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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蒙公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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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殿内的污物都清干净了,外头一个十八九岁的紫衣青年疾步走了进来,一进大殿,那青年便冲着魏王拜倒,口中高声道。“儿臣参见王上!”

    “博,你说有高贤,高贤何在?”魏王见只有青年一人前来,立时不悦了,看那青年的眼神都带了憎恶。

    “启禀王上,高贤就在殿外玉阶下候旨,乃是梁境大儒,垓下蒙公是也。”太子博这话一出,魏王不由抬眉。

    “蒙公?嗯,好,既是蒙公到了,博,你代孤出迎吧,请蒙公入殿相见。”魏王说罢,端正了坐姿,平静了气色,转眼间便换了一副模样,俨然是个贤德严明的君主。

    “是!”太子博面上带了喜色,起身大步出了殿阁。

    太子博刚刚踏出大殿,那内侍又在门口禀道。“启禀王上,曲将军在外求见。”

    “什么?曲将军来了?”魏王转瞬间一脸开怀地一挥衣袖,高声道。“快请,快请!”

    看着那内侍离去,站在殿门前的魏太子眉头紧皱,他回头瞄了眼大殿,衣袖轻轻一拂,沉着脸走下玉阶,向着站在第八层玉阶的白发蒙公摇了摇头。

    蒙公一身月白布衣,正负手而立,见到魏太子这副模样,眼珠子转了转刚要抬步上前,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甲胄摩擦声传来,蒙公看了魏太子一眼,见他躬身拱手地向着来人行礼,蒙公不由双眼一眯,缓缓地转回头,向着来人看去。

    下面七层玉阶斜斜地铺展到地,从这里望去,如同断崖飞瀑,蒙公凝神观望,就见那玉阶上雄纠纠地走来一人,这人高有七尺挂零,一身的银片锁甲,腰佩三尺宝剑,脚着虎头皮靴,一头斑白的发束在亮银发冠中,长髯飘在胸前,他黑紫的面庞直是沉凝如水,那一双眼直视着前方,眸光深沉内敛,不怒而威,真是好一个花甲英雄!

    见到这人上来,蒙公脸色微微一变,他眼神闪烁地转回身理了理袍服,却是没有抬步入殿。

    耳听着那脚步声走到身侧停下,蒙公转了转眼珠,侧过身略略拱手,哑声道。“曲将军。”

    “哼,我还道是太子殿下请来了何方高贤,却不想原来是蒙公,蒙公几易其主,如今可是走投无路,才来我大魏了么?哼!似公这等小人,在何处都是祸患,与公同殿,实乃大辱!”

    曲镬冷哼连连,看也不看蒙公,训斥了他一番,沉着脸抬步上了那第九级玉阶。

    这边蒙公受了大辱,直气得脸白如纸,他抖手指着曲镬,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进了殿门,蒙公重重一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公要往哪里去?”太子博见蒙公要走,忙忙地下了玉阶追了上去,拦在蒙公身前,他一个长揖到地,低声道。“曲将军一介莽夫,粗言秽语,还望公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太子殿下,我今日受曲氏如此大辱,有什么颜面再见魏王?还请太子许我离去!既然王上不愿听吾良言,也罢!便让曲将军一救魏国之难吧!”蒙公说罢,气呼呼地对着那公子博一拱手,又要离去。

    “公此言差矣,父王方才令博前来相迎,请公入殿中相见,怎么会不愿听公之良策?难道公要因这等武夫一言,而弃王上的颜面于不顾吗?”公子博说着话,又是一揖,可以说是卖尽蒙公面子了。

    “这……”蒙公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番,长叹了声上前扶起公子博,摇头道。“唉!公子请起吧,老夫前去见王上便是。”

    “公果然大度,博佩服之至,蒙公,王上在殿中相候,请入内觐见!”公子博起身,长袖一挥,做了个请的动作,蒙公一副免为其难的模样,袍袖一拂,抬步踏上了通往大殿的九级玉阶。

    刻意放缓了脚步,蒙公微驼的背脊勉强挺直着,虽然眼神看似淡然,却也透着浅浅的焦虑。

    刚才曲镬的话,字字诛心,让他恨之入骨,却又无计可施,如今的大魏,随时都有覆国之险,君王亲武将而远文臣是常理,所以似曲镬这般不留颜面地在大殿前喝斥他,蒙公也不能向魏王讨回公道。

    越想越是气闷,蒙公一双眼中戾色一现,双手缩在袖中直捏得一阵暗响,他紧紧地盯着殿门,干瘪的嘴唇一抿,脚下的步子踏得极重,眼中的恨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魏王宫内,此时一派君臣和睦的景象,魏王面带微笑,对那曲镬温声问询,曲镬铿锵答话,站立殿中如松如柏。

