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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赶着马车,神情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似乎有些兴奋。自从遇上了徐君,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初上昆仑山的时候,只是想能混口饭吃,不用一辈子窝在庄稼地里,从未想过自己会练成神功,成为真正的武林中人。
不过,他的年纪尚浅,不懂得平平淡淡才是最真的道理。有时候波澜壮阔的人生,未必是一种幸福。
马车风驰电闪,行驶在漆黑的夜色中。徐君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的一闪即逝的景色,感慨万千。可惜,凄美的气氛很快被完颜宗天破坏。有些人天生就属于粗鲁不堪的那一类型,不管出身多么高贵,都洗不掉那一身的土鳖味道。
"徐哥,深更半夜黑不隆冬的,开着窗多冷啊。再说这么黑,你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吗,感概个什么劲啊?"
徐君一口血差点从口中喷出,他有些恼怒道:"本少爷灵力深厚,可视黑夜如白昼,你这死胖子再唠唠叨叨,小心本少爷把你从车上丢下去喂狼。"
完颜宗天一个颤抖,本能的打了个冷战,忙牢牢的捂住了嘴巴,不敢出声。他和徐君在一起时间较久,非常了解徐君的性格。徐君看似纨绔,言语轻浮,实则很少说空话,说捅人左眼,绝不会捅人右眼,他可不想一个人在这夜色中行走。
金焕凤剥了一枚坚果,把果仁塞到了徐君口中,示威的瞟了苏九妹一眼,似是故意在苏九妹面前秀恩爱。徐君对于女人之间这些小把戏极为了解,但他懒得去理会这种小事,谁会介意成为女人间争风吃醋的那个男人呢?
徐君把坚果吞下,砸了砸嘴道:"你们谁知到摩尼教的总坛在哪?"
金焕凤一个哆嗦,手中刚剥好的一枚坚果差点掉在地上,她疑惑的问道:"相公,你想做什么,那可是出名的邪...教,不但大秦朝廷不容它,连武林中人都羞与其为伍,相公你千万不要和它扯上关系,否则后患无穷。"
徐君冷笑一声道:"那不是正好,本少爷都快成为武林公敌了,武林公敌和邪...教组织混在一起,简直天作之合啊。"
"相公,你不要这么说,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正义的化身.."
完颜宗天一个冷战,差点把晚饭都吐出来,这也太恶心人了。他心中抗议道:"大姐,拜托你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这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苏九妹疑惑的望着徐君道:"为什么要去摩尼教呢,你好不容易才远离了江湖上那些是是非非,为什么不找个地方隐居,逍遥快活的过完下半辈子?"
金焕凤和完颜宗天忙不停地点头,深表同意,徐君叹了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远离那些是非谈何容易。本少爷倒是想老婆孩子热坑头,可许多事本少爷必须去做,因为这是本少爷的责任。本少爷去摩尼教并不是想要投靠,事实上本少爷不介意把摩尼教灭了,但本少爷需要摩尼教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金焕凤问道。
徐君眯缝着瞳孔道:"打探九尾妖狐的下落.."
"什么?你想做什么?"苏九妹花容变色,声音都有些颤抖,可惜徐君满脑子想的都是长生不老丹,压根没发现苏九妹的异常。
徐君的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感,他阴狠的说道:"本少爷听说九尾妖狐的内丹,可起死人而肉白骨,想要借来用一下。"
苏九妹一个趔趄,差点瘫倒,她的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徐君的话,让她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她活了那么久早该明白,人妖相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妖狐多情,这是本性。
千年前,她曾奉命勾引一位帝王,不料却动了真情,以至于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若不是一位不安好心的道士,用留魂钟留住了她一缕魂魄,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她叹了口气,心头慌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良久后,理智战胜了情感,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趁自己没有爱的太深的时候,快点离开徐君。因为她怕若是自己再次动了真情,会不顾一切的把内丹交给徐君。一旦失去了内丹,她将会重新变成一只普通狐狸,受虎狼的追赶和猎人的捕杀,那简直就是一场生不如死的噩梦。
天色渐渐变亮,徐君连夜赶路,颇感困乏,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坐在对面的苏九妹人不见了,顿时大吃一惊。他慌忙叫醒金焕凤和完颜宗天道:"快醒醒,你们谁看见苏姑娘了。"
"苏姑娘?"完颜宗天诧异的揉了揉眼睛,满脸疑惑道:"不是吧,苏姑娘刚还坐在这里的,怎么我才刚睡着,人就不见了,不会是去方便了吧。"
徐君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若是方便的话马车应该会停下,怎么会还在行驶。"
他把头伸出车窗道:"小黑,你看到苏姑娘了吗?"
