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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使病床上的少女难受的皱了皱眉,过了几秒,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是父母的身影,她勾了勾嘴角,“不要生气”。
“………”。
任谁也没有想到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么一句,林母哭了,她弯下身子抱住她,没有埋怨,只有心疼,“我们不生气,我的女儿这么勇敢,我怎么会生气,只是,小汐,你太偏激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宁愿你是一个冷漠的人,我也不要你受到伤害,答应我,不要再把自己处于危险境地,好吗?你如果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你爸怎么办,你哥怎么办,你不要你的家人了吗”?
“我明白,不会了”。林汐努力挤出一抹笑。
“怎么样,还没有哪里不舒服,除了肚子,还有哪里伤到没有”?
说话的人是林辞。林汐艰难的在林母的帮扶下坐起来,靠在身后的床头,也没有拒绝林辞递过来垫在身后的枕头,“我没事,哥,只是伤到了肚子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只是”?林辞冷笑,“你还想怎么样?你可真是…太有爱心了,一个人就敢硬刚”。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垂眸思索了一下,“谢谢”。
林辞:“………”。
他是在夸她吗!
他气笑了,林汐见情势不对,连忙道:“我饿了”。
林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无奈的败下阵。
于是林辞被林父林母叫出去在医院附近买点吃食。而林母则对她嘘寒问暖,她不禁失笑,总觉得母亲太过于小心、紧张了,谈话间,她总是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病房外,没有紧闭的房门看过去,能看见地上的倒影,倒影从未离开,始终低垂着头,好似在内疚、不安、伤心。
林父林母也注意到她的眼神,对视一眼,默契的起身,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们去询问一下医生你的情况,看看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好好休息,你哥很快就会回来啦了”。
“好的”。林汐眨眨眼,点点头。
待林父林母走了以后,林汐见那抹身影一直未动,出声喊道:“怎么不进来”。
那抹身影好像僵持了一会儿,然后才动了动身子,缓缓的走进来,林汐看了一会儿,忽的说道:“宋钰”?
“嗯”。见到是他,而不是他哥,应该不是很高兴吧。
“你和你哥真是越来越像了”。她刚刚竟有一点恍惚,差点认不出来。
宋钰苦笑,双胞胎,能不像吗?只有她觉得不像,能随时随地的分辨出来。
他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尴尬的搓了搓衣角,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哈”。林汐觉得挺好笑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你伤的”。
“因为他伤到了你”。宋钰不再低垂着头,抬起头正色的看着她,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眸竟些许泛红,不由得一愣,她吓到他了吗?宋钰舔了舔嘴唇说道,“我原本能保护好你的,如果我当时再离得近一点”。
“但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这不是你的问题,宋钰,你实在是没有必要自责,没有必要烦恼”。林汐说道。
宋钰摇了摇头,“我就是有错,我应该有能力保护你的,可是………
“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宋钰感觉自己的心被猛烈一击,很疼,疼的他喘不过气,目光呆滞且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什么”?
“如果受伤的是你,你觉得我会开心吗?我倒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你”。林汐一本正经的说道。
宋钰的心像是一下子陷落谷底,又被猛地拽上来,忍不住雀跃,隐隐期待的试探性的说道,“你不希望我受伤?你关心我,担忧我”?顿了顿,又不由自主的往不好的方面想,“是因为…我哥吗?因为我是我哥的弟弟”?
“是”。
她的回答使他的心又一次凉了,再一次陷落谷底,嘴角陡然出现一抹嘲弄的苦笑,他早该知道的。
林汐继续说道:“因为你是你哥哥的弟弟,是我未来的小叔子,所以,我并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宋钰麻木的垂眸,眼眸无光,是要一遍又一遍的凌迟我吗?
“还有就是因为愧疚,如果你因为我出什么事,不说你的家人,我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不喜欢欠人情,我不想欠人情,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谁也不欠,这对谁都好”。
宋钰:“………”。
他冷呵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我哥会说你偏执”。
林汐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笑,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无奈、宠溺,“他就是这么编造我谣言的”。
“我倒觉得他说的对”。他哥说她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同时又是一个极其冷漠的人,如果不要什么东西了,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转身就走。但他哥说,他知道,这不是全部的她,她只是太害怕了,太胆小了,太柔软了,她只是在保护自己。她是孤独的且不可靠近的,是带刺的刺猬,一靠近,会弄伤人,可你要是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她的柔软、细腻,她把自己藏了起来,所以,他哥说,他要把她找出来,这世间有许多的美好,他想要她好好看看,他是来爱她的,他会好好爱她。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有他哥了解她,懂她,爱她。
他的爱是不值一提的。
“那个……”。林汐猛地想起昨天宋钰送她去医院时隐约的对话,“你不会………
“我哥已经知道了”。宋钰恶劣的说道,唇角扬起恶趣味的笑容,“而且已经过来了,只是看见你还在昏睡,你的家人又在,担心你醒了会饿,去买吃的了”。
林汐:“………”。
她还想要挣扎,“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宋钰摊了摊手,表情很是欠揍,“好笑吗”?
林汐:“………”。
“宋钰”。她淡淡的喊道。
宋钰不知为何突然紧张,咽了咽嗓子,“嗯”了一声,“干…干什么”?
