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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直到天亮,第二日,苏慧娘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印着紫色瓷花的屏风外,现在的燕忠顺,以前地小顺子恭敬地禀告说:“夫人,属下接到消息,昨儿夜里晋王殿下带人回到了京城,在宣武门那与禁卫军发生了冲突”
苏慧娘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不由挺直了身子问道:“可知道晋王带了多少人过来?”
小顺子犹豫了下后说道:“约有二百来名吧,不过那些护卫各个都是好手,昨儿起冲突的时候,那近些禁卫军根本不是对手,被一冲,就破了城门。”
苏慧娘倒吸一口凉气,怨不得昨儿晚上会吵闹成那样呢,相必此时晋王已是带人进入了皇宫吧。
三皇子晋王,向来武勇过人,在军中极有威信。且身为藩王手里本来就有几万的护卫军在手,若是他想有什么异动,天下非得乱起来不可。
苏慧娘猜测的没有错,此时此刻,在皇宫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朱厚文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怒火犹如火山爆发般不可抑制,连那张本来温文的脸蛋也变得扭曲起来,他死死地捏着拳头,用着恨不得刮了面前之人的眼神,冷声道:“三皇叔带着手下兵马叔夜闯皇宫,是要谋反不成?”
“胡言乱语!”晋王今年也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他长相粗犷,身材高大,此时瞪眼一哼,血腥狠辣之气便扑面而来:“朱厚文,你倒有脸在这里质问本王,父皇病危你为何隐而不报?”
朱厚文闻言脸色霎时一变,他着实没有想到,晋王会在这样快的时间里就赶了过来,定是他瞒过了自己派出的探子,实在可恨!
“现在立刻给本王让开。”晋王上前一步,大呵道:“本来要面见父皇。”
“太医说了,皇祖父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打扰。”对于他的话,朱厚文完全不为所动,坚持不让。
满殿之内,无人敢上前劝说,叔侄二人就像是对鸡眼那样僵在了那里,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暴雨前的阴沉。晋王到底更加凶暴一些,当下连连冷笑两声,伸出手来,跟拎小鸡仔似的把挡在面前的朱厚文狠狠推倒在地。
“太孙殿下”
“大胆”
眼看主子受辱,太孙派的一干人等不干了。纷纷面红耳赤的上前指责起来,而此时此刻最怒火冲天的便是朱厚文了,他在这样多人面前,受到了如此大辱,一双眼睛立刻涨红了起来,晋王此次硬闯皇宫,也不过带来了百十人而已,而守护宫廷的禁卫军统领却是自己人,何不趁此一不做二不休的干掉对方。
心念电转,朱厚文猛然站起,大喝一声:“晋王擅闯皇宫,意图谋反,禁卫军听令,给本殿下拿了此人!”
他这一般叫唤,底下的人立刻就蒙了。不过武人到底比文人们反应快,像是早就准备好的那样哗啦啦,几百名银甲护卫潮水般从四面八法涌入,刹那间,就把晋王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银白色的冷厉兵器在阳光下反射出骇人的冷芒,映照出了晋王勃然大怒的神色与朱厚文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样子。
然而晋王虽是愤怒,但面色上却并无一丝害怕,反而冲着朱厚文连连冷笑起来,同样大呵一声:“朱厚文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父皇对你那样宠爱,你却不思报答,反而对他下了毒药,意图弑君,像你这种犯上作乱之徒,本王今日就要清君侧!”
“你血口喷人!”朱厚文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慌乱之色,他也感觉出周围大臣们的投来的那些怀疑眼神,当下立斥道:“你这乱臣贼子,休要话说八道。禁卫军听令给我把这贼子抓起来!”
眼瞅着一场血腥宫变就要在这大殿中上演,忽然,有一宦官急急忙忙地从后头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呼喊道:“太孙殿下,太孙殿下,陛下,陛下他醒过来了!”
