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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崔寅变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变成个臭不要脸的人了。
倒上酒,崔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薛总监痛斥自己的无耻,说当年崔言格是如何如何帮助他,而他后来又是如何如何的欺骗、背叛了崔老板,他很后悔,可是崔老板连个忏悔的机会都不肯给他,这日子没有活路了。
薛总监听得满脸愁怨,他耳不聋眼不瞎,看得出他们两这纠葛不浅,情况崔寅说得估计□□不离十,他那样看着着实可怜,是悔恨的模样,可这要他把老板的家庭住址这类的私事告诉他,好像又不太合适。
崔寅不逼他,继续边哭边倒酒,倒满了和薛总监一人一杯,两人似乎酒量都很一般,没多时喝得七荤八素了。崔寅再求他,薛总监打着酒嗝二话不说,把崔老板的住址告诉他了。
“崔言格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又又不找找我。”薛总监大着舌头说,“不不知道。”
“嘿嘿”薛总监眯着眼睛笑了一声,笑得颇为高深,他说,“崔老板想骗我,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卖得什么药?”
薛总监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嘘,不能说,秘密。”
“行,你别说,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薛总监扒开了崔寅的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崔老板外面有人。”
崔寅点了根烟,觉得这事他不如不打听。
周末,崔寅拧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敲响了崔言格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问他道,“你找谁?”
崔寅还没回答,那妇人膝盖旁边一小女娃儿从门后面探出脑袋,大叫一声,“苏苏!”
“诶!宝贝儿!”崔寅特别惊喜,两个星期前才见过一面,这小家伙居然还认得他,他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家伙。
妇人见是认识的,便没多问了,向刚出书房门的崔言格打了声招呼,走了。
“言哥。”崔寅叫了他一声。
崔言格没答话,静静地走过来抱过他怀里的孩子,一把将崔寅往外推。
亏得是崔寅了解一点崔言格这阴测测的性情的,才没被他一下给推到门外去,“言哥,我……”
“出去。”
“言哥,”崔寅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来的,崔言格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还是让他不知所措,只能脸皮厚到底,“言哥,你别这样,我过来看看小侄女,对吧,饱饱,叔叔给你带玩具来了。”
“苏苏,抱抱。”崔饱饱张开双手,向前朝崔寅倒去。
崔寅一把接住崔饱饱,势往屋里跨了几步,“言哥,你这地方真不错。”纯属没话找话,总之,随便说点什么,别给崔言格拖他出去的机会;鞋都没换,崔寅走客厅里去了,东西丢外面也不管,看着餐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还没动筷,忙说:“哥,还没吃呢,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点。”说着屁股坐凳子上了。
“你来做什么?”崔言格拖开椅子,自己坐下。
“我来看饱饱。”崔寅把崔饱饱放在他和崔言格中间的位置上,把她的小碗筷放她面前,“饱饱,自己会用筷子吗?”
“程良羽,我说过,别再让我见到你。”
“我又没有答应。”崔寅唇语反驳,低着头,饿死鬼一样的使劲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
崔饱饱吃饭很乖,不说话不闹腾,虽然吃得天一半地一半,速度极慢。崔寅扒了几大碗,不敢放筷子,胆颤心惊地跟着崔饱饱的速度吸允饭菜,生怕他一放筷子,崔言格要他滚出去。
好在这顿饭期间,崔言格没再提让崔寅滚蛋的话题。好不容易挨到崔饱饱下了餐桌,崔寅忙牵着小娃去翻他被丢在门口的礼物。
“饱饱,苏苏给你看样好东西。”崔寅从一个小包里拿出了一本精装版的画册,封面上画着崔饱饱漂亮的可脸蛋,里面的内页是崔寅给她画的童话故事,“喜欢吗?”
崔饱饱摸着封面上自己的小脸蛋,笑得口水都要掉出来了,抱着那本画册,屁颠儿跑向她爸爸,“爸爸,看,看!宝宝!”
