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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
顾斐冷着脸将人都喝退,然后在众人以为他要训斥王后而退下后,他立马换上悠闲镇定的表情坐下了。
方才宫人的神色被秦歆尽收眼底,果然这王宫藏不住秘密。
“你说我将柳烟冉打……我正当自卫对她还手这事,太后会不会发难?你这个亲儿子要不去说说情?”
她坐顾斐对面,见他翻了个杯盏拎起茶壶倒水,十分自然地伸手将倒好的茶盏接过,抿了口发现不烫后便一口饮尽,再后知后觉地问他。
“现在知道怕了?”
顾斐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歆,随即淡定道。
“不好说,在辰王记忆里,自从太后亲妹去世后,亲生子也比不了柳烟冉,所以柳烟冉怎么作恶都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歆闻言,眸子睁了睁——在后宫连辰王都比不得淑妃的地位?
早说啊,早说就不行以恶制恶那套,她直接示弱卖惨避祸就好了。
“你也不用过于紧张,我又不是辰王,就算是太后和你,我也是站你这边的。”
太后于他不过是这躯壳的母亲,他敬着便是,但要是想害秦歆的命,他自然是要帮秦歆的——
她是他回去的关键,也是他在这异世唯一信任的老乡了。
当然,这位“老乡”挺闹腾和记仇的,他也不能不提防她的恶作剧。
秦歆没怀疑顾斐这话,毕竟她对顾斐只有工作上的怨气,除开这些,他的人品……
额,他有这玩意儿吗?算了不提,也只能信他。
“我知道,但我这不是怕你崩人设,会被当做附身的妖怪除掉吗?所以你可别露馅,尤其太后是你的生母,她肯定最了解你……”
秦歆说完却见顾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点你放心,太后对辰……对孤并不上心。”
除了性子要演好,其余的倒是不必担心,他和辰王的饮食习惯差不多。
果真是天家无亲情,秦歆摇摇头,也好,这样就降低穿帮风险了。
外边有身影晃动,秦歆耳朵一动,无声指了下门外,顾斐点头,于是不多时殿内就传来男人冷戾的声音——
“孤虽喜爱你,但淑妃是孤表妹,莫要和她起冲突,下不为例。”
锦悦宫那边还是派了人来顾斐这告状的,辰王不喜女子近身,对淑妃也并不喜爱,但他敬重太后,便给淑妃颜面,此时听到这话,外间的人影便快速离去。
等人走远了,秦歆将茶杯递给顾斐。
她唏嘘道:“这辰王身边眼线也不少啊。”
暴君身边都敢安插眼线,淑妃的地位还真不一般。
“除特殊情况外,你还是跟我同进同出——”
顾斐顿了顿,又哼了声:“尽你保镖的职责。”
秦歆正要怒,就听到外边太监总管的声音传来。
“陛下,太后身边的赵嬷嬷求见。”
她立即将顾斐手里的茶杯拿回来,拎起茶壶倒茶,放他面前。
顾斐:“……”
只敢窝里横是吧?不过这杯子是她喝过的……呵,表面功夫。
“让她在偏殿候着。”顾斐压了压嗓子,声音低沉冷酷。
“是。”
偏殿。
听完赵嬷嬷的话,顾斐沉吟一声,循着记忆里辰王的模样,冷嗤了声。
“母后既都安排好了,何必多此一举问孤的意思?”
