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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动物园”坐落在老城区,建于80年代,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小孩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承载了很多人儿时的回忆。
如今,以往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已不复存在,动物园里游客寥寥,十分清静。
平日里最喜欢与游客捉迷藏的环尾狐猴,三三两两的站在树桩上,长长的尾巴耷拉着,眼巴巴的盯着空荡荡的游客通道,仿佛在思考:“这群人类都去哪儿了。”
门口负责检票的侯大爷,以前检票检到手软,总抱怨没有上厕所的时间,十年前就嚷嚷着要提前退休;
而今,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竟清闲起来,端了把摇椅往门口一坐,喝着茶水、听着相声,除了上厕所,有时一上午都不用站起来。
志愿者夏江南、上官琳,动物园园长老袁,三人愁容满面的并排坐在百鸟园的一条长椅上。
他们身后树上,一只聒噪的八哥,正在反复唱着它这两天刚学会的新歌“好日子”。
等它扯着嗓子“啊”到第N遍的时候,江南终于坐不住了,她一脸嫌弃的站起来,举起手里捏着的一块小石子,佯装要砸它:“小八,到此为止!”
“小八”吓得立刻停止了歌唱,嗖的一下窜到了老袁肩头,大喊“救命”。
老袁一脸怜爱的拍了拍“小八”的头,又朝它嘴里喂了颗花生米,花生米塞住了“小八”的嘴,三人耳朵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清脆的鸟叫声。
上官一脸同情的看向“小八”感慨道:“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还唱‘好日子’。”
“天天动物园”周围正在经历老城区规划改造,现在南面建地铁、北面修建绿化带、东、西拆迁,足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
自打施工以来,由于交通的不便、环境的嘈杂,游客越来越少,渐渐的每天连一百个游客都没有。江南看得出老袁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忧心忡忡。
江南和上官都很清楚,这种规模的工程没有个两三年根本无法竣工。
北面的绿化带是最有希望半年之内完成的,那顶多也是把四面楚歌变成三面楚歌,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没有了游客,动物园就失去了营业收入。
一头成年大象每天至少要吃40公斤的食物;
一头棕熊,水果、干果、鱼虾肉加起来每天也要吃上个20公斤左右;
猛兽区的纯肉食动物,一只狮子加一只老虎,每天至少也要消耗掉40多公斤的肉。
而这些只是动物园的冰山一角,还没有计算人工成本、医疗成本。
江南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上述数据,咬着嘴唇直摇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老袁:“老袁,你给我们交个底,在市里的应急资金批下来之前,还能撑多久?”
老袁先是屏气凝神,然后长吐一口气:“没有意外的话,三个月吧。”
话音刚落,意外的惊喜就来了。
两个产房同时传来喜讯,园中最大的素食动物大象妈妈“菲菲”,顺利产下小象宝宝,母女平安;
兽中之王虎妈妈“妞妞”,则惊喜产下四只雄性小虎崽,母子平安。
沉寂了许久的动物园这一天显得个格外的热闹,饲养员和动物医生都忙得不亦乐乎,忙着给伟大的母亲们加餐,忙着给宝宝们做各种身体检查。
小象宝宝非常健康,寸步不离的贴着象妈妈随时随地的吃奶。
大象“菲菲”很亲人,它允许饲养员靠近,还自豪的向饲养员展示着自己健康漂亮的女儿。
而虎妈“妞妞”一胎四子,生产已经非常疲惫了,奶水还不那么充足,饲养员们还要上演“虎口夺子”帮它人工奶娃。
此番景象,要放在以前,那可是园中“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大家张灯结彩就跟过年似的,可赶上眼前这个特殊时期,只能算是喜忧参半了,没条件过年了。
江南、上官和老袁用最快的速度从百鸟园赶到了产房。
老袁用爷爷般慈祥的眼神,看着正在饲养员怀中吃着奶瓶虎头虎脑的小虎崽,眼角情不自禁流下来一滴眼泪。
这动人的一幕被站在一旁的江南和上官看在眼里,二人商量了一下,当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帮老袁和动物园度过难关。
她们默默走到老袁身旁,准备跟老袁谈谈她们的想法。
这时,老袁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只听他不断回复对方:“啊”,“嗯”,“知道了”,“好”。
挂掉电话,老袁表情沉重,他转头对江南和上官说道:“又来了一头受伤的狮子。”
原来,两个月前,警方接群众举报,对一个地处远郊、非法圈养野生动物,为不具备资质的马戏团输送被驯化、具备一定表演能力的动物,从中牟取暴利的窝点进行布控。
该窝点动物数量不少,动物身体状况也不乐观,专案组计划解救成功后,以解救地为圆心,将动物就近送到几个省市的动物园,老袁当时接到消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老袁万万没想到,短短两个月,自己的动物园就到了要精打细算计算口粮的地步。
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又来了一头食肉猛兽,还是受伤的。
“保障动物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先接进来再说!”老袁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开始统筹安排狮子的住处、食物准备、伤情救治等一系列工作。
江南和上官也由衷的倾佩老袁的这份担当。
老袁不停的在忙碌着,好不容易逮到他一个不那么忙的间隙,江南、上官和他边走边聊,直接表达了想进一步帮助动物园的想法。
老袁忙得有点晕乎,一时没搞明白,以为她俩想到动物园来上班。
老袁对她俩作为少数坚持下来的志愿者表达了感恩,同时表示时下资金紧张,没有预算招聘员工了,只要她们继续坚持做志愿者,就是对动物园最大的帮助。
上官开始耐心的跟老袁解释:“老袁,您放心,志愿者我俩肯定会坚持到底的!”
“我们说的进一步帮助,是想从动物园经营方向入手,看可否找到别的创收方式。目前不开源,仅靠节流等待应急资金,真的太被动了。”
“您看今天这些突发事件,咱们根本撑不到三个月,退一万步讲,就算撑到了三个月,万一应急资金没下来,咱们让动物们饿肚子吗?”
“即便到时候应急资金下来了,外面的交通短时间也改善不了,咱们要靠救济一直过下去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力更生呢。”
“自力更生?”老袁似乎被上官这大段推心置腹、层层递进的剖析给“惊”到了。
江南接过话头:“老袁,我们平时也少有机会跟您聊动物以外的事情,上官是一家外企的HR,就是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沟通是她的专长,这点相信您在志愿者的工作中见识过。”
“我是一个咨询师,专门帮企业解决经营难题的,所以我们想从职业特点出发,把动物园当作一个客户,一个项目去思考,该如何走出困境。”
老袁这回彻底听懂了,原来她俩不但要继续做志愿者,还要义务为动物园做咨询师,老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上官笑道:“老袁,您就放心吧,江南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咨询师,拯救过许多陷入泥潭的大公司,她出手一定可以帮动物园走出困境。”
老袁被两个姑娘的善举所感动,真诚的对她们说了声:“谢谢!”
江南告诉老袁,她需要些时间去做一个游客调研,收集一些必要的数据,根据数据分析的结果确定提案的方向。
显然这段话又超出老袁的理解范围了,于是,他憨厚又笃定的冲两位姑娘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呢?”
“相信我们,就够了。”江南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