崔言格微微低头,双眼从眼镜片上方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
“爸爸,看宝宝!”崔饱饱扑着到崔言格膝盖上,蹬着两条小腿要往他身上爬。
崔言格抱起了她。
“爸爸,看!看!”崔饱饱兴奋极了,崔言格没有扫他闺女的兴,陪着崔饱饱看画册,看着她指指点点,听着她叽里呱啦乱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崔寅,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你画的?”
“啊?啊!是,是啊。”崔寅跟那因为太紧张了而听不懂老师提问的学生那样,站在一旁,有些慌乱地应道。
那个下午总算有惊无险,崔寅一直没有被轰出去,当然这个也是有原因和技巧的,他进门后决定将崔饱饱确立为作战方针,毕竟,死皮赖脸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强项了,崔言格对他冷言冷语几句,或者是旧事重提,或者揭开彼此的伤疤,这会让崔寅没脸更没法死缠烂打下去。
临到傍晚,白天那位妇人又来做晚餐了。崔言格在崔饱饱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饱饱,今天差不多了,你去玩会儿别的,叔叔该回家了。”
崔饱饱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崔寅。崔寅拿掉了她手里的画笔,说:“叔叔下次再来。”
崔饱饱依依不舍地跟着崔寅到了门口,“苏苏,明天来。”
“叔叔明天不来。”崔言格说道。
崔饱饱回头看了一眼她爸,很不高兴,“苏苏后天来。”
“叔叔后天不来。”崔言格说道。
崔饱饱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爸,然后问崔寅,“苏苏什么时候来?”
“叔叔以后不来了。”崔言格说道。
崔饱饱嘴巴一扁,眉头一皱,要哭了,“苏苏为什么不来?苏苏不喜欢饱饱?”
“叔叔……”
“叔叔喜欢饱饱,叔叔有空来。”崔寅抢在崔言格前面,忙答应道。
“这没你说话的份,你出去。”崔言格指着敞开的门。
“宝宝要苏苏。”
“崔饱饱,”崔言格蹲在身子,和他闺女平视着说大实话,“你爸爸,我,不想再看到你叔叔了,所以,以后,他不能再来。”
“我要苏苏,要苏苏。”小屁娃不懂大人的逻辑,她想和谁好,要和谁好。
“你不听话吗?”
崔饱饱鼓着腮帮子,两只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没有掉下来,过了好一会,才两只小手插在腰上,气哼哼地还嘴:“爸爸!你不听话!”
“崔饱饱,你讲不讲理?”
崔饱饱捂着耳朵,泪珠子从她小脸蛋上滑下来了,她哭着说,“我不要理你!你不听话。”崔饱饱抱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崔寅,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崔饱饱,你讲点理。”崔言格揉着太阳**,和个小屁孩他的那套谬论没法讲,想要态度强硬一点,看他女儿哭得那么凄惨又硬不起来,这个做爹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够心疼的。
离开崔言格家,崔寅走在大街上,有些恍惚,忽喜忽悲,坐在公交站台车来了也不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发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尽管还有一些些小心疼,但真的已经很被老天眷顾了。至少,他又能回到这座城市,重新回到崔言格的身边,以他心中家人的位置。
崔寅不会再去触碰其它的禁区,崔言格是他的家人,莫说只有四年没见,是四十年没见,他依然是他的言哥,不管或不,不管想着或者没想着,他是他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亲人啊。
多亏了崔饱饱,他才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去崔言格家。
拗不过崔饱饱,崔言格后来容许了他每周六去那边待一个下午,陪她玩。
崔寅为饱饱准备的那本画册把她收服得妥妥帖帖,她的不得了,喜欢崔寅也喜欢的紧,有时候刚分开,晚上居然还会自己给崔寅打电话,还用过她爸的电话跟崔寅通过视屏。
“苏苏。”崔饱嘟着张小嘴贴向手机,整个视频都是她的小嘴。
崔寅看得乐不可支,这小宝贝,“想苏苏吗?”
