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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凰一怔后,匆匆垂眸,那蓝飒却大步的追上了他们。
“多谢墨大人和墨夫人的提醒,我这人就是太直诚了些!”蓝飒说着脸有腼腆之色,那墨纪则回身一笑:“蓝帮主客气,你这是心地好。”
“就是,蓝帮主能真心助人这最是难得,若非此次是人下套,你不也免人失财?这总是好心来着!”夜凰笑着接话,眼里自是对蓝飒透着一丝安慰之意。
“嗯!”蓝飒点着头相应,眼也自是看着夜凰,一时间两人脸上都是笑意,虽未举止言语有过,却让墨纪心里升起一丝不爽,不自觉的开了口:“老话说‘莫因善小而不为!’你这么做是善行没错,但恕我直言:一人之力的小善,如千杯土得一石,万把镐成一山,许费事费力还要千人一心,万人同行,何有一国之政而成善,举国得益?”
蓝飒一听此言自是看向墨言:“愿听墨大人高见!”
墨言纪当即从国政向善,引规行令开始说起,夜凰听得当即撇嘴偷笑,心中一面想他不过书生只是空言追大,一面又笑他深怕显不出自己的才华,引经诉典的卖弄。
但随着三人行到寺外山下时,夜凰却渐渐从心底收起了笑意,因为在墨纪的引经诉典下,夜凰也发现这人并非一时空谈,而是肚子里很有些学问。
不过,再有学问又如何?说来也不过是个漕运的官罢了,再大也就是个送粮食的,难不成他还能成改革变法的人?再说了改革变法的那些个,动了君王之利最后还不是个个都赔了命!嘁,你就吹吧!
夜凰心中吐槽一句后,也就扭头看周边的人去了。
“……就我所说这几样,足以看出,只有一国之举向善,才能惠利国民!国民安,则拥帝;帝业安,天下盛!想你一日行善,所助乃一人,千日也不过救助千人,这还不算那些虚假妄言者;所以大有同你之士入朝为官,文者想从朝局上给予帝王新政之见,意欲造福百姓;武者从戎报国,守疆成业!这也算得中善之举!”
墨纪说完此话笑看向蓝飒,那蓝飒当即挑眉:“墨大人所言无错,看来您是想我从戎为军?”
“非也!”墨纪摆手:“我无此意,只是就此说上一说罢了!”
“那就是大人要和蓝某说说大善?”蓝飒眼露兴趣,可墨纪却摇头:“你如今还是小善之人,能行中善之事,再生大善之心罢!”他说着看了眼夜凰言到:“已到寺外山下,我同内子也要回去,蓝帮主你要不要和我们同行?”
“不了!多谢大人好意!”蓝飒当即抱拳:“我和罗军门下午约了到附近的马场去比下马术,说来时候差不多,我也该去了!”他当下就意思要告辞,夜凰心中还在烦躁不能言语给蓝飒知道心中所猜之人,听他提到罗鸣,当即接口:“蓝帮主你下午要和罗军门比武,那可最好是比个三场,输二赢一!”
蓝飒疑惑的看向夜凰,墨纪也是一愣。
“干嘛这么看我,我可是说的实在话!”夜凰说着一笑:“罗军门可是我那嫂子的亲哥哥,我嫂子以前和我做姐妹时,成日里就喜欢说他哥哥多么厉害,多么有本事;只是我那嫂子的性子天生不容人,若是谁要是比她家人强上一份,她就能变着法的整你,当初我嫁给……我家大人前,可没少受她的气!那罗军门是她大哥,更是她家的脸面,若是他赢了你,就当我没说,可若输给你,日后他那天说漏嘴给他那姐姐,只怕蓝帮主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所以我才建议蓝帮主你输二赢一,不但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不会无意中得罪了人!”
蓝飒闻言立刻冲夜凰点头:“是,墨夫人的提醒,蓝某明白了!”
