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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姐儿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年过八十的朱重国到底没有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季,病逝于圃山行宫。
一时之间,天下素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四子淮安王朱平,人品敦厚,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苏慧娘跪在一群诰命中间,耳中传来的是前方内阁马大学士那激昂的几乎响遍整个宫庭的宣读声,四皇子继位,这本是所有人心中都可以预料的事情,是以此时,也并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出声反对什么的。
“谨遵圣旨。”千百人呼唤的声音震耳欲聋。
而当一双眼睛哭的通红的朱平站起身,亲手接过圣旨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平深吸一口气,用着几乎哽咽地声音说道:“众爱卿平身。”
伴随着冬日的朝阳,大瑞王朝第二位君主诞生了。
新帝继位标志着新老皇朝的交替,无论是朝堂上权利的顷铡,还是后宫里新老嫔妃的变换,所有人似乎都变得忙碌不堪起来。而朱平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赋予了他老丈人莫大的权利,五城兵马指挥使,上国柱、光禄大夫、左军都督,帝国超一品大员,一时之间,燕弘真权势滔天,人人为之敬畏。
至于苏慧娘,自是把精力全副用在了女儿身上,缘姐儿怀着身孕,却要操持这许多事情,自是劳累不已。如此,匆匆碌碌,转眼间,便是一个月过去。与先皇不同,朱平是个性子软和,能听进人言的皇帝,大臣们发现,现在的主子似乎比前一个更好伺候,于是,君臣之间相互试探了几回总算找到了些平衡点,朱平也终于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光,渐渐地坐稳了身下的龙椅。
他成了皇帝,缘姐儿自然就是未来的皇后。
登基大典结束后没多久,便举行了封后大典,这样可以最快速度稳定局势,是以缘姐儿虽是辛苦但还是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典礼那天,苏慧娘跪在地上,看着她的女儿一步步走上白玉阶梯,登临后位,母仪天下,心里面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大约还是欣喜的成分居多吧。
皇帝皇后的一应大典俱都完毕,接下来便该轮到太后了,这里面却有一个难隘,新帝的亲娘虽是吕氏,但是他在名义上却是丽贵妃的孩子,所以按照礼法该是敬丽贵妃为太后才是。为了这处朝廷上下没少争论。最后还是内阁马大学士,以前朝东西两宫太后的列子说事,最后定了丽贵妃为东宫母后皇太后,定了吕氏为西宫圣母皇太后。两宫并列,彼此间并无高下之分。
如此,先皇的最后一个新年就这样结束了,新帝改国号为建安,时间进入到了建安初年。
凤藻宫内,已经八个多月的缘姐儿半靠在绣金的软枕上与母亲说着话,聊的正开心时,外面有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在缘姐儿耳边说了些悄悄儿话,谁想,缘姐儿听到这些话后,神色猛然一变,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你们都下去!”缘姐儿挥了下手,霎时殿内所有伺候的宫女内侍们,俱都消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怎么了?”见女儿神色不愉,苏慧娘不由担忧地问道。
缘姐儿冷笑两声,对着母亲道:“还不是东太后那边又有状况了。”
东宫太后指的便是过去的丽贵妃了。
“娘您说说,这宫里面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尊贵体面,何曾少过她一分,偏偏她就是不满,一会儿嫌御宫司进贡的冰敬碳数目不够,一会儿嫌居住的宫殿位置不好不够大气,便是每日吃喝上能够揪出错来,日也闹夜也闹,旁人还不能说一句嘴,但凡有皇上与我有一丝不耐,立刻就哭天抹泪的嘴上喊着先皇。”缘姐儿一张绝丽的小脸气的发青,显然对于那女人已经是忍无可忍“上个月,她说自己身体不适,非要我亲自去服汤喂药,我就在她跟前站了半天,差点动了胎气,若不是皇上及时赶来,我都不敢想象。”说着便流下了泪来。
身为母亲,最不能忍受的大概就是孩子被人欺辱了,苏慧娘听到这里脸色瞬间撂了下来。
“观太后以前行事,也不像是个傻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哼还不都是为了鄂王。”缘姐儿含着眼泪,委屈地说道:“先皇临去时,曾下过一道诏书言明在自己归西后,鄂王便要立刻离京前往封地西太后舍不得儿子,便要皇上忤逆先皇遗旨留他在京城”
“这可不行。”苏慧娘听到这里后,连连摇首,斩钉截铁地说道:“鄂王还是早日离京才是,先皇下的这道旨意未必不是为了他好。”远去封地,从此做一个逍遥富贵的王爷,难道不比留在京城成为新帝的眼中钉强?