朱厚文听到高呼,脸上出现了明显错愕的神情,然而却在一秒,向着后殿狂奔而去。
寝宫之内,已经昏迷足足五天的朱重国的确苏醒了过来,此时正靠在内侍身上,由锦衣卫指挥使蒋斌亲自服侍喂药,观其神态,并不像是回光返照,反而是大有好转的样子。
朱厚文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如瞬间变得苍白若纸,勉强立住身形,他走上前激动地叫道:“皇祖父,您终于醒了啊!”“父皇!”与其一同进来的,还有晋王朱燕,他脸色也不怎么好,本来嘛,明明已经不行了的人,突然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怎么不让人感到惊愕。
朱重国看起来依然是一脸虚弱的样子,然而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冷电一样的厉芒,突地,他摔碎了面前的药碗对着底下大喝一声:“蒋斌,我这两个孽畜给朕擒了!”
不待叔侄两傻眼,隐藏在寝殿四周的几十个锦衣卫们瞬间出现在了屋里,不顾两人的挣扎,三下五除二的便将人擒了下来。
“父皇皇祖父”燕王与皇太孙满目惊慌,连连叫唤道。
然而,无论两人怎么挣扎想要解释,朱重国去全然不理。很快晋王带来了那些护卫,还有朱厚文引为后盾的禁卫军们纷纷被人缴下器械,毕竟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是皇上,谁敢反抗,谁就是谋逆。
从午时到傍晚,一场即将爆发的血腥宫变,就在一场极其戏剧化的转折中落下了帷幕。
对此,最为高兴的怕就是丽妃母子了,皇上醒过来的当天就欢天喜地要去服侍,结果却被没有被准许,现在能够接见到皇上,被允许留在寝殿内的皇家子孙,居然只有淮安王朱平一人。
看着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脸上有着止不住光彩的朱平,朱重国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就是这个他平日最不看重的儿子,却在自己病危的时候,日日夜夜守在身边,连那本来肥圆的脸蛋都活脱脱瘦下去一层。而当自己醒过来时,他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种欣喜中带着庆幸的神情,让朱重国的心也跟着酸酸涩涩起来。
收拾好情绪,朱重国难得声音温和地说道:“平儿不要忙了,这些天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朱平何曾见过态度如此温和的父皇,神色间立马就有了些惊喜与诚惶,这让朱重国看了,心里越家不是滋味起来。
便在这时外面有人禀报说是五城兵马指挥使燕弘真求见。
待到朱平退下后,朱重国神色淡然地问道:“如何?”
燕弘真闻言,脸上出现些微犹豫地表情。
“朕问你如何!”朱重国怒呵道。
“微臣该死,皇上息怒。”燕弘真露出惶恐的表情,迅速让人抬进来一口红木大箱,打开来看,朱重国立马被气了个仰倒,浑身几近抽搐的在颤抖着。只见那箱子里一件明晃晃的五爪龙袍闪的几乎能晃瞎人的狗眼,东冠、朝珠、百玉带,一整套皇帝装束全部陈列在那里。
“这是都是从皇太孙府出被搜出来的。”燕弘真低着头缓缓说道:“除此之外,还在府中搜出了大笔金银玉器,以及皇太孙和诸大臣来往时留下的书信”那些书信上写的,自然是都些允诺之言,若本太孙荣登大宝,你将会如何何如总之就是两个字“拉拢”
“好好好!!真是朕的好孙儿!”朱重国气的简直就快晕厥过去,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不仅如此”燕弘真低着头,在无人看到之处,脸上闪过一抹奇异地光彩,他说道:“臣还查出,陛下昏迷时每日所服用的汤药,都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或者少了一种”
朱重国此时已经不是气愤了,还是想要杀人了。
就像是晋王指责地那样,朱厚文的确是在药物上动了手脚。他实在是太想让朱重国快点死了,然而,若是直接下毒难免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他肯定会惹上嫌疑,所以在药上动一动手脚,或是少上一味,或是换上一种形状相似但药性完全相反的,那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朱重国脸色青紫的喘息了好半会儿,心里已然是再没了半分犹豫,像这种不仁不孝之徒,如何能够担当大任。他本来就是那种多疑狠心的性情,此时下了决心,当下便道:“传朕的旨意。废去朱厚文皇太孙的名号,驱出皇族,贬为庶民,压进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微臣遵命!”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不会顺着人们意想中的方向前进,朱重国这边刚处理完皇太孙,外面就传来晋王之子,朱厚谦率军谋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