“蓝帮主明白就好,毕竟您对我们来说是恩人,这话我说的虽然唐突,却是也是真心实意的相告,这位罗军门的嫂子可让我心里好一番窝囊呢!”夜凰说着看向了墨纪,当下墨纪嘴唇抿了一下,便冲蓝飒有些尴尬地说到:“内子乱言,放肆之处还请见谅……”
“谁乱言了,我说真的!她就是那么小气……”夜凰立刻表示不满,可墨纪却动手扯了她的胳膊一拽:“行了!”继而冲蓝飒说到:“内子年纪尚轻,言语随性,让你见笑了,那个,我们就先走了!”
“哦,好,好!”蓝飒立刻欠身相和,墨纪当下拽了夜凰就走,夜凰脚步相跟人却匆匆回头冲着蓝飒嘱咐:“我没胡说哦!”她言语是一派强调之色,人却是冲蓝飒笑着一下,在得到蓝飒的微笑点头后,便转了头去,撅着嘴的跟在了墨纪身后,直到了马车停靠的桩前。
“上车!”墨纪似有不快,言语中回身就把夜凰一抱给送上了车,夜凰也就撅着嘴钻了进去,待墨纪进来,马车往回行,她还保持一份气哄哄的样子把头扭在一边。
墨纪瞧看到夜凰此等状态,只觉无语,心中立刻笑自己糊涂与疑心:我道她和蓝飒有瓜葛,却原来她却还是小儿心性,纵有清明之时,也还是丫头心眼,竟和人说起自己与人结怨的事,倒也真是口无遮拦了!哎,就这等心智,我疑她何必!
心中想着不自觉的笑着摇了下头,夜凰偷瞧正看在眼里,心知已成,但为求效果,还是很专业的“哼”了一声,并把身子再扭了一下,完全表现出小孩子任性的模样来—她可是对着便宜爹娘撒娇任性了十年,怎样玩这套,她可门儿清!
“与人多舌,你倒还还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墨纪瞧她那样子,自是口里念她一句,夜凰当即挑眉:“我怎么就不能生气?你说我胡说来着,难道我胡说了吗?若不是她当初整我,瞒了我许多,我能嫁了你嘛!”
墨纪闻言一顿,直眼看着夜凰:“你在后悔?”
夜凰梗着脖子点头:“是啊,我可后悔了!”夜凰说着就看着墨纪开始念道:“我嫁了个大叔,做了人家的续弦,还多个了肚子不疼的儿子……这些我统统都能忍,反正我嫁的也是个大官,身为养女做续弦也没啥,至于儿子嘛,轩儿我也挺喜欢的,可我就是受不了,这么大的一个家,竟没几个仆从丫鬟,什么都要自己做!这好烦那!我就后悔为什么养父不给我十个八个的下人啊!”
墨纪的脸色在夜凰开始数落那几条时,就已经乌云密布,但夜凰的话锋一转,却表示都无所谓后,他那乌云就立刻消散,而听到最后一句是表示家里没有人伺候她而烦后,他却又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这么多难处她不在意,却在意起没有下人伺候,如此一个娇小姐的心思,我,我何必和她计较?
墨纪心中叹着冲夜凰发问:“你就为这个后悔?”
夜凰使劲的点头:“对啊对啊!你不知道我今早跟着大嫂做饭,烧火时,我的眼泪都熏出来了呢!”
墨纪抽了下嘴角,伸手扒拉开车帘:“先别回府,去南市转一圈吧!”
车夫应了声,很快就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
“南市?我们去哪里做什么?”夜凰眨巴着眼睛询问。
“你不是抱怨没奴仆嘛,我带你去买两个丫头,一个伺候你吃穿,一个帮你做事,总可以了吧?”墨纪说着冲夜凰浅笑了一下,夜凰立刻脸露喜色:“真的?那太好了!”
“那你还后悔不?”
