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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孙真轻轻将自己朝他怀里偎一偎,赶紧弹开:“屋里有点乱,我先收拾收拾……”
手忙脚乱地收拾……
海宁上空,浮云流转,突然,浮云之上出现了一个白发女人,无凭无借站在浮云之上,她的手轻轻一伸,四方风动,一团旋风团落入她的掌心,无声地旋转。
白发女人一双宛若万古冰川的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芒:天阴绝体的气机?世上居然真的有这种奇异的体质?
是何人?
她身影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下一刻,她出现在林家院墙之外,轻轻吸口气,白发女人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喃喃道:“天阴绝体,居然已失红丸,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身形一转,再度凌空,在空中她还是犹豫了,天阴绝体,已经破身,绝体的功能基本废了,但是,却还有一种禁忌功法,自己人间旅途所剩无多,要不要赌一把?但这一赌却是非同寻常……
“天命观气,大道天机!”白发女人头发中仅剩下的三根黑发中的一根突然脱落,化成一道彩虹桥,延伸向虚空之中,女人久久地观察,她的眼中露出了迷离的色彩,宛若彩虹
……
江滩,陷入黑暗之中,流民们结束了一天的紧张劳作,回到了居民点,一回到居民点,就得知了一个大消息,三公子来了,正在老孙头家里。
那得去看看,孩儿娘,赶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用的东西,带上一些,兴许用得上呢?
于是,江滩数以万人赶往老孙头的家里,片刻间将老孙家围得水泄不通。
前面的人急了,直接将林苏拿出来解围,三公子喜静,大家都散了吧,至于东西都带回去,三公子下来,就是了解些情况的,咱们找上几十个人,跟三公子聊聊天就好……
星光如水,江滩静寂,一堆火熊熊烧起,林苏坐在几十个老人中间,老人们一开始有些拘谨,但林苏还是善于调动气氛的,跟村民们没大没小地开些玩笑,很快,庄户人家的热情释放了出来。
这江滩啊,怎么说呢?其实也是个好地方,至少比他们老家那边强啊,老家那边地主豪绅官府盗贼,搅在一块儿欺压百姓,百姓哪有个活路?碰到旱灾、洪灾、兵灾、虫灾全都是被一批批地收割。
那里,可没有公子这样的人!
江滩呢,冬天冷,夏天热,三只蚊虫一盘菜,大腿还在外,但不管怎么说,这地儿是无主的,官府也准许流民在这里住,每年种种葶米,没兵灾没人祸的,实在是好地方……
很多时候,都是乡亲们在说,林苏只是听。
他很无语啊,乡亲们的幸福底线也太低了吧?
有块儿地就算是有产业了?
有间草屋就算是有房子了?
碧水宗的人抢你们的东西,杀你们的人不算人祸?
每年洪水一来,死几千个,不算天灾?
也许凡事都得用相对论来看,这些事情在林苏眼中都是零容忍的,但乡亲的容忍度似乎能够到达百分之几十……
如果将他们拉到现代社会的大街上,让央视记者采访:你幸福吗?
说不定他们中间的一大半人会说:我很幸福。
无语了吧?
“我召集大家过来呢,主要是想解决下江滩怎么过冬的问题,现在已是深秋,马上就是天寒地冻,急需柴火,大家可以想想,这四野之中,有哪些可以烧的东西,你也甭管它是个什么形状,只要能取暖,就是好东西。”
他一开口,所有人静音,问题提出,答案千奇百怪,有的老人说,公子放心,吃饱了饭就饿不死。
有人说,家里多备干草。
有人说,可以在冬天找点营生,人一动起来就不冷。
有人说,可以去南山砍柴。
有人说,南山可以打猎,如果打得一头熊,那熊皮披上,谁还冷?这老头一说,旁边的老头一齐鄙视他:老丁头,你要是打着熊了,舍得将熊皮披上?还不早卖钱了?卖了钱什么东西买不来?
后面突然有个后生开口了:“三公子,我上次去南山打猎,倒是见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种黑黑的石头,我当时也是在山上烤野味吃,那块黑石头放在柴火下面垫脚,没成想,柴火烧完了,那石头却还在烧……”
林苏眼睛猛地亮了:“什么样的黑石头?”
那个后生比划描述了一番,林苏大喜过望,煤?这不就是煤吗?
那个姓丁的老头脸色变了:“你这后生没见识!那鬼石我们都知道,但公子,这石头很邪,不能烧,会死人的!”
几个老头同时附和,是啊,会死人的,江滩很久以前就有人发现了这种可以烧的石头,拿来取暖,一个冬天死了上千人,全都是死在家里的,家里门窗俱好,死人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的表情,非常诡异。
从此以后,谁也不敢碰这石头。
前年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些,那边张老二没忍住,将鬼石拿了几块烧了,到了晚间,一家四口全都死了,那个惨啊,所以,老年人说话,年轻人别插嘴,害死江滩百姓事小,万一害了公子,你有一百条命都抵不上。
那个年轻人满脸羞愧,连忙向林苏道歉。
林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公子,小人叫郑春生。”
江滩的人很简单,叫春生的大有人生,春天生的嘛,叫夏生的更多,冬生……没几个,大多数冬天生的娃都没活下来。
“春生,明天你带我去那里看一看!”
“这……”郑春生犹豫了。
“乡亲们,你们说的鬼石,兴许就是江滩过冬最有效的东西,至于说鬼石杀人,也得看是谁,有我在,不怕!”
这下乡亲们全都兴奋了,公子爷是谁?
解元公,还是会元公,这是天上的星宿,别人怕鬼,公子爷不怕!
“好了,大家辛苦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春生,明天你过来找我!”
