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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凤仪殿里的内室中,凌贵人正添油加醋的把纤纤不视抬举的事情给皇后细细的述说了一遍,皇后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眸低垂下,轻轻捻着手中檀扇的流苏。
这一日的阳光格外刺目,照射在凤仪殿里青色细砖铺成的地面上,泛起迷蒙的光泽,皇后眯着眼睛看着那面光泽,良久方才微笑的拢了拢鬓边的细发,淡淡的说道:“这样也好。”
凌贵人追问道:“那娘娘,我们还要不要按原计划行事,还是静观。”
“当然要,贤妃侍候皇上这么多年,劳累的也够久了,是时候让新妹妹替她分担一二了,更何况瑜妃没有根基本宫若不助她一臂之力,只怕她不是贤妃的对手”凌贵人听后还是不满意的说道:“皇后娘娘,这个瑜妃也太不视抬举了。”
皇后凤目一挑,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废话越来越多了?”
凌贵人嚅嚅嗫嗫,那里还敢说话,只听皇后在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当时同是在皇上还是王爷时的庶妃,现在宓琛湘已是九嫔之中的正三品昭容,而你只是一个贵人,现在连后入宫的嫔妃也都有晋位,你的位份却一直未曾动过,可是当初我就提醒过你,沐出云的事你不要插手,是你自己沉不住气,又怪的了谁?”
凌贵人不服气的说道:“我那样做也是为了娘娘。”
“为了我?你是不服气沐出云能压你一头,皇上喜欢她,谁都能看出来,你却把她是李昊晨的人告诉皇上,沐出云自然是活不成,但你以为报忧的乌鸦又会讨人喜欢嘛?自那次之后,皇上可还曾宠幸过你?”说到这里,皇后目光冷冷的扫过凌贵人紧紧抿住的嘴唇。
皇后静默看着凌贵人的神彩从原本的不服气渐渐变成绝望,不由嘴角上扬,唇边两处梨涡隐隐显出,一握手中檀扇,目光一凝,沉声说道:“你也不要难过,本宫相信,本宫随时可以把她给拉下马来,现在就让这不识抬举的丫头再风光几日又如何?”
凌贵人让皇后的目光吓的心里一沉,低下头去,讨好的说道:“皇后娘娘英明睿智,运筹帷幄又岂是他人可及。”
似乎为了奖赏贤妃在中秋节花费的心思,这中秋追月之夜,皇上便翻了贤妃的牌子,去了贤妃的楹宛殿。
纤纤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飞镖,狠狠的一扬,钉入盘心正中,入木三分。
夜里纤纤又一个人溜出寝室,到后园练武,当跃至景山之上,遥望着宫庭中的一处处的朱墙与琉璃瓦。纤纤不由停住了身形,伸手抚了抚额前细密的汗珠,任凭夜里的凉风吹散那一头柔顺的青丝,在月夜下显的那样孤寂而清冷。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日,一日清晨,纤纤方才梳过妆容,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飞镖,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美眸却望着窗外,口中喃喃道:“皇上好像好久没来过了,哎”心里冷冷一笑,这后宫中又有谁能一直独宠,自己前些日子也算是宠冠后宫,但又有多久,不过一两月的光景。不由一叹,这后宫里,女人实在太多了,也难怪,皇上偶尔翻到一次牌子,这些女人便像中了大奖一样,这真的不是自己所想要的生活,一直这样倚门期盼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人,可是现在自己却又不得不过这样的日子,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希望自己能过的更好一点,最好也要能为香坠儿报了仇,这样自己以后才能安心离开。
正出神间,沅珍端进来几色点心和一碗粟榕燕窝粥,浅浅笑道:“主子,吃早饭了。”纤纤抬眸看了一眼沅珍说道:“皇上有几天没有来过了?”
“十一天了,主子。”沅珍看见纤纤拿起汤匙的手顿了顿,不由劝慰道:“听说,最近政事烦忙,皇上已经七八天没有招寝嫔妃了,一直就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夜里也歇在那里。”
纤纤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沅珍出去后,不由拨弄了一下手上的玉串,说道:“肥嘟嘟你睡醒了嘛?”