“想,苏苏想饱饱?”
“想,饱饱想爸爸吗?”一大一小说着大人听不懂的幼稚话。
“想,”崔饱饱在他爸爸床上打滚,“苏苏想粑粑吗?”
“……”崔寅愣了一下。
“说晚安吧。”崔言格要拿走崔饱饱手里的手机。
崔饱饱和她崔叔叔互道了晚安。
这样的日子忽然让崔寅的生活灿烂了起来,崔言格对他依然是冷漠脸,三四个月过去了,两人说不上几句话,但这样他很满足、很满足了,不要求真像兄弟朋友那样亲密,有崔言格存在的氛围里能让他安心快乐的飞起。
又是一个周六,崔寅和崔饱饱在她房里涂鸦,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
“奶奶!”崔饱饱眼睛一亮。
崔寅不自觉地寒毛直立,顿时跟个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房里快速转了一圈,拉着要往外跑的崔饱饱,“嘘嘘嘘,千万别告诉奶奶我在屋里,求你了小祖宗。”
崔饱饱眨巴着大眼睛,手一拍,悄咪咪的说,“宝宝玩躲猫猫。”
“恩恩,躲猫猫,饱饱,千万千万别说,你要是告诉奶奶,苏苏被发现了死定了。”崔寅做了个歪脖子吐舌头的姿势。
崔饱饱捂着嘴巴出去了。
崔寅躲到了崔饱饱的小床底下,按理来说他是正大光明的、是有借口出现在崔言格家的,但是,他依旧怕,他打心底里不想见到除了崔饱饱和崔言格以外的任何崔家人,哪怕他们也有恩于他。
崔饱饱和她奶奶说话的时候,“咯咯”的一直在笑。
“小宝贝,你笑什么呢?”崔太后摸了摸饱饱细软的小卷发。
崔言格看了眼崔饱饱,又看了眼打开着的房门,没说话。
“奶奶找不到苏苏。”崔饱饱说道。
崔太后一愣,但随即知道了小孩子这句话里蕴含的深层次的含义——有个男人躲在屋里,或者说,曾经躲过。
“当着孩子的面你像点话!”崔太后怒不可遏地给了崔言格一巴掌。
崔言格莫名挨了这一巴掌,居然没反驳。崔饱饱反应过来了,不干了,尖叫着,“奶奶!不许打爸爸!”她那护短的样子比她爸爸有过之而无不及。
“把他给我叫出来。”
崔言格捏了捏鼻梁,头疼的慌,“妈,你当着孩子的面,又想做什么呢?”
崔太后怒视崔言格。崔言格冷漠脸回视。
崔寅撑到了最后都没有爬出床底,崔太后打了崔言格、骂了他、检查每个房间,崔寅和崔言格之间的关系干净比她家的白纸还干净,但是他还是没有胆子出去。
那天,崔寅离开的时候,崔言格闪烁着探究的目光送他出了门。崔寅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一整个周都过得浑浑噩噩,周六那天还睡过了头。
窗外下着阵雨,崔寅赶上出租车往崔言格家去,全程堵车,堵得很是怪异,是因为那路上三起交通事故导致的。
到崔言格家时,时间过了四点了,大门没锁,崔寅推门进去,没有看到崔饱饱,只看到了崔言格坐在沙发上等他。
“饱饱在她奶奶家,程良羽,我们谈谈。”崔言格对他说道。
崔寅没由来的心慌,“谈什么?哥。”他面上镇定地坐到崔言格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崔言格说要谈,崔寅坐下老半天了,他也不开口。
“哥,谈什么?”崔寅心里又惊又慌,遭不住,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
崔言格站起来,去拿了两瓶酒,一人倒了一杯。
崔寅双手捧着酒杯,连喝了两杯,精神才稍微放松了些。
“你还想把我当哥?”
