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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第三次殿试。
“哦？司才子，今年儿也来考状元？”
渊儿正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考试的到来，忽地听到有人跟自己搭话，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知为何，令他感觉有些厌恶，也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作为回应。
那监考官见自己跟他说话他反而不应自己，心中恼火一片，随即一改和善的面容，皮笑肉不笑道：
“上次殿试若不是朱铭岚朱都尉没空，否则，在下真想早些叫他来啊！”
“什么意思？”
渊儿皱了皱眉，问出此话的同时又自己接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上次不来，这次他就回来了？”
“呵，咱们拭目以待。”
那监考官冷笑一声，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转身回了一句道。
“......”
渊儿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散发着对自己深深的恶意，他不由联想到上两次殿试，恐怕，自己考不上状元，多多少少都有这人做的一些手脚...
“朱铭岚朱都尉...”
这下麻烦了，徐爷曾特地叮嘱过自己莫要与此人走的太近...
“皇上驾到~”
就在渊儿陷入思考的同时，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来这殿试三次了，听这太监喊皇上驾到也足足听了三次，这道声音怎能不熟悉？
“锵！”
又是一班熟悉的人马，又是才子起身从前相迎的画面，渊儿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与上两次不同的是，这次那走在红毯上的皇帝身旁还多了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朱铭岚。
相比以前所看到的朱都尉的模样，六十年后的他要比之前所看到的模样要苍老许多，不过他的模样以及气质渊儿是不可能记错的。
“是朱都尉，朱都尉也来了。”
“曾经的常胜将军朱都尉，他怎么也来了，不用管今日的武状元武斗了？”
“没想到今年殿试能看到常胜将军朱都尉，看来这次殿试来是来值了。”
周围的才子哗啦一片地议论起来，显然对朱都尉此人的印象极好...
看到周围人的模样，渊儿轻咦了声，显然，他也没想到只是一个朱都尉来了而已，竟造成了比皇上来了还要巨大的轰动，这是怎么回事？
“好，诸位才子且坐，且坐。”
朱都尉不愧是朱都尉，看到众才子起身相迎，爽朗一笑，并没有皇上那般的大架子，对众才子虚抬了抬手，和蔼笑道。
“朱都尉果然与其余大将气势不同，虽为万军统帅，却没有脾性，真不愧是我等尊敬学习之人。”
“是啊！”
“说得对...”
面对朱都尉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众才子都快感动地泪流满面了，纷纷用衣襟擦拭眼角的泪水，随声附和起来...
“这都能哭...”
见众才子的模样，渊儿有些愕然，同时也对朱铭岚此人有了新的了解...
“我说朱都尉，你就别跟这群只知道献殷情的猴子们客气了，我们还是赶紧让这儿开始，等这儿考完后再早些回宫喝酒吧！”
皇帝在一旁掏着鼻孔，对朱铭岚有如此声望也毫不在意，漫不经心说话的同时还用挖过鼻孔的手指在旁边一名太监的衣衫上蹭了蹭。
“是，皇上英明。”
朱铭岚恭敬地抱拳道，脸色并未因此产生丝毫的变化。
“好了，朱都尉都这么说了，你们就给我开始，快给我开始吧！”
皇上拖长了音喊话的同时还用力甩了甩手，凭着臃肿的身躯阔步走到了大殿内，一脸不耐烦地坐在了龙椅上，朱都尉则是安静地紧随其后，一声不吭站在了皇上的身旁。
“啊？提前开考？皇上，万万不可啊！按照历代的规矩...”
监考官急了...
“朱都尉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这还要朕说第二次？你这个木鱼脑袋！”
“咚~”
还未等考官说完，皇上便跳起来重重地用手敲了那考官的脑袋一下，话没接下去，却是表情痛苦地弯着腰捂着自己的手...
“哎哟！朕说你是木鱼脑袋，你脑袋还真是木鱼做的，朕的手...我的手...”
皇上疼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想来刚才敲的那一下他用力不轻...
“皇上...救驾，救驾！太医呢...快给我传太医过来。”
那考官吓了一跳，急忙朝后边大喊了一声，随后身子发着颤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嘴里不听念着‘小臣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坐在座位上的才子们没想到来殿试竟是见到了如此滑稽的场景，纷纷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生怕皇上心情不好赐了个同罪...
渊儿却没有掩饰内心的情绪，表情与其他人相比也是自然许多，满脸笑意地看着朱铭岚以及在场的皇上。
“嗯？”
朱铭岚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头微微抬了抬，看向了座下的才子，脸色变得有些诧异，因为他发现，有个人敢跟自己对视...
