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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大家约定,决不能像任何人说出冀三阳的具体位置,六年四班的其他同窗也没必要让他们知晓,以免有人说漏了嘴,引来不测之灾。
回到皓天宗宗门地界之后,王小蜓独自回巍和山养心殿去了。天色已晚,女贡生们回佳荷苑去了。林丰和崔万相、白兴等男贡生进入了雏鹰雅苑,那里上百幢楼,是育新宫男贡生的住宿区。林丰看都熊斌、楚扬休、王世通都卧在床上,三人见到众人归来,很是高兴。
他回到东庐小居陋室之后,在后屋和衣睡下。
一个时辰后,他起身,从屋顶的漏处能看到外面依然天黑黑,但繁星闪烁,真是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时节。
他出了住所,往西南而行,到了育新宫地界,北面是巍和山,再往东就是肴山关了和勒革草原了。
很奇怪,没看到明道楼和万物阁两座双子星大厦,也不见他们倒塌。
林丰虽然纳闷,依然施展魅影步法,向东而行。
忽然,他看到天空中凭空冒出了十几个老人,个个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林丰以为是内蕴堂中人,正要施礼,只听中间那个高大的老者道:“我们被发现了,大家开始吧!”
说完,老者嗖的一箭射向林丰,林丰躲闪不及,右前胸中箭,箭穿过他的肋部,箭力道雄浑,他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
他仰面倒在地上,看到空中那十几个人都从背后掏出了弓箭,每一支箭头都一团火,他们一支一支地射向育新宫和巍和山。
火箭灵力浓郁,翠竹被点燃了,百棵、千棵、万棵、、、无数棵的蔓延过去,整个魏和山顿时首先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燃烧,映红了天际。
林丰想到小蜓师妹,想喊人救火,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为什么,内蕴堂的人都没有出来救火。
那十几个人还朝育新宫射火箭,各个建筑也被点燃。
崔万相、白兴、霍开平、王贤德搀扶着熊斌、楚扬休、王世通从雏鹰雅苑走了出来。
“小心!”被钉在地上,林丰摇晃着却站不起来,他朝七人大叫,却还是喊不出声音。
空中纵火之人,为首那个头戴毡帽的老者,一把弓搭了七支箭,射向他们七人,这是林丰看过最快的箭,仿佛穿越了空间。
他们完全躲闪不及,全被射中了左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崔万相看着胸前的箭和一个个人倒下,朝白兴大吼:“你不是说出来就很安全了吗!即使楼塌下来也没关系!还不如就在楼里呢!”
说完他也颓然向后倒去。
白兴口吐鲜血,露出抱歉的神情。
七个人死不瞑目。
林丰目眦欲裂,胸中怒火熊熊燃烧,仇恨地看向空中那个手持弓箭的老者,手一抓,直接将胸前的箭拔了出来,箭的倒刺让他的骨肉痛彻心扉,他浑然不顾,全身灵粒集中到右手,一扬手中箭,朝上投射了过去。
那个头戴毡帽为首的老者猝不及防,竟被林丰射中了左眼,箭微端羽毛摇晃。
老者大怒,林丰看到他也将箭直接拔出,眼珠和周围一团血肉黏在箭头处,老者一口吞了下去。
林丰想起小蜓还在山上,整个山都是一片火海,他拔腿向巍和山冲去。
老者额头十二颗星闪烁,从空中飞到地上,朝林丰追来。
那人在林丰身后紧追不舍,狂吼道:“臭小子,我要生吞活剥吃了你!”
林丰漫山遍野地逃,四周满是灰烬和火苗,他全身发热,口干舌燥。
那人很快追到他的身后。
“逃啊!你逃啊!”
林丰发现自己将全部灵粒灌注到脚上,都不能远离这个老者,那人始终在他身后半米处。
那人桀桀怪叫着伸手抓起了林丰,就要往嘴巴里送。
林丰的身体被他扭了过来,看到那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头巨蟒,巨蟒长数公里、大小能装下他的东庐小居陋室。
巨蟒张开大口,将他们两人都吞进了巨口中。
林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他一摸,竟然摸到了自己在陋室睡觉用的席子。
林丰手摸着凉席,“嚯”地从竹席上坐起,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出东庐小居,见满天星斗,哪儿有什么老者,有什么火箭,有什么巨蟒!