“一点也不后悔了!”夜凰说着就冲墨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看得墨纪心中一颤,赶紧的扭了头,伸手放在鼻前蹭了下,便靠在车厢壁上不言语了。
夜凰见墨纪这般模样,只道他定是受不了自己这小孩样儿,心下便安,当即也靠在车厢上不言语,只料想着蓝飒应该是已经明白自己给了他答案,也不知能否帮她搞清楚周边的形势,这般想着人又往余歌和红衣会以及那什么令狐姑娘身上想,正没个正形的乱着呢,就听到了墨纪的发问:“你在想什么呢?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
“啊?我,我在想等下要买几个丫头仆从才够用!”夜凰谄媚一样的堆笑,墨纪再次扭头:“别想那么多了,就买两个,够用就是!”
夜凰“哦”了一声,眨眨眼后,却忽而想起先前他和蓝飒那番话来,便那脚轻踢了下他的脚:“大叔,我想问问你,你先前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小善中善的,却不说大善,是不是你也不知大善是什么?”
墨纪看了她一眼,没言语。
“怎么不说话?”夜凰说着又蹬了他一下:“是不是我说对了?”
墨纪冲着夜凰勾了下手,夜凰便自觉的挪到了他的跟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露一副‘我看你能说什么’的神色。
“说给你,你也听不懂!”墨纪笑着冲她言语了这么一句,当即夜凰就瞪了眼:“你耍我?你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懂!有本事你说啊!说啊!”说着她便把耳朵凑了过去,人更几乎贴进他的怀里,那墨纪笑了笑后,人却渐渐收了笑意,继而直身贴了过去,将唇凑在她耳边轻言:“大善者乃算!”
“算?”夜凰不解得重复后回头瞧望,却只看到墨纪那一脸的正色,当下心中一凛,追问道:“何意?”
“计双边之利于心,博弈四方!”墨纪的唇轻轻说出这一句,夜凰便惊讶的张大了嘴,继而不自觉的就吐槽到:“这不过是说来动听吧?”
“这不是不可行!与各利益团博弈,无非是利益均衡罢了!只要心知天下为君,眼装江山黎民,那就能得君王信,得臣民欢!君王利益可保可续,就自会行善举,若只指行善而不使君王乐,何来长善大善?不过是流于表罢了!”
墨纪一时激动说了这几句,说完后却不觉蹙眉,紧张的扫了夜凰一眼,那夜凰俯撑在他身前将近三秒,却忽然坐正说到:“你很没意思诶,就是敷衍我,也说得靠谱点嘛,我虽然是养女,也好歹是读过书的好不,就是养父也常在我面前,念着什么‘江山社稷君为轻民为重’的,你真讨厌!”说完她又挪回了窗边一坐,动手撩起窗帘看外面了。
墨纪勾着唇笑了一下,眉虽散开却眼露一丝失落:“呵呵,大约……我说错了吧!”
夜凰回头冲他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哼!”,人便赶紧看向窗外,心中却是砰砰的直跳:他完全可以不理我的,却为何和我说的如此认真?尤其那句……心知天下为君,眼装江山黎民,这听起来是很阿谀奉承的口吻,但不让君王得益,不让各利益集团得利,谁会允许你从他们的兜里掏东西出来呢?大叔啊大叔,你疯了吗?我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假婚姻的女子罢了,你何须如此的和我说这些呢?
墨纪看着夜凰得背影,此刻心里也是乱乱地:我这是在做什么?这些话我从不对人说的,就是对寒大哥也没提过一字,怎么今天就对这么一个丫头说了呢?她只是一个丫头,一个和我协议结婚的丫头啊!我不是还打算让她完璧归赵以谋后路的嘛,怎么能和她说这些呢?开绪,你真是糊涂了,疯了!不过幸好,幸好她没往心里去……
“吁!”车夫的一声唤,两人的身子在瞬间都伸直了,继而车夫在外说着到了,墨纪便弯身先出了车厢,再抱扶了夜凰下车,两人谁都没再提刚才的言语之事。
车停在南市的口子上,夜凰一下车,就闻到这里充斥着一股子牛马的味道,她放眼环顾四周,才知这所谓南市,就是一个牛马奴隶的贩卖市场,因为市场口子上还有衙门的人在此登册立文,显然是正规的市场。
“诶,墨大人?墨夫人?”一个师爷打扮的人凑了上来,当下就是一拜,墨纪立刻抬手相扶:“呦,宋师爷?你今日里过来巡巡?”