在君臣上下阶级尊卑明显的这个世界，竟有一人敢跟自己对视。
渊儿脸色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把目光移开...
“......”
朱铭岚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一股属于征战沙场才有的威压笼罩住了与自己对视的那人...
他的威压对渊儿来说微不足道，所以渊儿脸色依旧平静，在对视的过程中，渊儿的余光能看到一个太医如同风一般地跑过，迎到了皇上的面前...
“......”
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在对这个才子胆量称赞的同时，朱铭岚心中冒起了淡淡的疑惑，紧接着猛地惊醒...
“徐有卫...”
这小子不就是六十年前徐有卫的邻居么...
当初自己还暗地留意了许久，但因为他的行踪跟正常人一般，所以不过十多年的功夫自己便放弃了...
他不会就是徐有卫派来破坏自己的好事的吧！
朱铭岚的目光夹杂着淡淡的冰冷，笑着冲渊儿点了点头，又是把目光收了回去，投在了皇上的身上...
“我说太医啊，你能不能轻点？涂药膏时轻点！”
硕大殿内，传来了皇上杀猪般叫声，听的众才子内心猛地一寒，一阵哆嗦...
这皇上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打人，还有那个考官的脑袋又是不是真的跟木鱼一般硬啊！
......
由于皇上受伤了的缘故，殿试不仅没有提前，反而推延了不少时间，此时皇帝正因为手指受伤气奄奄地躺在龙椅上，嘴里也不知念着什么东西...
“你们这群臭猴子，皇上我带伤都要看着你们，要是你们那个考差了，坏了我朝的大好前途，小心朕把你们一个个拖出去斩了。”
开考已经过去有些时辰了，渊儿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动笔，此时他的内心有些乱，不仅因为现况，更因为此次的试题...
‘近来我朝胜战原因’
这样的题目很新颖，所有人都动笔了，唯有渊儿不知该怎么写，此题为胜不为败，明显对我朝实力过于自傲，欲写必夸，但渊儿夸不来，他无法违心去称赞错误的东西...
“怎么，这位才子，遇到困难了么？”
朱铭岚来到渊儿的面前，眼中带着淡淡的慈祥，笑道。
“......”
渊儿转过头来，便看到朱铭岚手里拿着的一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这不正是自己上两次殿试的答纸么，如今却是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你写的？”
朱铭岚笑道。
看着那些墨迹有些淡去了的宣纸，渊儿抿了抿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只是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轻声回道：
“揽民心而得天下，你比我想得还要聪明...”
“......”
朱铭岚脸色先是一变，随后又是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才子。
“不惜穷极兵力只为胜战，然后在史书中大书特书兼得天下民心，本就手掌兵权的你，谋权串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以前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
朱铭岚眼前一亮，神色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尤其是特地看了那正昏昏欲睡的皇上一眼，见他没有发觉异常后才放心地回过头来，呵呵笑道：
“天下之内，像你这样的人着实不多...不愧是与徐有卫有关联之人，你是他派来阻止我的？”
“恰恰相反，徐爷他生前似是有意让我避开此事。”
渊儿轻摇了摇头。
“生前...呵！若不是他不愿助我一臂之力，岂会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流落街头的地步？”
朱铭岚哼了声道。
“徐爷会这么做，那肯定有你不能让你掌管天下的原因。”
渊儿平静道。
“一统天下大权，凭战收纳四海疆土，壮大我朝实力，令无人能辱，无人能欺，这样百姓自然能得到安生，我问你，我可有错？”
朱铭岚说着，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错了，错的太离谱，从你的本质上就错了。”
渊儿很坚定地否定了。
“呵？你也这么说，果然也不过跟那徐老头一般是个懦弱的读书人，一点深谋远见都没有，也可谓是读书人。”
“道亦有道，万法既能成道，即有其理，你的深谋远见，太过愚昧，我会代替徐爷来阻止你的。”
渊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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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就凭你？”
朱铭岚看了眼前这个白面书生一眼，不屑道。
“对的，就凭我。”
渊儿安静点了点头，随后又接了一句：
“因为...我跟你有一样的野心。”
朱铭岚眼睛猛地撑了开来，目光中闪着淡淡的深邃...
渊儿将目光收了回来，当着朱铭岚的面，执起毛笔点墨，仅用一张纸，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四行清秀而又显得霸气非凡的字在纸上如同要飘了出来...
“兵程磨甲葬黄沙，雪域城关弄戟乏。
当即封登第榜首，一朝鱼龙欺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