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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微微一动,面色微变,欧阳锋却笑道:“哦,不料皇小兄弟竟然对毒也有所研究?竟是能看出我这无色无味之毒!”
“嗯……我倒是没什么研究,只是对这东西比较敏感,毕竟当年深受其害。”冕旒直接道:“欧阳锋先生不愿与我比试?”
“有何不愿之说。”欧阳锋笑道:“只是皇小兄弟来此,老夫自然是要试探一二了。小兄弟衣着华贵,气度非凡,总是要让老夫起些连想。”
皇冕旒无奈的想了想,便道:“那边算了,今晚我不吃了。若是欧阳峰先生不愿也可直说,一年之后便是华山论剑,到那时总有机会的。”
欧阳锋呵呵一笑:“老夫怎会不愿,小兄弟莫要多想。只是老夫好奇一问,为何小兄弟会远赴西域找老夫一战?”
欧阳克挥手让下仆将饭桌上的酒菜撤去,便听冕旒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天下五绝让人神往。王重阳已死,那重阳宫也没什么去的,南帝住所我一无所知。”
欧阳锋接道:“黄药师远在东海,洪七公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皇小兄弟便找到我这西域白驼山了。”
冕旒点头道:“我曾经久居南海,见惯大海风光,所以对大漠豪情很是好奇和向往,总是想要见见,最后便来了这里。”
新的酒菜很快送上,欧阳克亲自为冕旒二人斟酒,闻此笑道:“不知冕旒可满意这大漠风光?”
冕旒微微一愣,对方称呼的突然改变让他有些奇怪,但也无甚在意:“果然与大海截然不同,刚刚来的时候真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烈日高悬黄沙千里,也让我有了诸般了悟。”
“皇小兄弟果然是武学奇才。”欧阳锋赞道:“老夫也开始期待明日的交手了。”
三人一顿饭宾主尽欢,只是冕旒自知酒量,对这西域烈酒更是敬而远之。三更过后众人都各自休息,即使是守夜的奴仆也开始打盹。欧阳锋房间中,欧阳克问道:“叔叔,那皇冕旒当真厉害,值得您亲自动手?”
欧阳锋沉吟半响道:“自华山论剑之后我已多年未遇到过连我也看不出深浅的人了。”
欧阳克担心道:“不知那皇冕旒是何来头,是否是要对白驼山庄不利?”
“这般武功之人,怎可能为他人做了枪手!他虽来自中原,只是那般性格和那样的姓氏,哪怕弄虚作假只怕皇帝也难容他。”欧阳锋否定道:“三言两语间就将自己的底细透了一半,只留下一些底线而已。若我所料不错,他心性单纯毫无心机,若真的只是为了挑战我而来倒也无妨,克儿可与他交个朋友。”
欧阳克点头笑道:“这皇冕旒当真面若好女,风姿卓然。若是有姐妹在家,我们结了这个亲也不差。”
欧阳锋斥道:“你那些姬妾还未满足你吗,克儿,叔叔说了多少次,让你少近女色,否则早晚有一天你非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欧阳克哪里看不懂自家叔叔眼色,知对方只是意思而已,便笑道:“有叔叔疼爱,克儿自然不怕。”
欧阳锋摇头叹道:“叔叔不可能护你一辈子——罢了罢了,你武功也不差,除了那几个人,也没什么人能把你欺负了去。”
第二日。
欧阳锋确实对冕旒甚为看重,甚至请对方至自己练武之处比武,莫说是仆众,便是欧阳克也不允许踏入半步。欧阳克在院门外心下焦急,绕着原处不断踱步。欧阳锋生性多疑,只有欧阳克是例外,若说虚弱之后不允许仆从进入还能理解,连欧阳克也拒之门外便不得不让这位贵公子想东想西。
欧阳克足足在外站了四个时辰,直接从清晨到了午后,他身边的美人武功不高,早已经支持不住。欧阳克心疼宠姬便挥了挥手让几人退下。然而那四位白衣美人还没走出他的视线,便见院门打开,紧接着就是欧阳锋的一声长笑:“皇小兄弟果真好功夫,好剑术!乃老夫当今仅见!与尔一战,真乃老夫大幸!”