“哦,是,我来查看一下买卖账册,记录下,也好报给知府大人知道。”宋师爷说着眼扫到站在墨纪身后的夜凰,便赶紧弯身行礼,夜凰只得点头还了,就看到这宋师爷直身后眼露诧异地问到:“墨大人怎么来了南市?”
“哦,我内人觉得手里缺两个丫鬟,说来买两个!”墨纪不在意的答了,那宋师爷听得一愣,继而笑道:“是这样啊,墨大人不妨去东边的堂里选,那里还有几个罚没下来的官奴,想来知书达理些能伺候好墨夫人。”
墨纪听了一笑:“好,多谢指点!”
“那我引您去?”宋师爷说着这就转身,夜凰伸手扯了下墨纪的胳膊,墨纪当即冲宋师爷言到:“不必了,你还是忙你的政事吧!我和内人去转转就成了!”
“哦,好!好!”宋师爷应着人退开了些,夜凰便跟着墨纪冲他点了下头,两人就去了内里。
“你别又说扯我一下是没站稳。”一走开来,墨纪就冲夜凰笑言,夜凰一愣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自己挑买两个丫头而已。”
墨纪笑了下:“随你吧!要不要去东堂看看?”
夜凰却把眼头投向了前方的一个棚子和几间矮房子:“那边的是什么样儿的?”
墨纪摇了头:“我还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夜凰说着便迈步,墨纪则有些迟疑,正打算抓个身边的路人问一下啊,却看到夜凰步子轻快的已经到了棚子前,心中一紧赶紧的大步追了过去,一把扯了她的胳膊说到:“这里乱糟糟的你也不怕?”
夜凰一愣,便撅着嘴说到:“我怕什么啊,你看看这些人看你的眼神,谁不认识你啊!他们敢欺负我吗?”
墨纪闻言扫看周围,就看到周边那些人不管是贩子还是奴仆,各个都是一副寒蝉若噤的样子,当即也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些,便丢了夜凰的胳膊轻咳了一下:“那也别一个乱跑啊!”
“是,夫君!”夜凰说着小媳妇样儿得冲墨纪颔首一下,继而主动的勾了他的手臂就往棚子前拉扯,那墨纪先是一愣,略有不惯的想要去把她的手给抓下,但指头在袖子里动了动,胳膊却没抬起,再走了两步后,他反倒觉得这样也挺好,更莫名的觉得安心许多。
“诶,大叔你看,左边的和右边的不一样呢!”夜凰说着冲棚子那边扬了下巴,墨纪一看两边的奴仆,一边头上插着草,一边却无,当即明白过来,冲夜凰说到:“插草的意味草标,就是自己贱卖的意思,这种大都是死契,那边的,估计是人牙子手里的。”
夜凰点了下头,冲墨纪笑言:“你不是说第一次来,怎么知道这些?”
墨纪的双眼一暗:“我见过很多这种插着草标自我贱卖的人,她们大多并非奴籍,却因天灾人祸流离失所,最终因各种苦因而不得不卖身为奴!”
夜凰见他那般暗色,想到先前他说的那些大中小善,便知这人有些怜惜,当即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往内里扫,瞧着那一溜的人。
“墨大人!”匆匆的一个穿着衙门皂衣的差役跑到了跟前对着两人一行礼就开言:“墨大人,听说您是要买两个丫头使唤?”
“哦,是。”
“那您跟小的去东堂,小的给你亲自选两个?”
“不了!”夜凰在墨纪身边开口,并摇了下墨纪的胳膊:“我瞧着这些可怜,买两个这里的吧!”
墨纪点点头应了:“好,随你!”
“墨大人,墨夫人,这些是农家女,大都不识字,干点粗活可以,只怕不上台面!”
“没关系!”夜凰说了一声,又扯了一下墨纪的胳膊,墨纪便笑着说到:“夫人挑就是了!”
