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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梦?”柳瑶的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
罗兴和方哲相互对望了一眼。
“什么梦?”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孟蓉则是目露担忧地看着林森。
“那是一个……”
林森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也慢慢攥紧。
“杀人的梦。”
在场其余四人的心,都猛然一紧。
一个反反复复出现的梦境,内容,竟然是关于杀人。
虽然林森还没有具体进行具体描述,但其他人还是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种何等可怕的经历和折磨。
林森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件事讲出来。大家也劝说他:如果一个人心里面总是憋着一个不可以之语人的秘密,总归是一个让人非常压抑的负担,也许说出来之后,消除了心理负担,自己的情况反而会好一点。
“这个梦,会在一片夜幕中开始。”林森开始他的讲述,他的视线越过了其他人的头顶,似乎又再次看见了他的那个梦境。
“夜很黑,没有星光,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我连面前一两米距离内,都只能勉强看见一个轮廓。梦里我似乎急着赶去一个什么地方……我脚步急促,路不太好走,坑坑洼洼的,我几次摔倒,身上肯定有几处碰伤磕伤了,有些疼,但我顾不上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奋力在黑夜中前行。”
“我为何那么急切,在梦里的那一刻,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自己心中焦急,焦急到,好像我如果稍稍松懈,便会失去性命。”
“我摸着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了一段路,最后我爬上了一个小山丘,然后我望见了灯火。”
“在距离我翻越的这座小山丘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屋子,灯火便是从那间房子里映射出来。当我看见了那间亮着微弱灯火的屋子,我心里感觉到一种非常奇异的情感,我既害怕,又似乎松了一口气,反正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脚步更快,飞蛾扑火一般,朝那间屋子奔去。”
“在我靠近那间屋子只剩十来米的时候,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屋子内原来燃了一小堆篝火,火光在那个人的背后跃动着,我再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那人的样子。那人穿了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脚上是一双草鞋,衣袖、裙角、裤脚,都破破烂烂的,衣服是左衽,腰间的布带扎得很紧,一柄没有刀鞘的小弯刀插在腰带左边。他的个头足足比我高了一头还有余,我似乎很害怕他,不太敢正眼看向他,只望见他黝黑的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
“‘来了?’他开口道,但眼睛却依然望着不远处那个我刚刚翻越的小土坡,梦里的那个我应该知道他在警惕什么,因为我立刻回答道:‘没有尾巴——我故意绕了一个大圈才过来。’那大汉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我如获大赦,赶紧钻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还有三人,我一进门,他们的目光,就全部投向了我。正对大门的,是一个邋遢老头,吊着脚坐在一张台面缺了好几块的破旧八仙桌上,他抽着旱烟,只斜着瞥了我一眼,但目光中的阴鹜,却教我心寒。那堆篝火就在老头屁股下的那张破八仙桌和屋子门之间,篝火堆一左一右,各有一人。左边是个赤着上身的大麻脸,穿了条脏兮兮的黑布裤子,一双破布鞋都露出了大脚趾,那大麻脸正蹲在地上,将一根树枝当做烧火棍,拨弄着那堆火,见我进来,大麻脸冲我笑了笑。右边却是个小女孩,年纪估摸最多也就七八岁,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好的,月白色的小褂,青步裤子,绣花鞋,头上梳着双丫髻,面上也很白净,不过这小女孩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篝火边上,身上似乎有些瑟瑟发抖,十分害怕的样子。她见有人进来,便抬头望了我一眼,她应该是认识我,因为看见是我,她的眼睛刹那睁大,脸色变得更加煞白,更是稍稍移动了身子,想要离我更远一些。”
“我想要开口讲些什么,大约是些安慰那小女孩的话吧,但这时我身后的屋门‘碰’的一下关上了,一只很有力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顿时害怕极了,‘坐下。’那大汉说,我于是乖乖坐下,心里愈加忐忑不安起来。”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赶紧把事情办了。’说话的是那个邋遢老头,他一边将抽尽的旱烟锅在鞋底上敲出烟丝余烬,一边对大麻脸道,‘老六,正主在哪里?’那老头的声音有些尖细,听在耳中叫人很不舒服,不过,被称呼为老六的大麻脸一张麻子脸上却堆满了笑容,用手里那根烧火棍在地上使劲敲了几下,烧火棍顶端碳化的部分只一下就‘啪!’的折断,但随后那敲击在地上的声音,却明显有些异样。老头听了几下,点点头,然后朝给我开门的大汉示意了一下。大麻脸绕过篝火,一把将小女孩抱起,避到一旁,我也急忙起身。只见那大汉拔出腰间的那柄弯刀,先从篝火堆里拣出一棍燃烧着的大柴火,塞到我手里,然后手里的弯刀在地上猛然一扫,篝火堆连着地面上的一层薄土,都被扫到了一旁,隐约露出了一块青石板。”
“那大汉动作很快,只小会儿,便将整块青石板清理了出来,接着他将弯刀斜着插进了青石板和地面之间的缝隙中,然后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邋遢老头,老头儿沉着脸,点点了头,大汉便手下用劲,弯刀撬开了裂缝,再用手握住青石板,猛地就将整块青石板掀了开来。一个一米见方的洞,顿时出现在我们面前。青石板一掀开,抱着小女孩的大麻脸就走上前去,邋遢老头也从破烂八仙桌上跳了下来。几个人围住了那个洞口,这时那个大汉朝我招招我,示意我上前,用我手里那根被当做了火炬的柴火照明,可我那时突然觉得非常害怕,浑身都啰嗦了起来,根本迈不开步子。‘出息!’我的样子应该是十分难看,老头骂了我一句,对大汉道,‘去帮帮他。’大汉两步就跨到了我身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火炬,另一只手攥住了我的衣服后领,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般,一甩手便将我摔在那漆黑的洞口边上。大汉手中的火炬‘腾’的一下就伸进了洞里,热流掠过我脸颊,我甚至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糊味,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样东西吸引……”
讲到这里,林森略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抹去他额头上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的细密的汗珠,然后仰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空。
罗兴和方哲都不由自主的喉结耸动,咽下了一口冷气,旁边那两个女孩,早就被林森那诡异的故事,吓得就差紧紧抱在一起了。
“我想你们都猜到了。没错,洞里面,关着一个人。但确切的说,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林森闭上了眼睛,似乎单单是回忆起那梦境中的场景,就让他痛苦万分,他的声音忽然干涩到可怕,“那是……一根‘人棍’。”
“洞里面的那个人,被盛放在一个水缸里,她的双手、双腿、耳朵、鼻子,尽皆被砍断或割去——我看出那是一个女人,因为她浑身赤裸着,胸前的体征很明显。这个女人不但被残忍的砍去耳鼻四肢,活生生做成了‘人棍’,而且赤裸的皮肤上鲜血淋漓、伤痕累累,我不知施暴的人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她依然活着,不但活着,她的一双眼睛,倒映着火炬的光芒,从黑暗的地洞中死死盯住了我。那一瞬间,我浑身僵硬,一道极度的冰寒,从我的尾椎骨瞬间升起,顺着我的背脊,蛇一般爬进了我的脑子里!我害怕到一动都不能动!因为那女人的目光中,是极度的恶毒、仇怨和诅咒!我感觉仿佛浑身四周充满了由那女人的目光化成的针尖和刀刃,我只要一动,那些冰冷可怕的东西一定会加诸于身,将我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