林汐微微牵扯嘴角,人畜无害的笑容,轻轻的说道:“你死了”。
宋钰:“………”。
“谁死了呀”。
两人皆僵,缓缓的看向病房外,宋琼宇一脸淡漠的走了进来,神色如常,甚至是没有情绪,眼神又是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把门关上。林汐不自觉的咽了咽嗓子,顿时感到周围气压低了几分。宋钰看热闹不嫌事大,插嘴道:“她说自己可能活不成了,要死了,在和我说遗言呢”。
林汐:“………”。他真的死了。
她看见宋琼宇脸色暗了几分,暗叫不好,下意识的指向宋钰,委屈巴巴的抿了抿嘴,“他在咒我唉,你不管管吗”?
被倒打一耙的宋钰陡然看见他哥的脸色不好,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看向他,完了,他哥成功被美人计蛊惑了:“………”。
“不是,哥,你听我解释”。
“不要再让我听见有下次”。宋琼宇淡淡的扫了一眼,走向林汐道。
“好的,哥”。宋钰一秒装乖,然后扫了一眼两人,边退出去,边说道,“我还要上课,我就先走了”。
独自面对的林汐低垂着脑袋:“………”。
完了完了,生气了,绝对生气了,我该怎么办,要不,装疼……
然而,宋琼宇并没有说什么,他刚刚去问了一下医生有哪些忌口,有多久能恢复,有什么要注意的,然后去买了点清淡的食物。
他把餐盒一一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天了,吃点吧”。
“好…好的”。
林汐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好几眼,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到她安静的吃完,他站起身收拾,却依旧没有对她讲一句话,这让她十分的不自在,也很难过。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情急之下,她拉住了他的手,抬起头,一脸的委屈和难过,“你是在生气吗”?
宋琼宇被迫停下脚步:“………”。
他微微偏过身子,深邃的眼神直勾勾的望了她好久,久到她以为他被点了穴位,被定格,然后听见他不咸不淡的询问,“我该生气吗”?
林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满眼的惊慌失措和不解,只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只有他手上的温度能让她确认他还在,他在她的面前,在她的眼前,只是…不太高兴,她惹的…:“………”。
宋琼宇定定的望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似是疲惫的败下阵,妥协的叹了口气,语气掺杂着些许悲伤和无奈,“小汐,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我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林汐眼睫微颤,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后悔了吗?
宋琼宇继续说道:“你什么事都瞒着我,不管是这件事,还是上次你被猫刮伤手的事,还有………
他哽咽了一下,“我们不是情侣吗?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我以为,爱人是同甘共苦的,没有隐瞒的,我能分享着你的喜悦和痛苦,我能是你的避风港和后盾,可是……
他舔了舔嘴唇,声线都是颤抖的,“可是我直至今日才发现,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对我没有信任,所以不放心我,不告诉我,不敢把一切都交给我,我就好像是一个外人,自己爱人的情况都必要要外界才能知道,我没有权利,只有一个空占男朋友嘘头的名分、位置………
她着急的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似是觉得不够,她抱住他的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打湿了腰间,很容易就看出了湿润的痕迹,她不想失去他,“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害怕,你不要走,我错了………
“你不要哭啊”。他轻柔的擦拭她的眼泪,满眼无奈、悲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的相处,有一点疲累………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我不要和你分手,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不想破坏了你的心情,不想给你造成困扰,我真的错了,我不会再犯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没有下次了,我以后什么都和你说,好不好?对不起,我的错,我不会爱人,你可以慢慢教我,我会好好学的,我会学会的,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们不要分手,行吗………
宋琼宇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凑出这些话,眼尾早已红了。僵持了一会儿,他坐在病床是上,把她拥入怀里,没过几秒,他的颈窝一片湿漉,刺激的他心脏疼。手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脊背顺气,语气依旧温柔,“不分手,我们不会分手的,我怎么会和你分手呢”?我舍不得,我只是…太生气了,生气你老是让自己受伤,生气你对我没有一点信任,生气你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独自面对、承担着那些伤害,生气到不禁怀疑,你是否根本就不爱我。可仔细想想,更生气的是自己,自己的无能,平庸,甚至对你的爱意,是不是自己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爱你,所以你才会不敢告诉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所以我为何要怪你………
“我们不要分手……
“我们不会分手……
“你抱抱我……
“我抱着呢……
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没有丝毫安全感,一个劲的往他的怀里钻,一个劲的不断询问他是否还在,还在她的身边,还在抱着她,还属于她。
“宋琼宇,你抱抱我……
“我在呢,我抱着呢……
不管她询问多少遍,他都是温柔且不厌其烦的回答她一遍又一遍。
“我们不要分手……
“不会分手的,永远不会,只要你不提,只要你爱我,就不会发生……
“我爱你的,我很爱你,只会爱你……
“嗯,我知道了……
顿了顿,“我爱你的……
“好,我知道了……
停了一会儿,“宋琼宇,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嗯,我爱你……
她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好似没有自己的思考,昏昏欲睡的靠在他的身上,唯有说出这几个字是精神的,坚毅的。
“嗯,我知道了,林汐最爱宋琼宇了,对不对,宋琼宇也最爱林汐了,对不对……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在消化这件事,然后郑重的点点头,“对”。停顿了一会儿,又突然出声,“我爱你……
她好像生怕他不知道,迫切的想要他知道她的心意。
宋琼宇失笑,紧了紧手臂,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也爱你,很爱你”。
“………”。
病房里还在无止休的对话着,表白着。林辞垂眸望了望手上提着的袋子,叹息一声,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很是孤凉,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