“恩。”崔寅忙不迭时的点头。
崔言格笑了一声,崔寅缩回去的汗毛又立了起来。
“四年了,你了无音信,忽然回来说还想拿我当哥,程良羽,这次你又想求我做什么?”
崔寅呼吸一窒,强装着若无其事,没有表露出心思,讪笑着说,“没,没求什么,我,我之前不敢联系你,是怕你没消气。”
“我现在像是消气了?”崔言格反问。
“恩,现在像,像了。”崔寅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崔言格动了动唇,到嘴边尖锐的话没说出来,紧咬着牙关靠在沙发里,合上了眼睛。
崔寅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又倒,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言哥,离开你,我没有后悔过。你看,现在我们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言哥,我一直很感激你,我,这么多年,我很想回来见见你,不是以前那种关系的想见面,是想像现在这样,像亲人像朋友那样,哥,我想把你当亲哥。以前的事,我觉得很对不起,分开的时候说了些过分的话。言哥,我知道我很自私,当初要利用你,私自说了开始,利用完了,想走又拍拍屁股走了,现在也是,想要把你当亲人,也没问过你同意不同意,擅自插.进了你的生活。我忍不住,言哥,我这辈子没有亲人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是你在教育我,我……”崔寅哽了一下,忙抬起酒杯喝了一杯,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那次在公司的见面,崔言格说崔寅还欠了他很多东西,以前他也是那么觉得,他欠了崔言格很多,因此,他一次次的怯弱,他彷徨、他退缩,可当这话被说出来之后,崔寅恍然之间觉得,他又没欠崔言格了。因为他的痛苦没有比崔言格少,他的感情没有比崔言格更为短暂,曾经有过的恩情、深情,他都将会永生铭记,他可以用此生来报答。
崔寅喝完了最后一瓶酒,抬头看崔言格,看他闭着眼睛窝在沙发里,像是睡过去了。
崔寅放低了声音,他说,“还有一件事,言哥,对不起,我当年说和你做艾很恶心,其实我说谎了,我没有感到厌恶,我……有时候还觉得很享受,我……对不起……”
“你结婚了吗?”崔言格忽然睁开眼睛,把崔寅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什,什么?”
“结婚了吗?”崔言格问道。
“结,结婚?”崔寅反复道,“哦,哦,结婚,结,我结婚了,结了。”
崔言格又去拿了几瓶酒,给他满上,两人碰了杯,真像两久别重逢的老友在叙旧。崔言格问崔寅家里的情况。
崔寅空着肚子干了几瓶酒,这会子有些醉意的思路跳跃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故事,说他过得有多幸福,他老婆是他们那一片的“土地主”,拥有大片的花地,她性情爽朗活泼还很会体贴人,给人说笑话的样子格外迷人,和他想象中的妻子虽然有点出入,但是更为完美;一见到她,他能感觉到,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只是碰巧之前被老天爷分开了;他们结婚快两年了,还没有要孩子,得等崔寅这边和崔言格他们公司的项目结束后才要,那样他才有时间照顾妻儿。
“说说你妻子的长相。”崔言格又给他满上一杯。
“长相,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看着很舒服,她个子很高,到我眉毛这,哈哈。”崔寅说道,“有点小雀斑,她。”
“是嘛?”崔言格笑着抿了口酒。
“什么是嘛?当然是啊。”崔寅口若悬河,假的还没有被吹成真的,先把自己吹迷糊了。
崔寅歪着脑袋睡着了。
崔言格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擦了把脸,凑到崔寅身边,推了他一下,“去客房睡。”
“言哥,”崔寅在梦里继续喋喋不休。
“恩?”
“言哥,有件事,我特别后悔。”
“什么事?”
“我只干过你一次,我后悔,特别后悔,特别特别后悔。”
崔言格冷漠的表情僵硬了,他回过身一扬手,掀了那一桌子的瓶瓶罐罐。
崔寅抽动了一下,这个不好不坏的梦让他睡不踏实,他半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然后笑了一下,说,“我又做梦了。”
“程良羽,你到底想怎么样?”崔言格扳起他的脖子。
“言哥,”崔寅的手指贴着崔言格的脸颊划过,“我是在做梦吗?”