夜凰当即笑着松了墨纪的胳膊去了棚子前,那衙差也不是蠢人,立刻上前把那些人都叫了起来,让夜凰挑。
贫女贱卖,也是想落个好点的人家,得个好的靠儿,但是对于官家,大多也是有些忌讳的,毕竟官家规矩大也多,纵然墨家是江安府有名的清白之家,但也个个有些害怕,不免脸上都是忐忑之色。
夜凰挨个的扫眼过去,偶然的问上一个两个地说两句,或是把她们的手拿起来看看,最后挑了一个口齿清晰说话流利的,一个双手有茧大腿结实的。
衙差见墨夫人挑好了,自是给帮着登基办了,墨纪没买卖的经验也不开口,而衙差呢,只想着如何讨好,便替她们给两人开了价。
两人各是五两银子。
夜凰听得心里一叹,在文书记录时言到:“改一下,各五十两吧!”
五十两是什么概念?一个平常的农户人家,拼搏一年,都不过得存十两,这还是要理财好手,家里没个什么灾病的,按照当时的物价,这五十两在江安府可是足够开一家小客栈或是小酒肆的本钱了。
两个丫头一听,都不信的睁大了眼,墨纪则是十分诧异的看向夜凰,而那衙差和文书都齐愣愣的僵在那里,不知该做怎样的应答。
“你们没听错,就是各五十两,稍后文书立成了,你们就回去和各自的家人告别一声,下午去我府里时,我也会把银钱给你们,怎么安置是你们决定。”夜凰说着看向那文书:“但需在契约上写明,这丫头是我买的,我是她们的主人!”说罢她又冲着两个发愣的女子说到:“我买你们就是做我的仆从,是死契,但价格不应该那么低贱,你们自卖,想来也是家中有难,我家大人心善也想助你们,但帮不了许多,给你们各自五十两也是希望你们的家里能渡过难关!”
两个丫头当即下跪言谢,被夜凰拉了起来,再回头看墨纪时,墨纪则是浅笑不语。
夜凰走到他身边,动手扯了下他的臂膀,那边文书投来征求的目光与墨纪,墨纪则笑言:“就按夫人说的办。”
墨纪放了话,文书即刻立契登册,当下约了时间说了地址后,墨纪出钱缴纳了买卖的人头税后,就带着夜凰往南市外走。
“就算你想给自己两个贴心勤快的丫头也不必花这么多的,各十两就足够她们卖命了。”墨纪一离开棚区就冲夜凰低头轻言。夜凰当即一笑:“这叫‘恩重如山’!”
墨纪摇了下头:“买卖丫头是你的私事,我管不到,不过也需手下有个数,不然以后怎好持家?”
夜凰听得一愣,继而冲墨纪笑言:“大叔就别逗我了,竟和我说持家,要知道,我这可是处心积虑的‘造福’于你呢!”
墨纪听得挑眉:“‘造福’?这话怎么说?”他问着,忽而眼看到了前方,就注意到那宋师爷立在一辆马车前,匆匆的招手将一个女子送进了车内,而那女子怀里似乎抱着一副琵琶,露着抱着琴头的布罩在肩,小心得步入车内。
夜凰本欲回答,瞧见墨纪注意前方,她也自是眺目张望,当下看得清楚,便笑言道:“你道人家是来巡巡的,其实也是来买丫头的。”
墨纪抿着唇的不言语,眉却往一起挤,夜凰瞧着不对,便拽了下他的胳膊:“怎么了?人家买个丫头也只得你蹙眉?”
墨纪闻言看了夜凰一眼说到:“宋师爷才高八斗是我大哥请在身边的幕僚,从我大哥任职起,就陪在他身边;他家境不好,父亲早亡,母亲年事已高也抱病在身,自我大哥安在这江安,宋师爷也就把她娘接在身边,夫妻两个伺候的也十分细致;这些年,大哥给他的月俸他全数贴在救治他母亲那里,入不敷出,上个月我还看见他向我大哥借了十两银子呢,如今又怎么会有闲钱来买个丫头?”