    这样一幅画面,生生地刺痛了蒙公的眼,他面色沉凝地随着公子博走进大殿,两人站在一旁,只等着魏王与曲镬问答完毕,带着蒙公上前拜见。

    站在大殿之上,感受着那些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多喘的臣工投来的眼神,蒙公只觉得如有芒刺在背,混身都不舒坦,垂眸盯着地面,蒙公心头的怒意越发深重,瞄着曲镬的眼神都带了狠戾。

    禀报过了军情,曲镬拱手告退,转身一见蒙公,他不由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昂首大步离去。

    曲镬离去,太子博依旧一揖到地,恭敬非常,蒙公冷冷地瞄了太子博一眼,却是动也没动。

    “有劳蒙公相候,怠慢了。”魏王端坐在首位的黑漆几案后头,容色淡淡地微微倾身点头,帝王的威严尽数彰显。

    “不敢。”蒙公语气明显的不快,他向着魏王略略拱手肃容道。“老夫尝闻齐帝已集结兵马预备攻魏,原本以为大魏危矣,便去了西蜀游说,如今看来,魏有曲将军已是能高枕无忧了,老夫,是多此一举了。”

    “蒙公此言当真?”魏王双眸微睁,吩咐道。“来人!给蒙公看座!”

    话音未落,便有宫人上前摆好了榻几,跪请蒙公入座。

    蒙公看也不看那几榻,冷声笑道。“呵呵,王上有忠武勇猛的将军,也不必为我这老朽之人费心了,老夫年事已高,自然不得看重,罢了,来意已同王上说明,老朽告退!”

    蒙公说着,略一拱手就掉转身向着殿门而去,一旁的太子博见状,忙拦在他身前一个长揖道。“公劳苦奔波,此功不可言说,如此辛劳怎能就此离去?大魏如今正是企盼如蒙公这样的忠义贤德之人扶助啊!请公三思!”

    “呃……蒙公!”魏王站起身来,叫住了欲出大殿的蒙公,拱手一递微微倾身道。“孤愚顿,怠慢了蒙公,请公不罪!”

    听了这话,蒙公面色稍缓,他强压着翘起的嘴角,转身拱手还礼道。“王上言重了,老夫也是一时火躁,谢王上宽宥。”

    “哪里哪里,公请入座。”魏王脸上带笑,直等蒙公坐到了榻上,这才又坐回原处,温声道。“若是公真能说动蜀王相助,这真真是天大的功劳,公如此仁义,吾愿以忠义侯之位以彰公之功绩,如何?”

    “王上如此厚赐,老夫实是愧不敢当,愿为王上分忧!”蒙公也不见多少喜意,只起身谢过了魏王,重又坐回榻上。

    魏王见蒙公不为所动,面上有些不快,他勉强一笑,问蒙公道。“不知公有何妙计,助我攘齐?”

    坐在榻上的蒙公昂首道。“王上,齐魏一战迫在眉睫,老夫愿代吾王再去蜀地一回,借来兵马,以呈夹攻之势,打齐军一个措手不及!公子成虽知晓用兵之道,可也不抵魏蜀两军之勇,歼灭了他,休养一时,反取齐都也非难事!”

    “原来如此,公果然是大智大贤之人啊!此计甚妙,妙啊!”魏王双掌一击,啧啧有声,直是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老夫思虑再三,大梁虽好,却有野心并国,若是引狼入室,虽能击退齐军,却恐梁王大军直入,使得魏国沦陷。蜀军是蛮人,虽有强兵,却不能奈我大魏何,最是妥当。”

    蒙公一番分析,魏王听得抚掌连连,当下站起身来对着蒙公一个长揖道。“今日得蒙公相助,真是我大魏之福!请公受本王一拜!”

    蒙公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还礼道。“王上言重了,老夫不敢!”

    “公于大魏有不世之功,待得他日功成,孤便将我十五公主许配于公!”魏王很是开怀,当下走下了金阶亲自扶起了蒙公,语重心长地道。“魏之存亡,全赖公奔忙了。”

    “此是老夫之幸,王上尽管放心,吾必然不负重托,求得蜀军前来以卫大魏疆土!”说罢,蒙公向后退了两步,拱手深揖,言语间尽是志在必得的模样。

    “好!有公这一席话,此战必胜!”魏王哈哈大笑,吩咐道。“传令下去,在长乐殿设宴,孤要为蒙公接风洗尘!”

    有宫人应声退去,蒙公拱手谢过,魏王又道。“借兵之事,便交由公与太子,蒙公,此事攸关大魏生死存亡,公定要全力以赴啊!”

    “老夫定然倾尽全力,必不辱命!”蒙公说罢,太子博也上前表态了一番,魏王大悦,重重了赏二人,蒙公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随着太子博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