“你是在做梦。”崔言格说。
“好坏啊,为什么要告诉我是梦呢。”崔寅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后,里面便不再是朦朦胧胧的醉意了,而犹如燃烧着的一团火,要把他们一起化为灰烬融在一起才肯甘心。
崔寅勾着崔言格的脖子,咬住了他的嘴唇。
崔言格身子微微一僵,猛地将人压在了身下。
这场梦很真实,太过真实又显得不像是真的,崔寅在虚虚实实间浮沉,有些疼痛难忍,但更多的是兴奋,每个细胞都在尖叫,仿佛他真的又重新拥抱住了他深的人一样。
次日醒来,崔寅迷迷瞪瞪的眨了下眼,看着空荡荡的左侧,笑着翻身把被子搂在了怀里,真是个好梦。
很快,崔寅便不觉得那是一个好梦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不是熟悉的环境,不是那个小镇他的房间,昨天夜里不是一场梦!
崔寅猛地坐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坐在床边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毁了!全毁了!
他用力抽打着自己,疯狂地踹着墙壁,好像惩罚自己能销毁昨天那个荒唐的夜晚。
怎么办?该怎么办?崔寅抱着头跪在地上,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做过,揭过一这茬,他扒了自己的脸皮掩耳盗铃,再像之前那样混在崔言格家,那样!
崔寅跳下床,往外走,开大门的时候,发现门被反锁了。
崔言格挂了电话,抱着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分不出喜或忧。
“言哥,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我真的太下贱了,我有老婆的,我……”崔寅说不下去了,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老婆叫什么?”
“蛋先生。”崔寅脑袋里只能想出这个名字了,说出来了发现不对已经没办法改了口,“她父母起名字很奇怪。”
“打电话给她。”崔言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崔寅脑袋里一团浆糊,摁了半天发现不知道要拨给谁,“言哥,我的手机呢?”
“不记得你老婆的电话?”
“诶,诶,我,我没记。”
崔言格找来了他的手机,给他。
“我,言哥,我现在打给她,你,你要对她说什么?”崔寅幡然醒悟,故作警惕道。
“让她叫我一声哥不为过吧?”崔言格道。
“可,可是……”
“可是什么?”
“言哥,不要说我们昨天晚上的事。”崔寅只想找个角落痛哭一场,他翻手机,找店老板的号码,可是又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存她的电话,翻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店老板自己存的,名字叫貌美如花。
“宝贝,”电话一通,崔寅忙叫道,“宝贝,我,我哥想和你说说话,是我以前经常和你提的那个言哥。”崔寅哪里和店老板说过什么言哥不言哥,这会子他只求他们两能心灵相通了。
“喂,我是崔寅的哥哥,崔言格。”崔言格接过手机,走到卧室打电话去了,留崔寅在客厅坐立不安。
“进来,”崔言格接完电话,朝他招手,“过来帮我收拾两件衣服,我出去办个事,大概三四天回。”
“哦,好。”崔寅去帮他打包行李。
门铃响了,崔言格开了门,进来两个大汉。
“这几天你待在这。”崔言格接过崔寅替他装好的小行李箱,对进来的人说,“守着他,不许他出大门半步。”
“言哥。”崔寅这才后知后觉,他被崔言格给软禁了。
崔寅不知道他这是去哪儿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原本好好的一切好像顺着另一条轨道驶去了,那条路上的所有都让他不知所措。
第三天,崔言格还没有回来;第四天,崔寅在的那扇房门被推开了,不是崔言格,而是叶以清和崔语欢,以及叶以清怀里的崔饱饱。
崔饱饱看到崔寅很高兴,还没张开手喊抱,被叶以清吓到了。
叶以清上来对着崔寅是一个耳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崔语欢也被她下了一大跳,忙拉住她。
崔寅挨了一巴掌,脸偏了偏,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嫂子。”
“少恶心我!你不配!”叶以清尖叫道。
崔寅缩回了他阴暗的角落,他最怕的来了,他没有别的心愿,真的只是想那么简简单单的待在他们身边,他怎么会把这一切都毁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到这里。
“贱人,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叶以清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诅咒这个拴着他老公心的男人、捆住了她婚姻的人,恨不得他立即、马上去死!
