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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求他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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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噙着眼泪的眸子,清亮又可怜。

    凄婉哀艳,让人瞧见便觉心颤。

    萧璟望进她眼眸,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住她眼帘。

    这双眼睛太干净也太清冷,太倔强也太桀骜。

    让人心醉,也让人爱恨皆不能。

    云乔眼睛被他遮住,不得不闭眸,那几滴噙在眼底的泪珠,从眼睫渗出,沾染在萧璟指缝。

    点点红艳,点点哀婉,寸寸可怜。

    偏偏,未能唤得萧璟几分垂怜。

    他人在气头上,惯来养尊处优的霸王脾气,又哪里是能轻易改变。

    纵使装出一副温雅平和的样子,骨子里,也还是那个让人齿冷心寒的他。

    无情无念,心狠手辣。

    “哭什么?眼泪从来最是无用。”

    他哑着嗓子在她跟前说着这话,将她人扯到屏风里侧,压着她在砖石地上,又泄了次火。

    明月高悬天际,被踹烂的门框摇摇欲坠。

    冰冷砖石的女子,背脊清瘦,被他压成蝴蝶形状。

    像飘摇难握住的风筝,又似丝线永远被人缠在手上的纸鸢。

    拼了命的挣扎,也逃不脱呗束缚的命运。

    始终解不开身上缠缠绕绕的解。

    她半屈膝倒在地板上,侧首隔着屏风,望向另一侧的沈砚。

    一滴清泪,满带屈辱难堪,从云乔眼尾滑落,坠进发缝,消失得悄无声息,无人问津。

    就如她的愤怒,她的委屈,她的难堪,她所遭受的种种不公……

    萧璟瞧不得她这样的眼神,也不愿让她隔着屏风去望沈砚。

    更不肯让她在自己身下,却牵挂着另一侧的沈砚。

    索性,解了自己束发的发带,覆在她眼上。

    遮了她眸光视线,也掩下她的泪水难堪。

    发带覆眼,双眸不能视物。

    身体的感知,便被放大数倍。

    被毫无尊重的,当做拿来宣泄欲望的玩物的疼。

    和身子之内,那被萧璟磨出的,不该有的欲。

    让云乔厌恶自己,也恨透了眼前的萧璟。

    云乔忘了这样的折磨,断断续续,究竟熬了多久,

    只记得,被泪水湿透的发带,透进几分初阳微光。

    身上的男人,总算停了动作。

    一整夜,她将下唇咬得血腥淋漓,却硬扛着,不曾泄出半句嘤咛哼唧。

    她不愿意,不愿意被欲望控制。

    更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对这样可恨可怖的萧璟动欲动情。

    她逼着自己清醒,她咬破了唇,一滴滴舔舐鲜血,也不肯低头求饶。

    云乔啊,天性如此,倔强也桀骜,赤忱又决绝。

    旁人待她几分好,她能还人十分。

    便如骗局里的萧璟,

    他装出温和良善的样子,处处对她温柔爱怜。

    云乔信以为真,看不穿他的假面,于是感念他的那点微弱的好,

    心心念念盼他平安,恐他遭血光之灾,怕他遇险遭难。

    可这样的云乔,却也是极为记仇决绝的。

    越是曾经以为的,那给过她好的人,撕破假面后,瞧见满地狼藉的难堪真相,她越是恨他。

    就如此刻的萧璟。

    她恨他怨他,就是被生生折磨死,就是再疼,再痛,也绝不会,低头同他求饶半句。

    内室满地狼藉,屏风上扔着萧璟几件衣衫。

    他从云乔身上起来,随手拎起衣衫穿上。

    瞧见发带还裹在云乔眼上。

    俯身垂手,将那发带从她眼睛上揭落。

    意识到他的手近前,云乔就怕地发抖,

    萧璟捏着她肩头,将那布帛解开。

    云乔眼睫轻颤,却未曾抬眼,

    她不愿瞧见他,一丁点都不愿。

    萧璟见状,喉间溢出冷笑。

    却因着情欲满足,到底散了不少戾气,没再继续发作。

    他将发带束在发上,匆匆理好衣裳,转身绕过屏风,拎起仍在昏迷中的沈砚,就拖出了云乔卧房。

    摇摇欲坠的门框,吱呀作响。

    染了脏污的屏风,挡住了云乔一身的狼藉。