想不到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林丰再也难以入睡,想到还在北冰原冰山与一个善恶难辨之人同处一室,他一擦脸上的汗,展开魅影步法,离开了住处。
往西南经过育新宫地界,再往东出了肴山关,最后沿着勒革草原一路往北疾奔。
三个时辰之后,他到了北冰原五座冰山耸立之处,天还未亮,但冰反射着星光,让北冰原一片明亮。
到了中央冰山,林丰将全身灵粒凝聚在手臂和拳头处,一拳一拳,挥动了十几拳,打出了一个能容人进出的洞口。
从的微微星光中,看到冰封灵棺和大车还纹丝不动地立在那儿,稍微放下心来。
他进了洞穴里,摸索着走向洞穴深处,将墙壁那儿一块一块的冰块取了下来,看到被他点中昏迷穴的老者果然还在那儿。
这个人,就是旗帜上悬赏十亿灵石抓的杀人凶手。
昨日帮他刮干净胡子之后,林丰就认出了他。
他不知道此人的深浅,深怕他伤害了冀三阳,甚至夺走冰封灵棺。
他将老者从冰山抽屉里扯了出来,将他侧身、弓腿放在地上。
昨日没有狠下心来,将他杀死。
现在,林丰捡起了地上一块最坚硬的冰块。
将他用冰块砸死,带到扶摇城中心真丝锦缎行业协会总部,就能得到十亿灵石了。
林丰举起冰块,用尽手臂肌肉的全部力量,朝地上这个杀人凶手砸了下去。
他抱起老者,出了冰殿洞穴,用冰块封上洞口,用蕴含灵粒的手掌抚平冰山之后,背起老者,出了北冰原。
看到这一带的悬赏旗帜最多。
扶摇城和夏清城是皓天域界最大的两座城市,一个在罗霄山脉东边四百公里处,一个在山脉西边三百公里处,就像山脉巨龙挑着的两个箩筐。
夏清城说是城,却是个世外桃源,那里的人都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的修真士和他们的子女,所有的外人,都只准在城里逗留三天,三天之后,必须出城。出城后,往东是到皓天宗,往西是去往遥远的西域,往西北是去往大漠。
跟北冰原北部尽头是深不见底、经宗圣探测至少数十万里的悬崖深渊不同,皓天域界往西一直都是陆地、沼泽、森林、湖泊,虽然荒无人烟,但大地广袤,仿佛没有尽头。至少至今还没有到过西边的尽头。
一路往南,林丰施展魅影步法,在勒革草原走了四百公里,如果再向南走三百公里,就回到了肴山关。
他折而向西,背着老者一路狂奔。老者软如泥巴,面朝林丰胸前,头上湿漉漉的,一片血迹。
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旗杆插在地上的悬赏的旗帜,旗帜上是画像和悬赏令。
还能看到一些人影在黑夜阴影中闪动,偶尔还偷窥一下林丰,然后又嗤笑着走开了。这么年轻,境界这么低微,也想趁着夜色,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趁早捞这笔海量的灵石,真是不自量力。随便杀一个老人,就想赚取那笔灵石,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个少年,为了十亿灵石杀一个无辜的年老凡人,都弄出了那么多血,真是无能!不知道只要捂住他的嘴巴,让他窒息就能令其死掉吗!
林丰往西走,看到通缉令依然很多,但人影减少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老者意识清醒过来,感到很颠簸,还以为是冰山地震了,冰块压得他的肋部和臀部异常疼痛。
他悄悄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五年在冰山唯一见到的那个少年的脸。
老人在林丰肩膀上也不动弹,用手摸了摸剧痛的臀部的承扶穴附近,摸出了几块碎冰和一手的血。
老者再也忍不住张口,声音嘶哑、混沌不清地骂道:“解我的昏迷穴,也不用那么大力气吧!老夫恐怕要一个月坐不了凳子了!”
“你醒了啊!”林丰微微一笑,将老者从肩膀处往地上一抛。
老者的臀部着地,“哎哟”一声大叫起来。
“嘘!”林丰的手指竖在嘴巴前面,在老者面前道,“想活下去,就小声点儿!”
“既然救我出来,为什么还要下那么大狠手,杂碎我的屁股!”老者愤愤地道。
“说了小声点儿!”
“就大声了,怎么滴!”老者侧身坐在地上,看着林丰,恨上了他。
林丰抬头一看,走了过去,一把将路边的一面旗帜扯了下来,投掷在老者身边。
老者看到了地上的旗帜,双手慌张地捡起来,凑在眼前。
好歹活了数百年之人,虽然时隔五年再看到自己,他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是自己的画像和脸。
“哈哈哈哈!”老者阴沉沉地笑了起来,再不像刚才这个一脸天真、胡搅蛮缠的老头,“杨晋英,你还在找我啊!杀害凡人商会会长?雕虫小技!”
老者从地上爬了起来,捏着旗帜,走了几步,虽然衣服破碎,气势却像龙行虎步,威震山岗。
“这儿是皓天域界,往西地广人稀,没有尽头,安全点儿。越往东,越多人在无时无刻、挖地三尺地找你。”林丰说完,转头就走。
老者微微一笑,对着林丰的背影道:“少年,你姓林?昨天我差点干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杀了我这个杀人凶手,还能得到一笔海量的灵石,何乐而不为?”
“如果昨天你不是击向我的肋部,而是打向我的头部,此刻你已经死了!老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你被人抓住了,也是罪有应得。但林某没有审判你的权利,也不愿杀了一个在冰山里一动都不能动的老人。再见!”
林丰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者看着林丰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没有审判我的权利?什么意思?”
一会儿后,他低头盯着眼前的旗帜,冷笑道:“本王的确杀过不少无辜之人,但是,杨晋英,你,你没有审判我的权利!五年了,我用龟息之法留住了一口气,今天终于从冰山出来了,说明老天可能觉得你比我更加罪孽深重,给了我审判你的权利!我跟你好好地算算旧账!”
他将旗帜撕得粉碎!
然后大踏步往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