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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歌沉默了会儿。
当时的元惊烈,已经住在荆王府,衣食无忧,实在不必做刀口舔血的买卖。
他在那个关头加入无间阁,很大可能是受了她撞棺的刺激。
她抿了抿唇,“你去做杀手,是想保护我,是吗?”
元惊烈怔了一下,垂下眸,轻轻点头。
“……”
孟昭歌便不知自己该作何态度了,她有点骑虎难下。
你还凶巴巴的!!!人家可是为了你啊!!!
她觉得内疚,半晌,试探地问了句:“你要是退出了,会被报复吗?”
元惊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阿姐,你别生气,我去试试吧。”
“别——”孟昭歌拦住他,方才气血一时上头,这会子冷静下来,她脑袋嗡嗡作响。
那无间阁都是一帮亡命之徒,若他们不允许阿烈退出,两方打起来,阿烈会死无全尸。
她只好退了一步:“算了,但你得保证,少掺和无间阁的事,以后找机会退出。”
元惊烈点点头,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其实我这段时间,已经很少接任务了。只是这次,阁中无可用之人,副阁主这才找到了我。”
孟昭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脸上依旧是愁云密布。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这日,宇文期很高兴地来了梅苑,同孟昭歌一起用膳。
他虽然没和孟昭歌说什么,但眼角眉梢的兴奋,实在很难忽视。
饭后,孟昭歌就立马借口出去买东西,转角到了武安侯府。
从元惊烈口中,她得知了宇文期高兴的原因。
“今日,陛下斥责了太子殿下。仅仅是因为,殿下今早的衣裳,掉了一颗扣子。”元惊烈语气有些无奈。
“陛下是被外头那些谗言影响了,借题发挥。”
孟昭歌恍然大悟,“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暂时没有,殿下不太敢轻举妄动。”
“要我说,不能坐以待毙。”她皱眉,不太赞同宇文练的做法。
他就是太谨慎了,他一辈子都干不出散播谗言挑拨父子关系这种事。
很多事情上,他会很被动。
元惊烈闻言,问:“阿姐可有良策?”
“有。”她说:“但风险极大,你替我去向殿下说一声,若他不愿意冒险,就算了。”
……
东宫。
在听完元惊烈的带话后,宇文练本放松的神色,渐渐沉重起来。
孟昭歌实在大胆,她在用他这条命赌。
“殿下,作何打算?”元惊烈问。
宇文练没有立刻回答,低垂着眸子,似乎在衡量利弊。
“殿下,这太冒险了吧?更何况她到底是荆王妃,谁知道她是不是别有用心?”黑鹰皱着眉,急着阻止他。
宇文练责怪地道:“别这样说她,孤相信她。”
“……”黑鹰沉默。
须臾,宇文练做了决定,对着元惊烈点了点头:“那就听她的吧。”
“殿下?”黑鹰瞪大眼睛,难得地露出惊愕神态。
而宇文练只说了一句话:“别再说了黑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不相信她,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拒绝她。而不是在需要冒风险时,才弃她而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黑鹰只能接受。
他们共谋的这个秘密,在元惊烈的策划下,渐渐展开。
没过两天,宇文期安置在东宫的探子,便打听到了宇文练在家中对褚帝出言不逊,多有不满的事。
“他心高气傲,再被父皇刻意为难几次,恐怕就会和上次一样顶撞父皇了。”宇文期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这几日,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又过了几天,李良又带着一个消息,匆匆闯进行墨楼。
“王爷!有急报!”
宇文期正提笔练字,没等说话,李良就递上了一张纸条。
在看完那张纸条之后,宇文期本平静的目光中,涌现狂喜。
太好了!
宇文练在自掘坟墓!
“你传话过去,叫他紧盯着宇文练的动作,若一旦确定他行动了,立刻来报!”宇文期激动地叮嘱着。
李良亦兴奋点头:“是!”
一整日,宇文期都坐立不安。
太阳落下时,贴身太监李良终于回到王府,告知了他一件事。
“小怀子亲眼看见太子将那玩意儿埋在了书房墙角!”
宇文期闻言,兴奋到眼皮都在颤,在房中来回走动,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
“好好好!”他的声音在空荡房间里回荡,“李良,你先带人看紧东宫,本王这就进宫回禀父皇!”
“等父皇亲眼看见他为之骄傲的嫡长子,是如何悖逆不孝的……哈哈哈哈,本王想,父皇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便备了马,赶往皇宫。
然而褚帝却已经去了新宠赵美人的宫中,他只得掉头前往玉明宫,途中脚步过快,还险些撞到一个小太监。
到了玉明宫,宇文期脚步还没踏进去,就被守在外头的苏公公拦了下来。
“荆王殿下,您这会子可别进去,陛下与赵美人歇息了。”
“本王有要事禀告父皇!”宇文期不顾他的阻拦,竟想要硬闯。
这可吓坏了苏公公,没想到往日温文尔雅的荆王,如今竟如此急躁。连忙挡在他身前:“真的不能进,殿下留步,殿下……”
可宇文期却猛地一甩开苏公公,直接大步闯进了房门。
床榻上传来一阵男女欢愉的喘息声,夹杂着女人的媚笑,“皇上,啊…“
竟是这般的歇息……
宇文期当即面露尴尬,但却只得硬着头皮跪下:“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床上的褚帝被这一声吓软了。
他面露羞愤,猛地起身,将怀中的美人儿也推了开,辨识出来人是谁后,眼睛瞪得比珠子还圆。
“混账东西,深更半夜,你来做什么!”
宇文期跪在屏风之前:“儿臣有事启奏,请父皇随儿臣至东宫!”
“东宫?”褚帝气得狠狠地甩开床帘,怒目而视:“去东宫做什么,朕看你是昏了头了,给朕滚!”
他快气死了,这个愚蠢的东西,叫他在年轻的宠妃面前,颜面尽失!
“父皇!”可宇文期却趴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一个头。
“儿臣恳请父皇随儿臣去,若非事关重大,儿臣怎会这时冒昧叨扰父皇?”
褚帝压着怒气,沉默了一会儿。
冷静下来后,他按了按眉心,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这个儿子,素来镇静从容,寻常事,是不会叫他如此冲动的。
可东宫又能发生了什么?
褚帝眉眼一凝,也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忽地起身,“好,朕就随你去东宫。”
“但,荆王,若东宫一切无恙,朕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