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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却没有失落,满心甜蜜,摸着难以触及的唇印吻痕,又痴又笑,久久不能平复。身体恢复小半,但心神的消耗实在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何时,我在幸福的辗转反侧中睡去了。
第二天,在娘亲的精心疗伤与调养下,我自觉已经能够下床,但娘亲却坚持不许,无可奈何,只得又在病榻上躺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我吃过晨食汤粥,实在无法在忍受躺在床上了:“娘亲,孩儿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娘亲自是领会我话中意图,却蹙眉忧心道:“这还是多休养一会儿吧。”
眼见娘亲并未强烈反对,我赶紧趁胜追击:“娘亲,你每日都为孩儿调养身体,肯定知道我恢复得如何再躺下去。四肢都要废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恐怖?”娘亲莞尔一笑,不再坚持,退开一步“好,那霄儿就试试,不过可不许逞强。”
“嗯。”我忙不迭点头答应,掀开薄被,缓缓起身坐在床边。娘亲从一旁拿了鞋袜过来,拢住白袍蹲下身子,一撩青丝,似乎想为我穿鞋戴袜。
“别别别,娘亲,还是我自己来。”如此礼遇我岂能受之,赶忙止住娘亲。“嗯,好吧。”娘亲并未坚持,微微一笑,起身将袜子递来。我从娘亲手中接过袜子,舒了一口气,将脚抬到床沿上,套笼袜子,而后双手扶住双脚穿进鞋中。
我双手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个深呼吸之后,迈出了一步,果然,仅看身体平常的行动能力,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这一步迈出,除了微微酸涩之外并无异样痛楚。
“娘亲你看,没事吧!”我向娘亲报喜,只见她美目微眯,螓首轻点,笑靥如花,似是忧虑尽去。
此时穿着深色的布衣布裤,宽松得很,我再次踏出一步,两步,三步缓缓在堂中踱了个来回,步伐渐渐快了起来。
身躯也更加自如。行动无碍的我,走出了正堂,对着初升的朝阳张开拥抱,顺便伸了个懒腰。
“呼”我一吐胸中浊气。感觉神清气爽,在一旁的娘亲此时走上前来,玉颜泛愁,略微犹豫:“霄儿,有件事,娘还未告诉你。”
“何事?娘亲但说无妨。”我偏头问道,只见娘亲目有忧色,缓缓开口:“霄儿,疗伤时娘察觉你的元炁堵塞于奇经八脉中,你的武功恐怕难复旧观。”闻言,我先是尝试调动元炁。
果然阻滞难行,微有一丝痛楚。望着娘亲担忧的美眸,我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此事,娘亲勿需担心,孩儿早有预料
能保住性命,已属不幸中的万幸,武功不再奢求再说了,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有无武功,也没什么分别。”娘亲美目打量了半晌,喟然叹曰:“霄儿长大了。”
受了羽玄魔君一掌,当时便有功体破碎的征兆,醒来后虽然身体未复,不敢轻易运气,但也不是毫无察觉,失去武功,只能说意料之中。失了武功,却得生母垂青,不啻于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又怎会忧郁自抑呢?
因此我反倒安慰起娘亲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沧桑而中气十足,我立时辨明,这是羽玄魔君的声音!
娘亲反应更为迅捷,几乎在辞句乍起之前便已身形一闪,横袖挡在我面前,散发出腾腾杀意,冰冷彻骨,盯着出现在前坪的人影,森寒厉喝:“羽玄魔君!
伤我孩儿之仇,不共戴天!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说唤你龙渊阁大学士范从阳!”来人身穿麒麟绯袍,带四梁朝冠,皂靴素带,腰间斜挎一柄剑器,双目清澈,面容沧桑而精神矍铄,眉宇依稀残留着俊朗的影子,既是羽玄魔君,也是我在田野间所见的龙渊学士,更是洛啸原曾经提到过的四朝通史作者范从阳!
“仙子息怒,子霄现下可受不得你这等杀意。”范从阳怡然不惧,反倒提醒娘亲注意我的身体。
“哼。”娘亲这才稍稍敛去勃发的杀机,担忧地回望一眼。虽说娘亲盛怒之下杀机森冷彻寒。
但她控制得极有分寸,我其实丝毫不受影响,娘亲此举只能说是关心则乱了当然,我也对此极为受用就是了,便笑着点头,示意安然无恙。
娘亲放心回身,兴师问罪:“范从阳,你虽是狱残的老师,但伤了我孩儿,便是当今天子也罪无可赦,还敢上门讨死?”娘亲言辞冷淡,杀机已是牢牢锁定了范从阳。
“仙子恕罪,当日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范从阳喟然长叹,面带愧疚,毫不设防地深深作揖。
“你伤我孩儿那一掌,我亲眼所见,还敢狡辩?”提及我受袭重伤之事,娘亲久违地失了冷静方寸,怒气腾腾,粉拳紧握。我忽然回想起当日的一个细节,出声唤道:“娘亲,且听听他怎么说。”
娘亲回眸,定定地望来,我自然心领神会,回忆道:“孩儿想起,当日那一掌元炁冲入体内,最先感受到的乃是护住孩儿心脉。”
若要对娘亲痛下杀手,自该毫无保留。若一开始目标便是我这个初生牛犊,则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更不该以元炁护我心脉。这番南辕北辙的情形虽然教人困惑难解。
但我却记得一清二楚,武者的记忆很少出错其实也符合一定道理,否则绝世高手全力施为的一掌之下,轻则心脉俱断,重则腑内重伤,便是有扁鹊在世也回天无术,岂有活命之理?