夜凰听得眨眨眼:“你管得也太多了吧?人家说不定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地,夫妻两个想让母亲好过些,就买个丫头给帮忙呢?这临终关怀,也不算乱花钱吧?”
“临终关怀?”墨纪挑了下眉,却依然眉头相蹙,夜凰见了撇嘴:“就买个死契丫头才五两银子的价,他买个短工奴仆只怕也花不了几个钱吧?你在那儿担心啥?”
墨纪摇摇头:“能抚琴知曲的,只怕也只有出自那东堂了吧,想来价格不菲。”
夜凰白了他一眼:“再不菲,也不会有五十两的,走吧!”
墨纪听了笑了一下,也就带着夜凰去了南市的口子上上了马车,待马车行了一会了,墨纪突然回神过来,追问到:“你先前说的‘造福’是何意?”
夜凰笑着凑到他跟前低语:“将来你我和离的时候,败家不善持,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嘛,我养父也不会因此觉得丢脸的!”
墨纪闻言一愣,笑得有些难看:“原来你是操心这个!”
夜凰听他话语酸酸地,便笑着晃了下他的胳膊:“勤俭持家这绝对是美德,你放心,不会有人认为是你吝啬,更不会有人当你不能挣钱的,就两个丫头一百两的价,到谁面前去都是我败家,你安心吧!”
墨纪看着夜凰那笑嘻嘻的样子,伸手把夜凰的手从胳膊上抹掉,便转头看着车窗外了。
夜凰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知他生的什么气,但自和墨纪认识起,就见过他几次这般莫名的抽风,当下也不会理会,就自己缩到了另一边一坐,两人便这么一言不发的一人一边的坐了回去。
马车一停,墨纪便冷着一张脸下了马车,夜凰随后而出习惯性的伸手等他来抱扶,墨纪却背着她大步的朝府门就去,弄得夜凰当即有些尴尬,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是车夫看着二奶奶这般收手也不是的难堪,感激凑了过去伸手一扶,夜凰才踩着条凳下了马车。
你今日叫我难堪,下次我也叫你难堪!
夜凰心里赌咒发誓着,往府门去,那墨纪已经敲开了门入内,待夜凰迈步进门后,就看到杜管家站在门房处正同墨纪说到:“……那人说是来找二奶奶地,我本来按在门房等得,太太听闻了,就叫了陆妈妈把人带了进去,这才进去半盏茶的功夫。”
“什么?”夜凰赶紧凑过去:“有人来找我?”
杜管家立刻点头:“是的二奶奶,半个时辰前来了个丫头,说是找您的,我问是何处的,她说是梁国公府上的。”
“哦?”夜凰听了心中有所惊奇,但想到梁国公,便猜疑是不是便宜爹那边有了什么动静,付伯伯叫人来送信,当即应道:“可能是养父有什么东西让她送来吧!她现在在太太院里?”
“没,陆妈妈说引的是二门处的茶厅。”杜管家做了回答,夜凰便看向墨纪:“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墨纪冷着脸点了一下,也就往那边去了。
行过了一门处,两人就看到黛娘同一个衙差在廊内说话,墨纪刚要招呼,那黛娘立刻转身从廊口给跑了,弄得那衙差诧异的还“哎”了一声。
墨纪瞧见了,便往那边拐了一下,冲那差役招呼到:“老王!”
那衙差把手里的书卷一夹,人冲墨纪欠身后应到:“大人!”
“黛娘和你说什么呢?”墨纪立在廊口,瞧看着黛娘那仓惶的姿态不免好奇。
老王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她刚遇上我,问我能不能帮她个忙,我问她什么忙,她说叫我不能给别人说,我才答应了,她忽然就跑了,我也不大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夜凰一听,内心就想到这黛娘是要老王做什么,那墨纪眼一转竟笑了下:“这丫头八成又是嘴馋了,瞧见我了,却躲了,都怨我早上说她吃那么多会变胖得!”
