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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可真是让斯库尔与哈提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条件反射般地抖了抖耳朵——虽然人类的耳朵长度也只能产生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然后就是他们原本顺服无比的黑色短发突然膨胀了起来——就像是一对意识到即将挨揍的小狗……虽然也不是那么意外,毕竟在众神必须依凭他们的代理人方能掌握这个新大陆的权力后,因为人类性命的短暂或是神明们的喜好——有些神明会有意让自己的代理人存在上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超过人类本应有的寿限,而有些神明或是出于挑剔,或是出于单纯的任性妄为,他们会频繁地更替代理人人选,以至于他们的代理人忽男忽女,忽老忽幼,很难以人类的认知来界定他们的身份与辈分。
但问题是他们的母亲,劳菲与另一个霜巨人的女儿的女儿塞尔玛,她的名字有两个含义,一个是神明赐予的,一个是头盔,在北欧,名字往往预示着一个神明的力量与命运,塞尔玛也不例外——她出生的时候就有满头灰白色的头发,就像是带着一个铁头盔,而铁头盔更多地属于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母亲——她长大之后,虽然美貌,却正如名字一般,有着狂暴的脾气与可怕的力气,就算是她的母亲劳菲,也不愿意在她发怒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外孙女。
但就像是每个祖母那样,劳菲也会担忧塞尔玛的婚事,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洛基,虽然劳菲一开始的想法是让洛基设法从阿萨神族里为自己居住在铁森林里的后辈找一个夫婿,但那时候洛基已经看穿了阿萨神族的真面目,若是塞尔玛真愿意嫁给提尔或是索尔,奥丁也许会真的答应下来,毕竟为了诸神黄昏,奥丁绝对不会将一个强大的助力推拒在外,问题是同样窥见了命运的洛基会愿意吗?
他将塞尔玛变成了一只母狼,在奥丁的庭院里,一直就只有芬里尔,而除了提尔,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它,虽然每日饱足,但芬里尔那时候还是个会觉得孤寂难以忍受的小家伙,一看到新朋友,它就高高兴兴地摆着尾巴上前去和她一起玩耍——然后就有了斯库尔与哈提。
要说塞尔玛,她倒不介意洛基的行为,她一样不喜欢那些阿萨神明,她或许美貌,但一身灰蓝色的皮肤与接近冰点的体温总是会让那些懦弱之辈退避三舍,而奥丁投来的目光与其说是宽容倒不如说是别有心机,塞尔玛从出生起就独自居住在铁森林,但她可不是什么蠢货,相比起高大的雷神索尔,辉煌的光明之神巴尔德,又或是严肃的战神与公正之神提尔,她更喜欢有点蠢呼呼的芬里尔,虽然那时候它仍然只能保持着巨狼的形态,她仍然愿意成为它的妻子,为它生儿育女。
在芬里尔被束缚之后,塞尔玛还曾经几次想要冲进囚禁着它的兰格威岛,但除了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之后,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洛基说服了她,她回到铁森林,开始等候诸神黄昏的降临——而她和芬里尔的两个儿子,斯库尔与哈提,开始疯狂地追逐着太阳和月亮,因为这两只毛绒灰团子知道,只要能够吞噬日月,依照预言,它们的父亲芬里尔就能摆脱镣锁,重新回到它们身边。
呃,但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塞尔玛苏醒后,就一直期待着能够与芬里尔重逢,她还很高兴地说,这次她与芬里尔不但能够以巨狼的姿态依偎在一起,还能以人类的姿态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快乐地度过之后的许多年——她尝到的每一口美食,饮到的每一种烈酒,她都会高高兴兴地藏起一份,发誓要和芬里尔共享——想到这个,就算是索克也忍不住按住了额角。
“你们的母亲没有更换代理人吧。”索克问。
“没有。”
索克松了口气:“那么说我们还有时间。”
说到这个斯库尔就委屈地嗷呜了一声:“母亲虽然还很小,”他说,“但神明的力量可不会因为代理人的身躯受到妨碍啊。”所以希利斯能够以一个因为饥饿与疲累,几乎可以与骷髅相媲美的十岁男孩的身体对抗并且杀死十几个强壮的成年男人,塞尔玛也能够将那个胆敢嘲笑她还不如桌面高的诗歌之神布拉基按在地上疯狂地摩擦。
想起母亲的“教导”,就连哈提都忍不住收紧了尾巴。
“等等,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塞尔玛的身躯还只有三岁吧。”他在这里待了四年,那么现在塞尔玛也只有七岁。
“没错,”斯库尔说:“所以我们才能说服她,祖父,”相比起象征着“敌对”的弟弟哈提,作为“背叛”象征的斯库尔无疑也继承到了一部分来自于洛基的智慧,或说狡猾,“母亲想以一个更完美的形态出现在父亲面前。”
一个七岁的幼童当然很可爱,但塞尔玛要的可不是一个爸爸,而是一个丈夫。
”但父亲要将他的新妻子带回去怎么办?”哈提问。
斯库尔停顿了一会,转向索克:“父亲的新妻子是个什么人?”
“一个人类。”索克说。
“那就好办了。”斯库尔说。
“也未必。”索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们的父亲在这里停留那么久吗?”