欧阳克听叔叔中气十足,心下欢喜,暗道自己白白担心,自家叔叔武冠天下,便是皇冕旒天资甚高,哪怕从娘胎里开练也不可能比得上欧阳锋。却不料院门中首先走出来的是皇冕旒——黄衣青年的衣襟破裂,唇角还留有血迹,衣袖上隐约可见被毒素腐蚀的痕迹。然而眉宇间虽有无尽疲惫,他的双眼却亮的可怕,充满了欢喜之意。
欧阳克一愣:“冕旒不多休息一下?”
“不了,我已经误了和引路人越好的时间,也该去找他了。”冕旒心情大好,笑道:“多谢款待,若是你们有机会来汴京,我一定好好相待。”
欧阳克见叔叔还没出来,心下惊疑不定,便道:“那我也不多留了,还望冕旒一路小心。”
皇冕旒笑着说了几声客套话便离开了。欧阳克让管事去送客,自己立刻进了庭院,便见欧阳锋坐在原地,见是他进来了便厉色道:“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许进来吗!”
欧阳克也不惧,忙道:“我实在担心叔叔!见叔叔没事便好。”
欧阳锋听出欧阳克话中的关心之意眉目稍霁,突然长叹一声。欧阳克心中一突,忙道:“叔叔,需不需要侄儿派蛇——”
“不必了。以他余力,那些蛇起不到什么作用。”欧阳锋叹道:“天下英雄出我辈……呵,虽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与的!”
欧阳克听叔叔这般说总算是放下了心,不禁好奇道:“叔叔,那皇冕旒的武功当真高深至此?”
感受到欧阳克未说完的话,欧阳锋也微微皱眉:“一年之后的华山论剑,这次只怕有的看了。”
欧阳克暗暗心惊。
再说皇冕旒那边,他下了山后忍着内伤剧痛直奔绿洲边境,看到了焦急等待他的引路人。两人相见,那引路人本担心皇冕旒不出现,此时心中惊喜不已,然还不待说什么,便听皇冕旒低喝道:“快走!”
引路人一惊,心道他果然是惹上了白驼山庄的人,登时不敢再耽误,骑上了自己的骆驼后便拉着冕旒离开绿洲。
直到彻底走出了绿洲范围,冕旒心中才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欧阳锋未有表示,但是他心知对方已经动了杀心,但也尚在犹豫。皇冕旒不傻,心知若再留在那里,万一欧阳锋看自己一个不顺眼下了决定就大大不妙。无论是蛇群还是欧阳锋冕旒都可做到不惧,但若是两者相加,只怕是他也不禁头痛。
但是被暴晒在烈日之下,虽然红世圣决自行运转恢复迅速,他依旧感觉到阵阵难忍的疼痛。欧阳锋的毒委实厉害,即使他身上带着解毒圣药,服用之后依旧有轻微的头晕目眩之感。
可是皇冕旒却在兴奋!
不同于在上一个世界的难逢敌手,在这里,他的第一战就让他身负重伤!虽然此时战斗他略胜一筹,但他却也知道,比其他拼尽一切,欧阳锋却是惜命的,他依旧保留有最后的筹码。若真要细算,只怕两人若以命相搏,冕旒还要棋差半招。
但是今日之后便不会如此了!
厚重的白衣下,冕旒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亏空的内力在慢慢的恢复,他的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却很好。这一战让他再度突破,终于到达《红世圣决》第七层的巅峰之态!待他正式进入第八层,他便真正有机会问鼎仙道!
引路人几次回头看他,终于忍不住道:“大公子,您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冕旒朗笑道:“当年我纵横沙场,便是再重的伤也能策马奔腾。如今功力大进更不用担心。”
此话说的引路人心中一惊,他对冕旒畏惧颇深,对对方说出的话也并未怀疑,只是心道这公子哥一般的贵公子竟然不但武功高强,还是上过战场的人物!
