拉着书墨:“此案已由侯爷接手,如何查案,自是该听侯爷的吩咐。”
可很有可能他便是真凶啊!
书墨心中愤愤。
周泰给其使眼色:正是因为有可能是他,是以才更要配合。
毕竟这里无人能压制他,若是激怒他,只怕他直接将人关押起来,再严刑拷打,届时会发生何事,根本就无人能知。
不若先配合他,等布政使大人来了再说。
书墨知道周大人所言有理,只得暂且先应了。
永靖侯套上布鞋套,带上手套,径直往里走。
书墨和周泰见状也连忙换上装备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早上都在修文,累死了,这边今日还是分三更更新,希望我能够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