小黑停下马车道:"没有啊?怎么了,苏姑娘不是好好的坐在车上吗?"
徐君无语,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他娘的出来鬼了。金焕凤若有所思道:"相公,倘若有歹人想要对苏姑娘不利,不可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苏姑娘掠走,我想苏姑娘一定是看到你我如此恩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才会主动离开。"
徐君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心里除了那事,就不能再有点别的了吗?再说他啥时候和金焕凤恩爱了,不就吃了两枚坚果吗,至于吗?不过金焕凤说的有一定道理,苏九妹八成是自己离开的,至于为什么离开,这只有苏九妹自己知道了。
马车昼夜前行,中途一连换了几次马匹,总算远离了天道仙宫的势力范围。不过,狼烟四起,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徐君一行人不得不换上马匹,绕道走一些山路。这使得四人一路颠簸,苦不堪言。但徐君却不知道,苏九妹其实买了一匹骏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唯恐他们遇上不测。
妖狐多情,但妖其实比人更专情,苏九妹不是没想过离徐君远一些,但她心中实在割舍不下。真正的爱情,其实一眼即是永恒,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相处,爱情和感情是两回事。
徐君一路上不停打探,总算打探到摩尼教的总坛在江南。于是马不停蹄的向江南奔去,随着徐君四人进入靠近江南,战事也变得少了起来。中原南北之间,有江河天险阻隔,蛮人不精通水站,即使攻下大秦都城上京,亦不敢轻易攻击江南。这使得北方虽烽火连天,江南却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完全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暂时的平静不代表永恒。江南历来富庶,鱼米充足,蛮荒四部一旦攻陷了大秦都城上京,势必会想办法全力攻打江南,而书生误国,江南多书生少武将,到时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哥,前面有个小镇,我们的干粮快没了,不如到前方休息一番,顺便采购一些干粮牛肉。"
徐君点了点头,连日奔波,他也想好好休息一番。反正这里已经靠近江南,战事极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冲小黑说道:"天色已晚,今夜我们不赶路了,就在小镇上的客栈休息一晚吧。"
小镇规模不大,只有一家客栈和饭庄。徐君四人进入小镇,把马拴在饭庄外面,大步向饭庄内走去。四人一路餐风露宿,风尘仆仆,早就饥肠辘辘,此时闻见饭菜的香气,哪里还能忍受的了。
不料,一位店小二打扮的人突然出现,拦住徐君四人的去路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今日不迎客。"
"混蛋,那里边怎么会有人吃喝,你是不是怕我们没银子,信不信老子大耳刮子抽你。"完颜宗天勃然大怒,伸出肥嫩的巨爪,抓住店小二的衣领,把店小二整个人举了起来。
店小二大惊失色道:"客官且慢动怒,今日海沙帮大当家沙老爷子过六十大寿,宴请武林豪杰包下了小店,客官切勿惹出事端,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嘿,你这小王八羔子还敢威胁老子,当老子吓大的。"完颜宗天恨得牙根都痒痒,艺高人胆大,他现在武功暴涨,哪里会在乎这些不入流的江湖门派。况且,他贵为驭兽斋的少主,从小骄横跋扈,遇上徐君这种油盐不进的亡命徒只能服软,怎么会怕一些三教九流的小混混。
徐君摆了摆手,似是不想多生事端,他制止了完颜宗天把店小二打成二等残废的举动,掏出一锭碎银,塞到店小二手中道:"小二,我们只是路经此地,想要买些吃食,你给我们包上二十个馒头和十斤牛肉,我们马上就走。"
店小二握了握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寻思了一番道:"好吧,客官,你稍等片刻,千万不要进来,我去去就回。"
店小二边说边颇耐人寻味的瞅了金焕凤一眼,这让徐君隐隐有些不爽,他明白江湖那些下九流中人的德行,一旦喝了酒,即会变得粗鄙不堪。金焕凤已经恢复了容貌,一旦出现在饭庄中,难免会惹出事端。人是矛盾复杂的动物,有人的地方就别想能太平,许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想惹事,就没人会来惹你。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这都是扯蛋的话,自欺欺人罢了。
店小二刚离开不久,两名醉汉提着裤子,醉醺醺的从阴暗角落里走出。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嘟嘟囔囔道:"他奶奶个熊,上个茅房都要排队,幸好俺们哥两聪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撒了泼黄尿,不然非憋死不成。咦,毛哥,俺是不是喝多了,前方怎么会有个美女.."