崔寅被她狠狠的打了几下,没有动,他不止看到了叶以清在怒吼,他还看到了崔语欢,看到了崔太后,他看到了崔饱饱怨恨的眼神,她问他: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接近我爸爸!?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拆散我们的家!恶魔!魔鬼!
“你个贱婢到底是有多欠操啊!?”叶以清抱着孩子,下手不能更重了。
崔语欢看不过眼拉了她一下,她的手没控制住,甩到了她脸上。
叶以清终于消停了几秒。崔语欢的脸色非常难看,她头疼的要死,她也很不想再来见崔寅,四年前那次够了,四年后居然又被叶以清求着过来,她真该装死,不再管她弟弟的家事,当这孩子的面叶以清也真能折腾,本来说好了让崔寅走完事了,非得闹?闹个什么劲!?
“崔寅,你滚出去,滚出我的家,滚出这个城市,你给我消失!滚!”
忽然一个巴掌呼到了叶以清的嘴巴子上,不重,但脆响,世界清静了。
叶以清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举着小巴掌的崔饱饱,然后,她也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动作,她举着崔饱饱扔了出去。
崔饱饱摔到了床上,没哭,站起来瞪着两大眼睛怒视叶以清。
“滚,立马给我滚!”
崔寅走了。崔饱饱在后面追着哭,越哭崔寅跑得越快。
“苏苏。”崔饱饱哭得两只眼睛和泉涌一样的。
崔语欢抱着崔饱饱出了门,说道,“你自己看怎么和崔言格解释吧,饱饱不哭了,先到姑姑家住几天。”
“爸,爸爸。坏,坏……”
“怎解释!?这还要我解释吗?他找野男人还要我跟他解释吗?”叶以清这癫狂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当年那大大方方的模样,嫁给崔言格的这些年,她也要被逼疯了,被崔言格逼疯了,被崔饱饱逼疯了,被她自己逼疯了。
崔寅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也不知道回来做什么,疯了一样的又想出去,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离开租房,崔寅最后去了一次墓园,这是他第一次去,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那片墓园很大,崔寅并不知道他的父母、他的家人被葬在什么地方,胡二虎活着的时候,他怕露出破绽从来没有敢来拜祭过,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的忌日,不知道那块墓碑上才刻着他们的名字。
进入墓园后,一条卧在小路边的大狼狗一直盯着他,那条狼狗瞎了一只眼睛,毛色灰暗,看上去邪恶又凶狠。崔寅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它在跟着他,那狗有条腿是瘸的,但是行动速度并不慢。
它毫不畏惧地迎着崔寅的目光,片刻后,它走到了崔寅的前面,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好像是要给他带路似得。
鬼使神差的,崔寅选择了跟着它走。不多时,那条狗把他带到了一个围合起来的小范围里,里面挨着有好几个墓碑,崔寅在最外面那墓碑上,看到了黑子的名字和黑子的照片。
四年前它死了,为了救崔寅死了,崔言格却骗他说,送人了,还说它过得很好。骗子,他才是真正的大骗子,以为那个时候骗他,他不会感到难过、不会感到愧疚了吗?为什么连这种事情他都要背着他自己担起来?王八蛋。
崔寅跪在地上,泪眼朦胧,他扭过头看着身边的狗,他摸着它那只瞎掉的眼睛,“你是白条对吗?”
崔寅摸到了它胸口上藏在毛发里的小狗牌,得了绝症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了,关不住眼泪。
崔寅搂着那条狗嚎啕大哭,“啊!王八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