    她听到萧璟步音阵阵走远,狼狈坐在地上,抱膝垂首。

    泪水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上,云乔哭得无声无息,人却不住颤抖。

    那嬷嬷得了萧璟吩咐,在萧璟离去后赶忙过来伺候。

    一进内室里,瞧见那满地狼藉,就吓了一跳。

    待到循着哭音,绕过屏风,走到云乔跟前时,更觉心颤。

    那娇娇人儿身上,遍布齿痕青紫,连脸上都是男人留下的脏污。

    浑身更是污浊的不成样子。

    那腿间,都被折腾的红肿。

    嬷嬷自己也吓了一跳,心道,自家主子寻常瞧见那般温雅如玉,对着云乔这姑娘,往日也是百般疼爱娇宠。

    怎么今日,这般不管不顾地折磨人。

    女子身娇体弱,云乔这具瓷瓶儿琉璃般的娇弱体格,更是遭不住折腾。

    萧璟这一番暴雨狂风般的摧残,只把云乔,折磨成了一株,残败凋谢的花,眼瞧着一点点就要落进污泥里。

    这般场景,嬷嬷哪里敢让那未出嫁的小丫鬟进来伺候,自是赶忙扶着云乔起身,往榻边走去,撑着她坐在榻上,又寻了体面衣裳给她穿上,拿着帕子浸水,轻柔擦洗云乔面皮。

    云乔泪水不止,嬷嬷擦了又擦,也擦不干净。

    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云乔手腕,柔声劝道:

    “姑娘想开些,这男女情事,原就是难免有磕磕碰碰,我家公子性子霸道,说一不二,更是由不得旁人忤逆。

    姑娘凡事都顺着他些,由着他的话做,莫要和他犟,更不能同他这般闹,他自然就会多疼爱姑娘些,哪里会如今日这般,下了死劲儿来折磨姑娘。”

    明明是云乔无端受辱,明明是萧璟不管不顾。

    可嬷嬷却对云乔说,要云乔委曲求全,要云乔处处依顺,求得安稳求得怜惜求得疼爱。

    可是云乔,偏偏,不是这样的性子。

    她太倔了,就是萧璟存心折磨她,存心要她吃尽苦头。

    云乔也不会改变。

    一个人的骨血里藏着汹涌的江河,那滔滔不绝的江水澎湃又汹汹,哪里是能轻易改道干涸?

    一个人的脊梁,便是再如何受辱如何难堪,也挺得笔直,又怎么能甘心弯折?

    云乔明白嬷嬷此言是对她心存怜悯,是为她考量后多嘴相劝。

    可是她,始终不能接受,也不能甘心。

    她心底一声声地问自己。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就要低头,凭什么她就要被驯服,凭什么她就要恭顺忍辱……

    云乔没有应声,脸色惨白难看。

    嬷嬷准备起身收拾那脏了的帕子,松开了扶着云乔的手。

    谁料云乔,竟直直后仰,软倒在了榻上。

    “少夫人!少夫人!”

    那嬷嬷瞧见这情形,慌得要命,赶忙过去伸手摇晃唤她,又将手指放到云乔鼻下,探她鼻息。

    云乔疲惫虚弱至极,意识渺茫中听到嬷嬷在唤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嬷嬷被云乔这模样吓得心惊肉跳,再联想到进门时,瞧见云乔那副备受折磨虐待的可怜样子,更觉心颤不已。

    扬声就冲外面喊人:

    “快,快去请个医女来给少夫人瞧瞧,夫人昏过去了!”

    云乔私密处有不少的外伤,这伤,哪里是郎中能看的,故而嬷嬷特意吩咐让寻个医女来给云乔看看。

    嬷嬷话音一出,院中的奴才慌忙去外头请人,

    那小丫鬟也闹着要往里头闯。

    里头云乔的情形哪里能让未嫁的小丫鬟瞧见,

    嬷嬷忙拦下了小丫鬟,叮嘱她好生照顾好小小姐就是。

    很快医女就来了,嬷嬷一见人,便认出这是萧璟手下的一个精通医术的女护卫。

    这护卫,正是那些时日里着男装,接送云乔的那位。

    护卫拎着药箱子,步伐急急地跟着云乔入内。

    先是探了探云乔脉搏,紧跟着又摸了摸她心脉。

    眉心紧蹙。

    目光更是忧虑。

    这沈家少夫人,是悲从中来急怒攻心的缘故,才会晕倒。

    她身子本就娇弱,原就该好生养着。

    偏生这些年来,却处处受气,哪里能将身子调养妥当。

    本就有着旧毛病,今日被萧璟一逼,急怒攻心,哪里还能扛得住,可不就昏了过去。

    护卫心下纳闷,不解地问:“嬷嬷,少夫人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憋了这样厉害的心火,悲苦至极,生生熬得不敢清醒,硬是昏了过去。”