被称作毛哥的人长得尖嘴猴腮,满脸龌蹉相,他揉了揉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哇靠,好美的小娘子,简直和画里的仙女一样,比沙老爷子的小妾还要美上几分。这么美得小娘子,若是睡上一晚,死都值了,你我兄弟艳福不浅啊。"
徐君皱了皱眉头,真是越不想惹事越来事,自古红颜祸水,但凡有美女的地方,总是是非太多。他心中其实清楚,只要金焕凤蒙上面纱,那即会减少许多麻烦。可以他的为人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宁可大开杀戒,都不会忍气吞声。
他铁青着脸道:"滚.."
壮汉眨了眨醉眼道:"毛哥,他说什么,俺没有听清?"
毛哥满脸惊讶道:"他好像说让我们滚?"
壮汉勃然大怒道:"他娘的,哪里来的鸟人,活腻了是吧,竟然敢让俺滚,知不知道俺爹是谁?乖乖交出你身边的娘子,让她好好伺候俺一番,不然俺今天剥了你的皮.."
壮汉口沫横飞,可惜他的话尚未说完,即喉咙哽咽,发不出声来。他惊恐的低下头,赫然看到自己的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血如泉涌。蠕动的肠子,更是哗哗直往下掉,好不壮观。
徐君满脸狞笑的握着壮汉尚在跳动的心脏,咬牙切齿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徐君把壮汉的心脏丢在地上,一脚踩爆。毛哥吓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海盐帮的二少爷都敢杀,你们有种别跑,在这等着.."
"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本少爷.."徐君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毛哥的脸上。他的力量极大,毛哥的头像螺旋般转了两圈,耷拉在胸前,轰然倒地。
此时,店小二正提着一个装满了干粮和牛肉的包裹走出,赫然看到两个死人,顿时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徐君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制止店小二的喊叫。该来的总要来,他杀了人,饭庄内的武林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纸包不住火,即使杀了店小二,他也要面对无休止的追杀,与其像丧家犬一样处处提防,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生,不如一劳永逸,把这些武林人全杀了,彻底解决麻烦。
当然,徐君处理问题的方法有些极端,简直就是恐..怖主..义。可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与其模仿别人,不如凡事随心所欲,按自己的性格来。哪怕失败,哪怕死亡,也无怨无悔。
饭庄内瞬间像炸开的沸水般乱了套,兵器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众多的武林人,提着刀枪棍棒冲了出来,把徐君四人团团围住,足有上百号人。当中一位满头银发,鹰钩鼻子三角眼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冷冷盯着徐君,一看就绝非善类。
"吾儿,你死的好惨啊.."一位虎背熊腰,年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到地上的尸体,须发膨胀,不顾一切的冲到被徐君掏出心的壮汉前,捧着壮汉的尸体老泪纵横。
不过,跑江湖的,早晚都是这个下场,没有几个能得到善终,既然出来混,那就该有心理准备。这位中年人亦是见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人,他缓缓放下壮汉的尸体,悲戚的站起身道:"这位少侠,不知吾儿何处得罪于你,竟然要下如此毒手?"
徐君一阵阴笑道:"我高兴.."
徐君本可以和中年人据理力争,但性格决定命运,徐君就这副德行,不服就来。中年人气得浑身颤抖道:"好一个猖狂的贼子,真欺我海盐帮无人吗?沙老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中年人不是傻子,很快就把祸水东流,想要拖海沙帮下水。沙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虽然明知中年人的用意,但海盐帮的少主毕竟是参加他的六十大寿出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徐君在他的六十大寿捣乱,明摆着就是不给他面子,他若不给海盐帮一个交代,以后还怎么有脸立足江湖。
他若有所思的瞅了金焕凤一眼道:"这位小哥,倘若这两人得罪了你,你只需教训两人一番即可,何必要下此死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知这位小哥师承何人,父母是谁?"
"草,你这老东西唠唠叨叨的烦不烦,要打快打,本少爷还急着赶路,没空和你废话,要么让本少爷离开,要么本少爷杀光你们再离开,你自己选。"
"好狂妄的小贼.."沙老爷子勃然大怒,他忍气吞声,无非是想试探徐君是哪家的公子。海沙帮看似强大,实则在那些武林豪门眼中,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徐君有恃无恐,明显家世显赫,海沙帮可不想因为一时义气,给自己招来灭门之祸。可徐君实在太狂妄了,这是逼海沙帮生死相见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