“可是西太后就是不同意为了这事,成天变着法的折腾。”缘姐儿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皇上心存仁厚,对鄂王还是很有几分兄弟情义的。”
因为缘姐儿幼时曾作为公主陪读在宫中呆过一段时日,所以不管是朱平还是朱聪都是很熟识的想当年她英勇的从几个“坏蛋”手中救出挨欺负的朱平时,那背后的罪魁祸首便是朱聪,小孩儿只是好玩,才找人去堵哥哥的。
幼时往事虽是孩童间无心的调皮,但不可否认的是,朱平名义上的母亲丽贵妃,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亲生儿子,这不免就会忽视和冷落朱平,导致两人关系渐行渐远,朱平性子的确温和,但今时不同往日,权利和地位往往会改变一个人脾性,已是皇帝的他,是否还能容忍鄂王这个潜在威胁,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和你爹说的。”苏慧娘到底不忍女儿烦心,开口安慰道:“你现在只管把身体养好了,给娘生个白白胖胖地大外孙子才是。”
缘姐儿听到这话脸上愁容尽去,她现在身怀六甲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在去理那女人,而且缘姐儿深知父亲的手段,想来那个老女人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我就知道,还是娘最疼我!”缘姐儿撒娇似的说道。
苏慧娘摇了摇头,摸着女儿秀丽地长发,叹息道:“你啊,还是快些长大吧!”
果然,当天晚上她便把女儿的愁事告诉了丈夫。燕弘真听完后,嘴角上扬起抹冷笑,说了句:“不知好歹。”指的自然是西宫太后。
苏慧娘见他一脸张扬肆意的狂傲之态,心里面其实是有着担忧的,不由说道:“稍微警告一下便好了,不要做的太过分,那毕竟是陛下名义上的母亲。”
“慧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燕弘真点了点头,忽地长臂一伸,把妻子搂入怀里:“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咱么就在那天搬回去吧。”
苏慧娘一听,心中微叹,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真的很想问问他,都这么多年了,他真的至于如此耿耿于怀吗?
“慧姐姐”燕弘真见她久未出声,脸上不禁露出抹颤颤之色,苏慧娘见他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到底一软:“好了啦,都听你的!”
燕弘真听了立刻开心起来,撅着嘴便要往她脸上亲。
苏慧娘不禁面上一热,嗔道:“都是快当外祖父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喜欢胡闹。”
“我跟我老婆亲热又什么不对。”已是中年之纪的燕弘真依然是年少时般神彩张扬,哈哈大笑地说道:“便是等咱们都变成了老爷爷老奶奶,头秃眼花了,我还是想什么时候亲你就什么时候亲你,一辈子都亲不够。”
对于燕弘真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样肉麻话的本事,这些年来苏慧娘已经领教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还是被逗的面红耳赤。不过心底大约还是并不反感的,这从她每次听后,都会悄悄翘起的唇角上便能看的出来。
对付西宫太后,燕弘真确实没有采取什么强硬地“措施”他只不过让女儿请出了另一宫的太后东宫对西宫,一时间,后宫里面是精彩好戏连绵不断。话说,因为西宫太后曾经做过东宫太后的宫女,先皇在时,也不是那种受恩宠的,若不是生了个儿子,此时,也就是像一般太妃那样孤独的在佛堂中枯老罢了。可是时运所至,人家儿子成皇帝了,反而与过去的主子平起平坐了,后者自然是扬眉吐气了,可前者怎么能服气,是以两人最近掐的厉害,那吕氏也一改往日的低调本,像是要把十几年的怨气一起散发出来样,气势高调的不得已,几次与东太后对上,都没让对方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