当然这些事情发生在另一个世界,自然无人知晓。
然而思及方才的战斗,冕旒高兴的心情突然一缓,想起了方才自己似乎有那么刹那的时间是没有意识的。
但是高手过招,刹那之失就足以身死,更何况是欧阳锋那种人。而自己此时还好好站在这里,就证明应该无妨。
是……错觉吧?
冕旒武功虽然再进一步,但到底伤重。他不急着赶路,于是比起来时他们早一个时辰休息晚半个时辰上路。沙漠的夜里滴水成冰,《红世圣决》性烈如火,这冰冷的天气正好适合冕旒运功调息,终于再到达下一个补给绿洲时养好了内伤,距离全胜时期也近在眼前。
两人三骑又行了五日终于到达了兰州,站在这里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再往前走便算是脱离了西域。引路人得到了三倍的报酬心情大好,看着冕旒精致的面容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畏惧,便道:“不知大公子下一站打算去何处?”
冕旒想了想,他要来一张地图仔细看了看,最后沉吟道:“我想去宋国人的都城看看,或许能在乞丐中找到我要找的人。”他想了想,在地图上用手指点了几下便笑道:“若是找不着也无妨,我一路向东,直接去往东海。阿里达,从这里走直接向东直达东海,那条路更容易便捷些?”
“大公子想要找乞丐,自然要往城里走。想要路过宋人的大城市又要直线向东的话,您可以走这条路。虽然耗时只怕需要半年之久,若有停留只怕时间更长,但也是最符合大公子您的要求的了。而且这条路通的都是大宋国最繁华的都城,也不用担心风餐露宿。”
引路人想了想又道:“但是小人一声长在这西域,对南边的情况也都是听商客们说的。如今时不时就要打仗,只怕一路形势随时都有变化,大公子还需自己多打听打听,一路小心。”
冕旒道谢道:“谢谢你了阿里达,若我还能来西域定还找你带路。”
引路人奇道:“您真的要孤身一人上路?”
冕旒朗笑道:“我要去以剑相会天下群雄,要他人相伴作何用?!”
引路人叹道:“公子这般英豪,是小人望尘莫及的了。”
冕旒还不及回答,就闻马蹄奔踏之声直朝他出来。刚回过头便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男子大喊道:“大公子!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冕旒略一挑眉,引路人识相的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那马上男人喘着气下马朝冕旒单膝跪下,呈上一封信道:“大公子,老爷和夫人得知您孤身前往大漠均心中担忧不已,小少爷命小人在兰州等你归来。这是小少爷给您写的信,小人在这里等了您半月有余,总算是等到您了!”
冕旒心中不禁感动,但一想这些人虽然都是真实的人类,但不过是被校长修改了记忆,这些亲情也只是虚幻,他还是那个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的皇冕旒,便难以再提起什么温情。只是接过信道:“还有什么事?”
男子道:“小少爷来时千叮万嘱,令小人一定要得到大公子的回信才可回去,否则,否则……”
冕旒奇道:“否则?”
男子壮着胆道:“否则……边让小人赖在您身边,直到您烦不胜烦写了信才能走。”
冕旒一时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展开信一看,满满的四页纸,除了最后一页字迹秀气应该是包惜弱写的,其余的应该都是出自完颜康之手。包惜弱的信里不外乎就是一些关心担忧之语,希望他好好对待自已。完颜康的信中多了大约是“一旦有了危险不要逞强,定要让家里帮忙出头”的意思。其中也有寥寥几句是完颜康代写的完颜洪烈的关心之语,冕旒看完虽自知不过镜花水月,却依旧忍不住留念恋。
他一心剑道,为了剑道甚至不惜自己生命。他的姐姐纵然对他关爱有加,却也明白他的心意,对他从不阻拦。包惜弱等人的信中虽言及剑不若人重要,但是比起姐姐的理解,这种疼惜与关爱也让冕旒不禁动容。
若他们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又何会……
想到此处,冕旒的面色骤然冰冷,杀气纵横。冕旒身边的男人吓得冷汗直流,半响才听冕旒道:“我在兰州多停留一日,明日正午你来寻我吧。”
男人听罢忙不迭的跑了。
冕旒收好了信渐渐平复下躁动的心,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