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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贵妃冷眸看向时虞,沉默两息,恭恭敬敬的行礼:“皇后万福。”
这一出震惊了跟进来的诸位妃嫔。
她们本以为可以借着萧贵妃的势,躲在后面狐假虎威一番,谁成想,萧贵妃自己倒率先恭敬行礼了,徒留她们一众人跟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怔愣两秒,众嫔妃才连忙行礼:“皇后万安。”
哪里还有刚刚进来时那幅看好戏的模样?
“咳咳……”时虞轻咳两声,细细观察着伏地的众人,最后视线定格在萧贵妃身上。
原主常年重病不理世事,整个后宫可以说是萧贵妃一人独大,众妃嫔不将她这个一国之母放在眼里,时虞能理解。
但这个萧贵妃……上次好像也是这般恭敬。
她竟半点都不想把自己踹下后位吗?
时虞一边咳着,心里一边思索,越看越是看不懂萧贵妃的所作所为。
正巧此时,多粟和织意大概是听到了消息又连忙赶了回来,睁着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她,时虞便顺势招招手。
“多粟咳咳。”她虚弱的靠在多粟身上,整个人神情恹恹,“扶我去廊庑下坐着吧。”
待坐稳了,这才开口:“你们都起吧,我这御风阁常年艰苦简陋,还没来得及打扫堂殿,就委屈妹妹们在院中坐坐了。”
招招手,冲织意使了个眼色:“去取些软席来咳咳。”
众嫔妃纷纷黑脸。
明晃晃的堂殿不让进,软绵绵的榻台不给坐,还要在这烈日下晒着?
总是娇娇软软被人好生伺候着的妃嫔们哪受的住这苦?
一一扫过众人那面色,时虞心里格外痛快。
叫你们颐指气使的冲进我御风阁,叫你们不敬尊卑的对本宫大呼小叫,太阳底下晒着去吧。
织意回来的快,却是拿了冰盆和扇台,竟是一个软席都没拿。
将两样东西放在时虞旁边,她这才跪地求饶:“娘娘饶命,婢子刚去瞧了,咱们御风阁的软席早年被耗子咬坏了,司空台的人拿走还没补新的呢。”
“婢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张软席。”
漂亮!
时虞恨不得心里给织意竖个大拇指了。
【这孩子能处,有眼色她真能看懂!】
【我直呼干的漂亮!】
【成功活捉第二只小可爱。】
“你你……没用的东西,让你做点小事都做不好,平白让诸位妹妹看了我御风阁的笑话!”
织意埋头:“婢子有罪,还请娘娘饶恕。”
时虞又捂着唇猛咳了几声,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咳得众嫔妃都纷纷小心翼翼的后撤,担忧自己被过了病气。
唯有萧贵妃,双脚就跟钉在地上似的,半点没挪地方,仍旧是恭恭敬敬的站立,身板笔直如松柏,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既视感。
“罢了罢了。”时虞摆摆手,这才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看向众妃,“那就劳累妹妹们站一会儿吧。”
她们哪敢说不?只得委委屈屈的应了声,哀怨的看着时虞旁边的冰盆。
时虞倒是开心的很,可以慵懒的靠在多粟身上,旁边还有织意给她扇风,别提多痛快了。
“萧贵妃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萧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娘娘可知茹才人昨夜被人发现死在了御花园的荷花池中?”
“略有耳闻。”她缓缓应声,继而又道,“既是你统管各宫事宜,此事你全权督办即可,本宫咳咳……病重,就不费心了。”
“呵!”萧贵妃身后有一女子,穿着略透,领口略低,大半个圆球被挤在外面,面容刻薄,双手抱臂冷冷一笑,“娘娘您就别装了,全后宫谁不知道茹才人跟您有仇啊。”
她当真是妖娆,一笑起来风尘味十足:“更何况,茹才人尸体捞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死死攥着您的发钗呢。”
“您留了这个大个把柄,还装什么柔弱。”
时虞眉头一皱,生咳了两声,却没压低她半分气势:“你又是何人?”
眼眸犀利的定在说话之人身上,话音带着威严:“本宫问话岂容你在此放肆?”
“织意。”
那妃嫔一瞪眼,张嘴欲语。
时虞握着手帕随意一甩:“掌嘴!”
“你!”这妃嫔一愣,实在没想到一个破败的皇后真会让人打她。
她转头就去萧贵妃那里拱火:“贵妃娘娘,妾说的话句句属实,您掌管凤印,要为妾做主啊。”
话音刚落,脸上就被织意扇了一巴掌。
织意力道还挺大,这小嫔妃在织意的手中,就跟只待宰的小鸡崽儿似的,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时虞摆摆手:“拉出去打,吵得人头疼。”
小嫔妃挣扎:“贵妃娘娘,贵妃——”
萧贵妃却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继而看向时虞,神情仍旧恭敬谦卑:“我虽掌管凤印,却也知尊卑。皇后为尊,我为卑,不敢逾越。”
她倒是乖巧。
时虞看了她一眼,越发看不懂萧贵妃此人了:“你既知尊卑,便不要在我这儿耗着了。”
“有审问本宫的时间,你还不如将时间用在调查真凶上。”
“或者说,你也觉得是本宫杀害了茹才人?”
“妾不敢。”她说着不敢,却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仍旧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敢问娘娘,昨夜去向。”
“呵……”时虞被逗笑了,知道萧贵妃是认了死理,今日之事她若不说清楚了,恐怕满宫都觉得是她杀害了茹才人。
如此,倒不如自己先开口说完,省的别人再惦记着:“昨夜本宫一直在御风阁不曾出去。”
“至于发钗……”说到这儿,时虞没忍住轻笑出声,笑的很了又捂嘴咳了两声,“你们是不是对我的境遇有什么误会?”
她声音轻飘飘的,语调更是虚弱至极。
听到诸妃耳中,只觉得不解。
萧贵妃询问:“娘娘此话何意?”
“我呀,穷的只剩自己了。”她自嘲一般的指指自己,“之前茹才人怎么磋磨我的,你们不知道?这御风阁的一应物件,但凡能换钱的,都被我拿去换了,更别说发钗了。”
“萧贵妃若不信,大可着人在我这御风阁翻一翻,除了陛下新赏赐的一应物什,你若还能再找出一件值钱的来,我这后位给你坐怎么样?”
此话一落,萧贵妃慌忙跪地:“娘娘大可不必。”
“咳咳。”她又咳了两声,“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就凭一个发钗就认定是本宫?也不看看本宫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哪里就咳咳……”
“哪里就有这能力?”
“娘娘此话差矣。”又一嫔妃不怕死的站出来,“宫中其他姐妹不知,妾却是知晓您的病已好全了。”
“如今娘娘仍旧生咳不止,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不就是为了摆脱嫌疑?”
时虞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病好了?
这件事除了狗皇帝,还有身边这些人,应该没人知晓才对啊。
身边的人为了活下去肯定不会背叛自己。
那传出这个消息的只有——
颜宁知!
一瞬间,时虞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凉意从脚底板蔓延到头顶,一股浓浓的被背叛的感觉席上心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滋味儿。
那嫔妃见她久久不语,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娘娘敢不敢让太医来瞧瞧?”
“若是娘娘有病,就当是我们错判了。”
“若是娘娘没病,却又装病……”她越说越得意,“那很难不把茹才人的死联想到娘娘身上啊。”
“娘娘,您说呢?”
“敢或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