    嬷嬷叹了口气,未曾直接回答护卫的话。

    她毕竟是萧璟的奴才·,哪有奴才,议论主子不是的。

    嬷嬷自然也不敢多言。

    只是低叹了声,提醒护卫道:“唉,你拉开少夫人衣裳,瞧瞧她身上的外伤,拿些伤药,处理一些吧,我也不通医理,恐一个把握不好,再弄伤了少夫人,眼下她这身子,如何能扛得住啊。”

    护卫听着嬷嬷的话,伸手解开云乔衣裙。

    衣裙被缓缓打开,一具满是情欲折磨,伤痕齿印的娇弱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护卫瞧见倒吸了一口凉气,便是心中知晓能在云乔身上留下这样多可怖痕迹的人,必定是自己主子,

    也还是没忍住,在心底骂那人禽兽。

    同为女子,那护卫,自是心疼云乔遭遇。

    护卫手里拿着伤药,寸寸涂在云乔伤处,目光里满是怜爱不忍。

    总算是将药膏涂好,遮掩了几分云乔身上累累伤痕。

    护卫和嬷嬷双双松了一口气。

    那护卫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忍着心疼将目光从云乔身上移开,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衣裙,系好裙带,又拉过被衾盖上。

    才起身同嬷嬷道:“心病,哪有什么药可根治,无非就是好生调养,嬷嬷煎上几副清心养气的汤药,日日给少夫人服用,这两个月内,万万不能再动气,不然到时,这病根郁结在心,可就彻底没法医治了。”

    嬷嬷点头应是,又问:“那眼下人昏着,可如何是好?”

    护卫闻言略微思量,从药箱子抽出银针来,搁在案上。

    回道:“先让少夫人睡着,若是夜里还没醒来,我再来给少夫人扎针催醒。”

    交代好云乔身子的注意事项,那嬷嬷便送护卫离开。

    两人踏出门槛,步音走远。

    榻上昏睡着的云乔,梦中哭音呓语。

    她梦见了不久前的杏花疏影,梦见了一身清雅的郎君,低眸望着怀里的她,言笑晏晏风雅温柔,好似是画里的郎君,书中的公子。

    她听到他同她说别怕。

    她看到自己鬼使神差地信他。

    她听到,耳畔响起他那句,将她冰封万里的心湖炸开,又把她困住,折磨至今的话。

    他说,他只是觉得,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可如今呢?

    他是如何待她的,他比沈砚,还要可怖可恨。

    沈砚是彻头彻尾的小人,而他,是卑鄙的伪君子。

    装出那样一副温雅纯良的样子蒙骗于她,骗得她对他痴心一片,骗得她不可自控地,动情动欲。

    她为他放下过身段,为他敞开过心门,

    可结果呢?

    云乔的梦做了很久很久,梦中来来回回,在耳畔眼前打转的,都是萧璟的如画眉眼,和他那句,蛊惑的她愚蠢动情的言语。

    有血有肉,她多希望,她真的是……

    日头渐渐西沉,转眼又是入夜。

    云乔方才从梦中醒来。

    她迷迷糊糊睁眼,瞧见榻边,坐着个人。

    明月光影烂漫,照在他身上,清辉一般。

    她昂首望着他的眉眼,眼前的男人,和梦里温润如玉的公子重叠。

    可是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云乔,知道他是修罗,是厉鬼,是折磨她的地狱业火,而非神明,佛陀,更不是能拉她出泥沼的救赎。

    她好难过,好难过,说不出的痛苦,言不尽的难堪。

    她恨他,也恨自己。

    怨他,也怨自己。

    万般纠结痛苦,到此刻,望着眼前的萧璟。

    她只想,只想求一个解脱……

    云乔垂首苦笑,重又抬起眼帘,同他对望。

    缓了许久后,紧望着他眉眼,拉着他衣袖,轻声恳求道:

    “我们断了吧,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满脸病容憔悴,支离破碎的云乔,仰面同他说着这话。

    她眼角眉梢,有温柔又脆弱的笑,也泪雨涟涟。

    在这一刻,学会了恳求,学会了低头。

    却是求他放过。

    萧璟听着她言语,无声攥紧了掌心……

    他今日过来,瞧见她这副病容,原本也是心疼的,甚至有些后悔,那日不该盛怒之下,那样伤她。

    可此刻听得云乔同他说断了。

    他却还是压不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