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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筱菀于泪眼婆娑中观察着楚和靖的神情。
若是换成从前，楚和靖肯定二话不说就亲自前往了。
她要顾筱菀的骨髓，他就打断她的腿。
她要顾筱菀的孩子，他就亲自下手。
可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顾筱菀紧咬下唇，做出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来，眼泪也是汹涌而下，捂着心口低声哭着。
张玉春一脸的急色，匆匆道：“王爷，王妃这病马上就要伤及心脉，到时候恐怕药石无医，王爷可要早点下决断才是啊！”
顾筱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由于剧痛，她的指甲都陷进了他的掌心里。
他虽也疼，却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希望能减缓一点她的疼痛。
“王爷，妾身的病虽然和那沈宜平有关，但是姐姐到底是无辜的，妾身已经杀了姐姐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再剥夺姐姐往后做母亲的机会，妾身死不足惜……”
顾筱菀说到一半，忽而哭到喘不上气来。
楚和靖坐在床边，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希望能减缓一下她的痛苦。
“妾身死不足惜……只希望……”她趴在他肩头，哀哀开口，“只希望王爷能好好活下去，也不枉妾身与王爷夫妻一场……”
这番话，说得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楚和靖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于她耳边平静道：“你放心，本王不会叫你有事的。”
顾筱菀缓缓松了一口气。
“张大夫，你随本王出来一下。”
楚和靖吩咐青果好好照顾顾筱菀，尔后带着张玉春往外走。
出门之前，张玉春回头看了顾筱菀一眼，二人目光相撞，顾筱菀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就在这时候，楚和靖也忽然回过头来。
顾筱菀赶紧换了一副神情，痛苦里更带几分慌乱，也不知道楚和靖有没有发现。
不过楚和靖面上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带着张玉春出去了。
“张大夫，菀菀当年所中的毒，到现在都没有清干净吗？”
张玉春点头，“王爷，当年王妃为了救您和沈姨娘，将毒全部引到了她自己身上，她本来身子就弱，那毒又烈，她的身体受了很大的损伤，这几年虽然一直在补着，可是到底很难清理干净，这一次毒侵入娘娘心肺，若是不及早救治，只怕拖下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啊。”
楚和靖微微合了眼眸，“没有别的法子了？”
张玉春想到顾筱菀的嘱咐，赶紧道：“当年王妃救了您和沈姨娘，您三人的血脉中就有了共通的部分，想要救治王妃，没有别的法子了。”
“本王可以吗？”
张玉春骤然一惊，先是吞吞吐吐一会儿，才道：“王爷圣体，怎可损伤……”
“而且……”张玉春忖度一会儿，方道，“有些东西，还是只能女人来滋养女人的，所以王爷，恐怕用处不大。”
楚和靖盯着张玉春的眼睛看，张玉春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挠了挠头，眼神闪躲。
沉默了一会儿后，楚和靖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照顾菀菀，明日本王会想办法把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的。”
是夜，楚和靖并没有去顾筱菀那里，而是自己拎了一壶酒，在房顶上坐着看月亮。
冬夜里寒风凛冽，愈发显得月光皎洁。
原本温热的酒被凉风一吹，冰冷无比，入喉如刀割一般，冷彻入骨。
楚和靖喝了几口酒，狠狠打了个寒噤。
像是要把身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都抖出去一般。
一边，是顾筱菀的命，一边，是沈宜安的孩子的命。
可是那个孩子又不是你的，是燕婴的，那是一个野种。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道。
楚和靖捏着酒杯出神，眼前缓缓浮现出沈宜安双手护住小腹的样子。
那个孩子，不管是谁的，都是沈宜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