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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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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修改了一点,忘记官府是不能直接卖人的。】

    烈日晒得地上根本立不住人,但是青石高台上却绑了一圈人跪着。

    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人人皮糙骨瘦,衣衫褴褛。

    一个弱小的孩童已经受不住这热,软软的倒伏在地上,任由被缚在一边的父母痛苦的哭喊祈求。

    “爷爷奶奶们,求求各位了,发个善心,买了我儿去吧~!我们夫妻来世给您做牛做马啊~~求求您们啦~~!”

    夫妻俩的额头彭彭的磕在青石上,血泪流了满脸。

    但是远远围观的人群都只是一阵骚动,只因莫家的人就在一边看着,谁家愿意招惹上有势力的织户?

    几个牙行护卫在一边棚子下谈笑吃喝,还指着在磕头的夫妻大笑。

    “这起子人还挺能撑?!不如早些死心,好让太爷们也不在这里受这个罪!”

    有嫌弃夫妻俩太吵的牙行护卫不耐烦的起身来到台上,拿着破布生生堵了夫妻俩的嘴,又扒拉了一下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拿手指一探鼻息。

    “嘿嘿,总算走了一个!”

    看着儿子被人提走,那女人愣了一下,下一刻勐的将头向地上撞去,满头鲜血的晕死过去。

    男人死死咬着破布,呜呜的嘶嚎着,眼睛几乎炸裂开来,绳子已经生生的勒进了脖子和肌肉里,可他已经疯魔了。

    “啪叽,”另一个女孩儿也晕倒在地,女孩儿的爹也哭嚎了起来。

    人群里围观的织工们纷纷红了眼睛,兔死狐悲之际,人群的骚动越发明显。

    但是不远处和莫家人坐在一起的几个差役让他们只能一忍再忍。

    提着少年的牙行护卫正要把“死”去的少年扔到车上,忽然远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且慢,”一位锦袍青年人带着一个郎中急匆匆的挤开人群来到台下。

    牙行护卫们都讶然的看了不远处莫家人一眼,不过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可不会为了莫家那点小钱去得罪其他人家。

    这个青年一出现,不光这些牙行护卫,就连不远处坐镇的几个差役都看出此人怕是来历不凡。

    只看此人装扮和周身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能养出来的。

    说句实在的,这些人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一个人。

    不但没香没粉,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毫都还干净到让人发指!以人市贩子的毒眼,自然能看出此人的干净不是因为个人习惯,而是此人在一个极为干净的环境里生活的原因。

    而且此人还是一口地道的京城话。

    领头的笑着拱手:“这位公子爷可是要买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张守言。

    张守言晓得这起要被发卖的人都在衙门的大堂上挨过板子,所以今日他早早的出了门,想要寻一个大夫或者郎中一起跟着。

    可谁知满大街的大夫郎中没有一个敢于来人市救人,他们都忌惮莫家身后的织户行会。

    张守言找了许久,终于寻到一个外地来的过路郎中,又出了高价这郎中才随着他来到了人市。

    “正是要买些织工和做事的人,不知这起人一共多少银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家老爷,”领头人身后笑着转出来一人,却是府衙户房的书吏,也是人市的坐管。

    人市本就是灰色行业,大明严禁人口买卖,虽然在明末时期这一条律法如同虚设,但没有官家的背景这一行是根本做不来的。

    所以莫家虽然拿到了要织工们赔付的判决,也只能通过人市来达到自己害人的目的。

    书吏刚好认得这个用三千贯十分足色雪花银买了半塘大宅的年轻豪客,一听张守言说想买这起人,眼里立即放出光来。

    “好说好说,如果张老爷还是用那十分足色银子来抵,这起人便算四百三十两,如此可好?”

    这人市背后的靠山便是本府太尊,而作为太尊的心腹,这位书吏知道即将离任的知府大人最喜欢的便是那十分足色的雪花银。

    契约很快立好,二十多个被发卖的男女老少都被打行拖来强行按了手印。

    莫家来的是葛二,因为畏惧张守言的周身气度,他一直忍住没有发作,直到他偷偷看到了契约上的“十分足色”四个字。

    葛二心里一个咯噔,眼里也有了光,忍不住对那书吏说了一句。

    “这些银子里须有我莫家三百贯,不如一起同去!”

    “同去?”

    书吏似笑非笑的看了葛二一眼,摆摆手叫来一个手下,数了五百贯宝钞塞给目瞪口呆的葛二。

    葛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牙行的护卫拿住,强着他写了收契。

    “活了!又活了!”

    郎中对那少年一连用了好几针,那几乎死去的少年一阵咳嗽之后又睁开了眼睛,惹得围观的人一阵大呼小叫。

    张守言袖子一抖,一锭雪花银子落在了书吏的面前。

    书吏眼角带笑,袖子无声的在桌子上拂过,银子瞬间没了踪迹。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张老爷的奴婢们喂些水食,莫在这里死了人,坏了我们生意的名头。”

    ......

    卢五亩仔细检查着眼前的花机零件,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湛的木工活计,心里暗暗称奇。

    额头上的伤还有些疼,但是不妨碍他主动要求给主人家上工。

    老爷虽然和善,但他老婆儿子都在养伤,他就不能继续躺着,而且主人家非常信重自己,把给五家装机的事都交到了卢五亩的手里。

    进了张家后的第一件差事,他必须完成得妥妥帖帖。

    他徒弟徐宝和老伙计马山在一边打下手,看着这些花机构件,两人都被震住了半晌。

    “五亩哥,主人家的花机可真精巧,你看着铁件跟银镜似的,我都不敢摸。”

    徐宝则抬起头担心的看了一眼他师傅的额头,卢五亩头上包着的白布似乎有点泛红。

    “师傅,额头上可还疼?”

    卢五亩摇摇头,在脑子里把主人家给的那副装配图回忆了一遍,心里又把需要的配件细细数了一次。

    “来,我们先把这台装起来,小宝去叫你朱叔几个进来,他们扶梁你和你马叔管着铁件,事后少一个螺帽就仔细你的皮。”

    “放心吧,师傅!”

    就在卢五亩等人在尝试着装配一台花机的时候,葛二带着莫老爷写给吴江吕家的信出了东门,直奔吴江而去。

    莫家与吴江第一家族吕家是姻亲,张守言既然是吴江人,莫家少不得要借吕家的手好好收拾一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