斯库尔看向窗外,窗外一片金黄,他将视线收回来:“不会是为了人类的财富与土地。”这些他们当然也需要,但这不是让两个神明迟滞至今的原因,神明的时间是无限的,但在众神开战之前的紧要时刻,不应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阿兹特克?”斯库尔又说,然后他自己就摇了摇头,索克与希利斯——他们父亲的代理人在阿特尔庄园以及瓦尔迈尔做的事情,将三个阿兹特克的神明以及信徒一网打尽,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难以掀起什么波澜,其他地方的神明与其代理人更是闻风而动——阿兹特克的祭司与庙堂几乎已经在这片新大陆上绝迹。
索克笑了,“我们可能获得更多,斯库尔。”他说,“你父亲的新妻子有着红褐色的皮肤。”
这个提点已经非常清晰了,就连哈提也听懂了,他兴奋地叫了两声,斯库尔的瞳孔迅速地扩大,然后又缩小,他的舌头翻滚着一个单词,但还是明智地没有说出哪怕一个音节,“我们要尽快回去,”他说:“我要……我必须,安抚住我们的母亲。”
“塞尔玛并非愚蠢之人。”索克慢慢地说,“但不能让你们的父亲知道。”
这句话让斯库尔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是啊,芬里尔虽然是洛基的儿子,又是斯库尔的父亲,但除了命运赋予他的力量之外,芬里尔事实上十分地单纯,要不然也不会落入阿萨众神的陷阱,“我还是不应该让他和提尔接触的太多。”洛基抱怨道,“而且你们父亲的代理人……”
“那个,人类?希利斯?”斯库尔说。
“是的,”洛基说:“也是一个正直的人呢。”
“嗯啊……”哈提举起一只手:“不能为我的父亲更换一个代理人吗?”他说:“就像我们和母亲这样的。”
神明往往会在他们的信徒中选择代理人,一来信仰的力量会浸润这个躯壳,让神明的进驻更简单舒适;二来就是他们的思想与观念基本能够保持一致,免得出现令人尴尬的意外——但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从信徒的子孙中寻找尚未拥有自我的婴儿,虽然这样的躯壳在初期会造成更大的不便,但只要神明的意志还在,这具躯壳的原意识就很难有成熟的机会。
它们会永远地停留在几个月或是两三年时候的状态,也就是说,一旦神明厌弃了这具躯壳,即便能够存活,这具躯壳也只是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白痴。
“恐怕不行,”索克说:“你父亲很喜欢这个代理人。”
还有自然的大灵,野牛之母,这个新大陆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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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库尔与哈提的提议没能通过,芬里尔也并不知道他的代理人差点就换成了一个可能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就像他的儿子与妻子,它兴致勃勃地借助希利斯的眼睛关注着部落,“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巨狼说。
“第一次?”希利斯问,他已经读过了阿萨神族的一些传说与记录,芬里尔还在奥丁庭院里的时候,应该有好几次婚礼举行,雷神索尔的,战神与正义之声提尔的,诗歌之神布拉基的,光明之神巴尔德的……等等,“你不是也有妻子吗?”
“塞尔玛啊,”芬里尔遗憾地说:“那时候我们还是两只巨狼呢。”不过它很快就从沮丧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等我回到她身边,我会再和她举行一次婚礼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希利斯说,他根本没想到他正是芬里尔的代理人,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是一体的——希利斯的思维很清楚,他是他,芬里尔是芬里尔,他们或许会是最忠诚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但他们也会有各自的妻子,各自的女儿,各自的生活。
有趣的是芬里尔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婚礼举行之前,希利斯还要和其他印第安人一起去狩猎野牛或是鹿群,以满足婚宴的需求,他们找到了一群野牛,希利斯又单独猎到了一头巨大的麋鹿,这样就够了,但在希利斯回到部落里的时候,索克的蓝松鸦找到了他,催促他尽快回去一次。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索克从来就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希利斯决定先回庄园一次,在婚礼筹备完毕之前回来,他跳上黑马,迅速地连夜奔向庄园,结果在距离庄园还有十来里的时候,芬里尔就狂喜地嗥叫了起来——“是儿子!是儿子!是斯库尔与哈提!是我的儿子!”它在希利斯的意识里嗷呜嗷呜地大叫,一边急切地原地打转,身上的锁链跟着一起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斯库尔与哈提早已等在庄园外面,当然了,他们既然来了,是肯定要见父亲一面的。
希利斯还没有来得及跃下马,就被两道骁勇敏捷的身影从马上扑倒地上,斯库尔与哈提也十分激动,他们有一千多年没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了,最后望去的一眼,芬里尔已经被束缚在了兰格威岛上,上下颚被利剑贯穿,眼睛与嘴里都流着血……甚至不能发出一声哀嚎,他们还是小毛球的时候就为什么总是追着太阳和月亮不停,不正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早日摆脱樊笼吗?
希利斯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芬里尔,这还是几年来的第一次,除了在追猎阿兹特克神明的时候,芬里尔并不怎么热衷于享受人类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做巨狼的时间远超过做神明的缘故,它更愿意与狼群和印第安人一起在荒野上奔跑——但现在还能有谁能比他更需要一个真实的身体呢?他紧紧地抓住他的两个儿子,喜滋滋地……舔了起来。
……
索克能够看见笼罩在三个人类躯体上的虚影,那个景象足以打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一只甚至能够令神明感到恐惧的巨狼,与它两个同样能够吞噬日月的孩子,狰狞的外形与巨大的力量并不能掩盖它们压抑了上千年的热情,它们喜气洋洋地拱在一起,团成一窝,不是你舔我,就是我舔你,芬里尔更是恨不得能够用舌头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洗个澡。
但问题就在于……只有索克能够看见……
所以正在庄园附近的仆人和佃户看到的是,他们的小主人希利斯正和两个陌生的少爷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来翻去,然后伸出了舌头……emmmm……
“我就听说过白人老爷们都挺乱。”一个黑人仆妇喃喃地道。
另一个黑人仆人也跟着点了点头,露出了钦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