貔貅缓缓显出幻影,又慢慢化出幼童般的身形,落下后才看着纤纤嘀咕道:“你不知道我在长身体的时候嘛,还总是吵我睡觉。”说完又晃了晃胖圆圆的小脸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警告道:“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叫我肥嘟嘟,听见没有,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纤纤一把拉过他胖乎乎的小手说道:“知道了,以后叫你嘟嘟好了。你有没有什么降头术之类的,可以咒死贤妃的,我天天想着和她斗,要谋算来谋算去,好累啊。”
貔貅:“”纤纤依旧一脸期待的望着这个守护神。
三分钟后,貔貅依旧:“”纤纤总算是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有点泄气的掐了一下貔貅肉乎乎的小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时间如同流沙一样,在指间慢慢逝去,不知不觉已到了初冬时节,这段时间,宫里平静的像一潭静水一样,安静而详和,皇上也算是雨露均沾,对纤纤最初的那阵热情过后,虽也还时不时来一次凝芳殿,但已无初时那般殷勤了。
到是皇上新近临幸了一个乌兰琪的晴霁殿里一个粗使宫女燕凝眸,却是一时恩宠无二,从彤史记载来看,光上个月皇上已总共招幸了九次。初承恩时封的是正九品采女,至今不到两个月,已晋为庶七品才人。
这样观来,纤纤的宠爱也就不算什么招人眼热的事了,最多只能算与乌兰琪,贤妃平分秋色而已,
现在宫里,这个燕凝眸的事迹已然成了一时传说,那个宫女甘心当白头宫女,谁不爱做梦,谁又不想当人上人,可又还有多少人会记得几个月前的程娘子也曾得意一时。
纤纤受过貔貅的打击,心里有些郁结,无聊的拉着芳芷与沅珍一起出门散心,虽然之前纤纤想过要拉陇宓昭容,但她一直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双方信任互惠,再加上她实在太懒了,这事就一直这样拖了下去。
一直磨磨蹭蹭到今天,纤纤总算是下定决心要从自己的凝芳殿的窝里爬出去拜访宓昭容。
一行人,正走到太液池边,便听到一个清悦的少女声音在歌唱:“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纤纤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绾起流苏髻,外裹米黄的软毛织锦披风的少女正侧着身子对着湖面高歌。
沅珍在一旁低语道:“主子,这位就是燕才人。”
燕才人身上的披风不停的让湖风吹起,由可见里面的浅水蓝色的千水蝴蝶裙,显衬的纤细的长脖,肤白胜雪,优雅动人,这时燕才人感到了纤纤的目光,不由回头一探,那小如莲瓣一样的素白小脸,如梨花般纯美无暇。
好一个小家碧玉,纤纤不由心里低叹了一声,转念又暗骂皇上一句,死色狼又平白槽踏了一个美女,看见这如若雨一样来自江南的佳人,不由想起刚生过孩子的严若雨。
严若雨生育过后,脸上几处淡淡的妊娠斑一直未曾退去,从此失去了那最让皇上称道的莹润如玉,白而无暇的肌肤。
色既无,恩宠自消,加上生的又是帝姬,皇上已经几个月没有再去过若雨的绿茵阁了,小帝姬从出生到现在,就只在满月宴,册封时见过自己的父亲,想到这里,纤纤在这初冬的阳光之下,竟然隐隐有了一丝透骨的寒意,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织锦镶毛斗篷。
纤纤素来懒到了一定程度,不是必须出席的宴席不去,除了必须要去给皇后请安不可,加上最初的时候去踩点准备跑路的时候。其他时候,可以说的上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就是关上门在凝芳殿里折腾。就连严若雨与乌兰琪,虽然素来交好,却也从未去过乌兰琪的晴霁殿,严若雨那里,也只在若雨初生帝姬坐月子的时候去过几次。
燕才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瑜妃娘娘,一时竟没认出来,但看纤纤头绾参鸾髻,也知道最少位份当在九嫔之上,一时慌忙中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如何行礼。
燕才人身后的宫女却是宫里的老人,一眼便认出了沅珍,那里还会不知道纤纤的身份,忙跪下行礼道:“奴婢给瑜妃娘娘请安。”
纤纤淡漠的扫了一眼这个少女,见她半天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心头没来由的生起一阵不悦,或是因为想起了严若雨,在替若雨不甘,或是不由眉头皱了皱,最终只是化为一声长叹。从她身边走过时,听见跪在地上的宫女还在提醒道:“燕才人,你快给瑜妃娘娘行礼啊。”
燕才人这时候才慌忙的福下身子说道:“瑜妃娘娘万福。”
“免了。”纤纤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娇弱的身形,在萧瑟的寒风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