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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八位年轻男人身着晨礼服错落站在数量同等的树苗旁，神情或振奋或沉静，皆身姿挺拔单手抚胸说着誓言。
冬日的阴霾和寒冷凭添些许铅灰色深沉色调，好像古老年代隐秘聚会的重现。
“是不是充满仪式感？”
霍尔坐在车里说着将照片翻到背面，提笔写下一串单词：夏栎树下，1988。
“这是我的作品。”他微抬起下巴语气骄傲补充道。
程晨眨眨眼睛，看着手中餐盘里那一坨正散发烟火香气的煎蛋、培根、黑血肠，怎么也理解不到所谓的仪式感是什么鬼东西。
霍尔扫兴地将照片扔到一边，接过餐盘边吃边吐槽道：“如果是布兰登，他会说恭喜您又一次在这个世界签写下姓名，永远会有人铭记。”
“如果是蒙特，会没水平的表示老板真是多才多艺摄影天赋一流，哪怕明明我也站在这张照片里。”
“而你，只会眨着无辜且茫然的眼睛看我。南希，你得学着跟我的思想保持同步。”
程晨无言以对，惭愧低下头说了声抱歉。
几个月前被家族办公室录取之初还因没能担任投资部门助理感到失落，自从布兰登频繁出差在外管理投资业务，她顺势逐渐成为距离老板最近的人，才知道部门助理职位有多难以胜任。
她要学的还很多，永远与老板的意志保持同步是第一准则。
“无需沮丧，事实上我认为你这段时间工作表现还不错，所以你今天下午可以短暂的休个假。”霍尔话锋一转先抑后扬。
程晨顿时精神振奋眼里有光，如果没记错这是几个月以来首个假期，她现在洗澡都得把电话拿进浴室，二十四小时处于工作状态。
“去逛街购物吧，好看的衣服，闪亮的首饰珠宝，香水化妆品等着你，不用考虑价格，一切消费由公司报销。”
行驶在道路中央的车子缓缓停靠到路边，霍尔放下餐盘擦擦嘴，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解释道：“接下来会有很多社交场合需要出席，你需要装扮得体，这也算你年终奖的一部分。”
“谢谢。”
程晨受宠若惊握连忙下车，抬头望向面前的‘哈罗德百货’招牌，又看看街道来回驶过的豪车以及着装奢华浮夸的行人，推辞的话语在嘴边打了个转咽回肚子里。
霍尔摘下手腕上的腕表，握住她的手：“别动，你知道的，很多奢侈品专柜的店员会下意识将自己也当成奢侈品，你需要一点小小的点缀，协助你收获更好的购物体验。”
程晨目光怔怔站在原地发呆，任由面前的男人动作认真仔细给她戴上手表。
她曾经跟随出国外交考察的父辈来过英国，知道这里不像北美那样把奢侈品太当回事，奢侈品店员会歧视她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肤色，而非穿着打扮。
“如果你的手表没用呢？”
程晨莫名脑袋一热鬼使神差问道，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酸涩与柔软。
霍尔微微发愣，将她的手腕举到半空，午日阳光衬托下纤细白嫩手腕处四十毫米的表盘略显宽大，却有种异样帅气质感。
“你现在特别酷，至少看起来符合助理形象了。”
他答非所问，转身上车自行离去。
程晨目送车子驶远，摘下腕表轻轻摸索底盖，那里有几串雕刻痕迹，是雨果·霍尔的名字和霍尔家族的家徽。
是的，她看起来像雨果·霍尔的助理了，代表着雨果·霍尔。
车子里，卢卡借助后视镜打量站在街边发呆的程晨，谦虚好学问道：“老板，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职场pUA对吧？先否定后鼓励，时间一长就会形成巴浦洛夫狗流哈喇子效应。”
“不要乱讲，这完全是出于工作考量，她可是站在我身边的人！接下来要跟我参加各种各样的公司年会、政府酒会活动，你能想象她连套像样服饰都没有的样子吗？”
霍尔振臂挥舞着香肠反驳，动作非常具备说服力，但言语颇为心虚。
程晨从飞机卧室里赤身裸体的伊莎贝拉，到昨晚欧洲会成员们的狂欢银趴，参与的私密越来越多。
霍尔必须得确保她值得信任，这过程中难免需要些不太正面的方法……
卢卡见老板宛若被戳到肺管子似的直跳脚，笑嘻嘻摇头晃脑道：“我懂，我懂，就好像布兰登现在走到哪都戴副金丝眼镜保持英伦绅士形象，他们都象征您的脸面。”
“得了吧，我听说你私下可没少笑话布兰登装模作样。”霍尔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卢卡挠了下后脑勺，收敛表情转回话题说道：“昨天晚上卡罗琳女士引荐我和军情五处的人见面，关于程晨的背景。”
“卡罗琳阿姨？也就是说我妈妈知道这件事了。”霍尔皱起眉头，：“你们聊得怎么样，和在纽约调查的一致吗？”
“目前还不确定，卡罗琳女士在跟六处的人沟通，他们掌握更多资料。”
卢卡压低声音，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卡罗琳阿姨说等你回约克乡下，海伦娜女士会当面跟你聊聊，所以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
军情五处是对内主防间反谍且没有执法权，六处对外搜集情报干脏活，按照这个思路五处先找上门反倒证明程晨没什么问题，更大可能是她身份比较重要。
霍尔很快捋起思路，上议院还没被砍掉所有权力彻底成为养老院，最年轻的上议员具备特殊政治意义，又兼具英格兰贵族最后荣光头衔，他在纽约具备官方层面保护。
英国驻华盛顿大使馆大使经常会带领大使馆武官登门拜访，程晨要是有问题早被六处接管了。
程晨被家族办公室录取当天，大使馆就送来了她的部分原始背景资料，其中显示她姓李，有位亲属几年前在加州洛杉矶分校读了一年水硕。
因为她那位亲属回国后在对外部门当了处长，涉及外交敏感点，所以她和那位亲属具体是什么关系以及家庭背景不太好细查。
而且霍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对东方大国都没兴趣，再加上辈子也见过很多权贵子弟隐姓埋名，以己度人认为程晨是私生女，便告一段落没有深究。
看来这姑娘的家世背景比他想的要高不少，一到英国境内就被五处盯上了，老母亲都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