老王一听乐了:“嗨,谁家这么大的姑娘嘴巴不馋?我家闺女也馋呢,这黛娘性子直,但到底是姑娘家,被你撞见是要不好意思,您看要不要我去买点什么吃的?”
“成啊,那麻烦老王你帮我买两,买一串糖葫芦好了!我等下给她拿过去!”墨纪说着去摸袖袋,老王摆手:“大人,一串糖葫芦而已,我出吧!”说完就往外去了。
夜凰瞧见老王走出了一门,便看向墨纪:“一串糖葫芦?这次,没我份了?”
墨纪看她一眼:“养不家的猫,我何必费心!”说罢就抬脚往二门去,夜凰赶紧跟在身后:“喂,你以前不都买给我了嘛!”
墨纪头也不回的答到:“顺便而已!”
夜凰当即反驳:“什么叫顺便?第一次在驿站买叫顺便?第二次在路上买也叫顺便?那今个呢,今个完全可以顺便啊!”
墨纪猛然停步转头:“我不想顺便!”
夜凰正在大步相追,哪里想到这人突然会停步,她一个急刹不住,人就撞到了墨纪那半转身子的胳膊上,当下就撞痛了鼻子,于是她两个眼里瞬间就蒙了泪花。
“小气!”夜凰捂着鼻子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句,便扭头揉鼻,墨纪被她的双眼内的眼花一迎,就弄的先是一愣,继而看到她揉鼻子的样子,又低头来瞧,可他越瞧,夜凰就越转身不给他瞧,这使得墨纪很不好意思的随着她转,还便转便问:“你,没事吧!”
夜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让我打你鼻子一拳,再让我问问你,有没事?”
墨纪立刻直身:“我又不是故意的!”
夜凰扭头不理他,墨纪便手在身侧自搓了一下说到:“好了,对不起,我等下给你买个糖葫芦好不好?”
夜凰捂着鼻子言到:“不顺便啊!”
“额,顺便,我可以顺便的!”墨纪说着就赔了个笑:“见了娘后,我就去给你买!”
夜凰却把鼻子从手上拿开,看了看手上没鼻血后,冲墨纪说到:“现在是我不想顺便!”说完便大步向前超过了墨纪往二门处走。
墨纪闻言手搓了一下,也就跟在身后,两人走了几步刚到二门处,门口却悠悠的走了个人出来,夜凰立刻驻足相让,抬眼一看,便看到了一脸浅笑的玉表姐,当即一怔,那玉表姐倒对她轻轻的点了下头:“你们回来了?”
夜凰本能的回答:“是,回来了!”
玉表姐此时却往前凑了一下:“咦,你怎么眼圈湿湿地,还有鼻头发红?”
夜凰本想说鼻子给撞了,墨纪却忽然从她身后将她腰杆一搂:“夜凰今日在寺庙为她父母求平安香,不免哭得厉害了些,是以此时瞧去都还红眼肿鼻。”
那玉表姐一顿,点了下头:“哦,原来是这样!”
“你这是……”墨纪开口问询,玉表姐的手抓紧了琴包的边沿:“我才教了轩儿出来,他今日十分的乖巧和我学了……”
“有劳您了玉表姐!”墨纪不等霍熙玉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她:“我这边还要和夜凰去向我娘告知……”
“哦,好,我不耽误你们了!”霍熙玉说着抱着琴退开一步让出了路,墨纪也不客气,抱拥着夜凰连退带搡的这就进了二门。
那霍熙玉怎好站在此处,只得抱着琴匆匆下了阶梯往一门处去,她走的飞快,一改先前的悠然,当她疾步走到一半时,才回头看这二门口,自是看到门处已无人。
当下她肩膀一挎,琴滑下一半,她匆匆抱住,才险些避免被砸到脚。
抬琴复抱,她一泪而落,口中轻念:“你道伊人心牵累,怎知旧识魂欲碎?父母远离眼鼻红,奴去何处话己罪!”
说罢她低头抹了泪抱着琴快步往一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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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1880385
书名:《随喜》
简介:她凡事随喜随缘随份,只是这一生,不会再逆来顺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