冷嘲中还带着几分不悦与怨怼,十多年了,太后和辰王这对母子的关系一直这般僵持。
宫人们也习惯了,但还是怕随时开罪陛下而被杀头,赵嬷嬷恭敬又小心地解释。
“陛下息怒,太后着实挂念先帝……说是梦到先帝惦记您大婚,也想见见王后,还说若是陛下不愿,便也罢了,她自行前往。”
若是以前的辰王,在烦闷之后便是妥协,是的,辰王残暴无情,却对太后留有那一点人性。
但顾斐跳开身份来听这番话,只觉得太后这是以退为进的伎俩。
他腮帮子紧了紧,低沉道:“嗯,就依她的,滚吧。”
赵嬷嬷脸色煞白,行了礼退下。
回到寝殿,顾斐向秦歆解释赵嬷嬷的来意,说是太后梦魇,梦到先帝,加上先前国师算卦,说新婚后需祭祖,太后想让顾斐带着秦歆,五日后一同去皇陵祭祖朝拜。
太后每年都会去皇陵住一阵,她对先帝的情感非同一般,这事倒不奇怪,只是提前了几日而已。
秦歆却蹙眉,从王宫去皇陵,乘马车来回需七日,没少玩游戏的她表示换地图一般都需要打怪的,搞不好路上就会遇险?
但这事既定,没法借口不去,再说了她现在和顾斐同进同出最安全,她便没有异议。
秦歆想了下,趁她的送亲队伍没走,赶紧去找负责送她和亲的小将军,与他说明此事,这将军路上对她倒是挺客气,看得出是个正直的好人,多一个帮手多一分安全。
小将军沈戟长得剑眉星目、器宇不凡的,秦歆便和他多说了几句。
见她迟迟不回亲自来寻的顾斐瞧见她对沈戟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得眉梢一抖——
怎么就对他拳脚相向的?
这几日不说朝夕相处,但因为她的寝宫还在修缮(顾斐找的借口),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妮子也没对他改观,用到他时“您”来“您”去,用不到就“姓顾的”……
顾斐咳了声。
沈戟出身将门,此次护送也有他的私心,所以他对被迫和亲的秦歆多有歉意,力所能及的事他自然愿意,此时听到咳嗽声,他见是辰王,便朝秦歆拱拱手,离去了。
“聊得挺开心。”
“是啊,正直开朗的帅哥,谁不喜欢?”
秦歆故意挤兑阴阳怪气的顾斐,说完还轻拍了下顾斐的肩,盯着他俊美的脸摇了下头。
“可惜了。”
顾斐:“……”
这几日淑妃抱恙,倒是没空对付秦歆,也没法子,陛下夜夜让王后留宿,去哪都带着她,盛宠到人眼红又无奈,根本无从下手。
出发前一夜,出了点状况。太后偶感风寒,御医说需卧床静养,太后坚持要去给先帝上香,被劝住后,她命赵嬷嬷来知会帝后一声,说是这次无法前往,希望他们替她上香。
秦歆摸了摸后脑勺,看向面无表情的顾斐,后者淡声表示知道后,拉着秦歆去睡觉了——
各睡各的。
秦歆想太后不去也好,免了她日日请安。
第一次坐气派的御驾随行出门,哪怕是去祭祖,秦歆路上也很兴奋。
相比较下顾斐就很淡然,坐在那假寐,听秦歆叽叽喳喳介绍书中辰国的发展和困境,只偶尔搭下腔。
秦歆觉得无趣,便准备躺下休息会。
只是精兵护卫、宫人环绕的一行,到望风山脚下时,秦歆忽然睁眼,摸了摸乱跳的眼皮子,有些心悸地拉开车窗。
时值夜幕降临,天边昏暗如幕布掩盖,秦歆看着林间忽然窜出的飞鸟,回头推了推顾斐的肩,唤他。
“顾斐,醒醒,有情况。”
顾斐睡得不熟,闻言,乍一睁眼,将窗合上,对外边道——
“陈将军,戒备!”
然后又对伸手拿兵器的秦歆道:“在车里待着,别出……”
“咻——”
话未说完,冷箭破空射来,直划过二人面门,秦歆拉着顾斐往下倒,避开,箭钉入窗门中,箭矢微震,嗡嗡作响。
听得秦歆和顾斐心跳加快——好险。
随即外边传来卫兵冷兵器出鞘声。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