“也罢,既然霄儿如此说了,就听听你的说辞。”娘亲稍微收敛了杀机,但语气仍旧森冷,更是时刻注意着范从阳的东西,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多谢仙子给老夫一个解释的机会。”范从阳松了一口气,向我点头致意“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有一物归还。”说罢,他从腰间解下剑器,轻轻抛给了娘亲。
娘亲素手一养,袍袖绽开,稳稳抓住剑器,美目一凝,沉声道:“含章剑。”我这才看清,其形制、纹路、剑首,俨然就是沈师叔赠送的宝剑。
“不错。”范从阳颔首抚须“当日仙子救子心切,将其落在了云隐寺,老夫知是徒孙爱剑,便代为保管,此时原物奉还。”
范从阳甫一现身,我便看到了此剑,但失去了灵敏目力,我并未将其与含章剑联系,毕竟儒家圣人佩剑讲道、周游列国,后人效仿先圣风采也不是孤例。
这两日未曾再见含章,只道是娘亲为我身体与心情考虑,既怕我兴起乱动武艺,又怕我见猎心喜之下察觉自己武功尽去,因此收捡在侧,谁知竟落在了留香坪,为范从阳所拾。
不过由此观来,更是佐证了当时我命悬一线、情形险峻到了极点,娘亲心急如焚、无暇旁顾,否则以娘亲的顾虑周全、无微不至,知我对含章剑爱不释手,定不致有此疏漏。
不过我并未从娘亲手中接过佩剑,摇头道:“多谢阁下归还爱剑,不过现下我形同废人,要来也无用。”
听得此言,娘亲目露担忧,我则回了个微笑,示意无恙武功尽失我都不在意,何况一柄剑器?再说含章既已失而复得。
即使我不能挥剑决浮云,用以装饰佩身也不落俗套,并非毫无用武之地。孰料范从阳缓缓摇头说道“徒孙言之过早你并非那失马的塞翁。”
“此言何意?”此话并不难解,乃指我并未失去武功,但我功体破碎,体内奇经八脉俱已堵塞,元炁难以调动,转圜余地将从何来?
“呵呵,其中缘由正与老夫不得已出此重手有关若老夫所料不差,你体内当是元炁堵塞了经脉,无法运功。”
此回范从阳却一改铺叙赘述的性子,并未等我问答,马不停蹄“但你可曾想过,功体若是散尽,岂有残留元炁之理因此其实你功体仍在。
只是破碎,现下你所要做的乃是凝聚圣心,届时永劫无终便可恢复如初,展现它原本的神威,更上一层楼。”元炁残留之事。
他所言确实有理,但转念一想,我又有了新的疑问:“阁下日前不是说圣心随时可以凝聚吗?又为何要将我功体打碎?”
范从阳闭目抚须,缓缓摇头:“那是一家之言,老夫岐黄医道涉猎不深,算不得准谶厉道兄以青帝元炁探查之后,才告知老夫缘由:你体内的永劫无终是你父亲留下的,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自元炁显现便丹田已存,功法也初具规模。
但也成了你的桎梏无论你怎么修炼,再也无法开拓丹田,再也无法突破元炁上限,是也不是?”“没错。”此节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大方承认。
范从阳点头抚须:“这便是了,当初你父亲留下的功体,应当是没有圣心,经你十余年来日夜修炼,愈加浑然坚固。
但同时功体本身也变成了无法自行突破的瓶颈,此时再祭练圣心也无济于事,二者难以相融,更不用说再现神威了唯有不破不立,以外力击碎功体,再以圣心重聚。
只是这个力道却需精准至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诉我等,由我们母子自行决断?”娘亲冷冷发问,并未听信他的一面之言。
范从阳苦笑道:“仙子与徒孙十余年来相依为命,舐犊情深,即便如实相告,你也下不去手,说不定还会百般阻挠。”
我们母子一时无言以对。凭心而论,范从阳所言不无道理,哪怕这个方法真能助我突破瓶颈,娘亲定然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