乡亲们去了,四周静了,林苏躺在孙真家的客房,这客房,估计已经是全江滩最豪华的配置了,下面的干草是七八个大婶细心整理的,似乎每一根都擦了一遍,四周挂满了各种床单,将四面八方堵得严严实实,地上还铺了地板,其中有几块,赫然是人家的门板,这让林苏又是感动又是无语。
孙真在他隔壁,极轻极轻地翻了个身,她没睡着,相公就在隔壁呢,也不知道他冷不冷,到江滩来睡这样的地方,他一个大户公子怎么睡得着?
她好想去看看他,但她不敢去,她怕她一去公子会撩她,公子要是一撩,她肯定没有抵抗力,公子一定会跟她……
这可不成,爹娘就在那一边,隔得那么近,江滩也是有礼法的地方,她毕竟名面上还只是公子的丫头,不是侍妾……
折腾了好久,孙真终于还是悄悄地起来了,内心告诉自己,我就是去看看公子冷不冷,我一会儿就回来,她悄悄地来到公子的房间,伸手摸摸公子的被角,一只温暖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孙真好紧张,把嘴儿贴到他的耳边:“公子,我就是来看看,你冷不冷……”
“有点冷,来,给我暖和暖和……”
“不……不能……”
一个时辰之后,孙真悄悄地出了林苏的房间,轻轻关上他的房门,我的天啊,没脸见人了,溜进自己的房间。
清晨,孙家老两口很早就上工了,孙真也起得很早,给公子做早餐,一切收拾停当了,进林苏的房间喊他起床,林苏一见她就将她朝怀里拉:“你昨晚做贼做得很溜嘛。”
“啊,我咬你!”……
咬一口就跑,决不给他再使坏的机会,到了房门口回头:“坏相公,起来吃饭,你还约了人呢……”
这丫头,已经慢慢开发出来了,一举一动都有了小女人的风情。
林苏也想起来了,今天还约了郑春生去南山,那真得起来。
乡下人实在,这个时候兴许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们吃过饭,走出小屋,郑春生果然在外面等着,另外还多了一个人,陈姐,陈姐其实昨晚也一直都在,只不过,她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别人是发现不了的。
四个人一块儿去南山。
陈姐已经知道了鬼石的事情,将她的担忧直接说了,公子,这鬼石我也知道,很是邪门,拿来取暖,十人九死,我们以前都是用它来炼器的,但炼器的品质也很差,易脆,门里的人也说了,鬼石不祥。
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小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还是建议另找别的办法,海宁城里近来新进了大批的布匹,还有大量北方的毛皮,虽然价格不便宜,但一家一户添置点,还是可以的。
陈姐的见识是孙真绝对信服的,陈姐这么一说,孙真也认同,公子,要不,咱们还是不去吧?万一……万一出个好歹……
林苏拍拍她的肩头:“陈姐,你有没有想过,鬼石为什么会杀人?”
“鬼神之说,纵然是仙宗也解释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
“我知道!”
三人全都一震,公子果然是公子,什么都知道。
林苏道:“鬼石杀人,跟鬼神完全无关,只是鬼石燃烧之后,会产生一种毒气,这种毒气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三人一齐变色。
毒气?毒气他们知道,毒气杀人他们也能接受,但无色无味的毒气,难道不可怕?甚至比鬼神更可怕,因为鬼神有人信,有人不信,存在于虚无缥缈间,而毒,没有人不信,特别是江湖流派,一种毒绝杀一个村庄的事情时常发生。
“大家不必惊慌,鬼石的毒气,没那么可怕,只要将它排到室外,就完全无害,我可以设计一个专门烧鬼石的炉子,带个烟囱,就能完美解决。”
陈姐眼中光芒闪烁:“真的?”
“陈姐,你还不信我吗?我说行的事,哪次不行?”
陈姐点点头:“公子奇思妙想若天人,我当然是信服的……公子,如果真的能做到,公子这一妙法,将救活无数冻死的人,真正功德无量。”
“只是让人从寒冷中解救出来吗?并不是!”林苏微笑道:“这鬼石真正的用途……它,将改变一个时代!”
陈姐看着他仰望天空的表情,心里无限沉迷,公子,我和你一起!
孙真眼中全是痴迷,她原本只是江滩一个普通的村姑,但今日,她却跟在她相公身边,她有幸能见到这样一个人,能成为他的女人,她好幸福。
郑春生呢?心头也全是激动,他没什么学识,不懂时代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神一般的人,他能为这个神做点事情,此生无憾。
南山也在江滩边,极大的一座山,上面其实也没有多少树,光秃秃的,林苏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断层,他的心头大跳,煤矿!露天煤矿!一整座山都是煤山,产量有多少?
“公子,这些都是鬼石!”郑春生指一指四周的黑色石头。
“就是它!”林苏腰一躬,想捡一块煤起来看看成色,郑春生赶紧抢着拿起一块:“公子,你万金之体,别触摸这东西,小人托着,公子看看就好。”
林苏盯着他看了一眼,笑了:“谢谢春生好心!放心吧,这东西我熟得很,没事!”
直接将煤从春生手上拿过来,捏碎,揉一揉,甚至还舔一舔,点点头:“品质优良!非常好!太好了!……春生,你知不知道这座山,是谁的?”
这山跟江滩一样,无主!
无主?
林苏好吃惊,现代社会形容一个人富,说的是家里有矿,这分明是有矿,居然还无主?
春生解释了,这里是江滩,流民住的地方,原本就没多少有钱人愿意靠近,这山就是座鬼山,连树都不长,四周全是黑漆漆的鬼石,野兽也不多,有钱人谁愿意要这地儿?他们怕粘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