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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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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乘客您好,非常抱歉的通知您,您所乘坐的飞往昆明的航班由于气候原因,将延迟起飞……”

    机场广播这种冷冰冰不带一点感情的腔调,说实话真是让人头疼得很,尤其是广播的还不是什么好消息。

    “呵呵,延误”,坐在我左边的杨林撇着个嘴,嘟囔了一句,把手中的牌一扔,斜着眼睛看着我,“四个K,炸弹,我就剩一张了!”说完还翘着个二郎腿一抖一抖,挺得意的样子。

    我摇摇头,刚准备丢牌,坐我右边的刘闫大笑一声,“哈哈!王炸!”边说着边把牌摊开,“我全是对子,你输定了!”

    “每次都这样,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杨林咋咋呼呼的跳起来,“不玩了,你俩坐着,我去上个厕所。”说完从桌上拿了手机,朝厕所走去。

    刘闫把牌洗好放在一边,拿起茶壶给我添满水,又给自己倒上,把杯子往我这挪了挪,“木头,咱们这就算是打道回府了啊,下一步咋整?”

    我把手一摊,“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实话,直到这一刻,临上飞机了,我都还没缓过神来。

    杨林我们算是发小,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撒尿拌泥巴了,一起上的小学,一起念的高中,一直到大学认识了SX汉子、大光头刘闫,成了铁哥们。毕业了三人商量好一起南漂深圳,到深圳以后又进了同一家银行,做起了一样的工作,名字倒是高大上,“私人银行客户经理”。

    在银行呆了六年,自己也炒过股票、玩过期货,也见识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投资,自认为算得上是眼疾手快,精明伶俐。三个伙子觉得银行收入太低,又有各种限制(比如不能自己开户炒股做投资、不能开公司等等),就一同辞职出来,打算做职业操盘手,大干一场,也学着人家做点配资,一朝得手就衣锦还乡。

    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准备金盆洗手的前一刻往往就是大厦将倾之时。天有不测风云,08年金融危机隐藏下的各种风暴一朝袭来,整个市场急转直下,我们仨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搭进去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信用卡且还不说,还搭进去不少亲朋好友的资金。

    “你我如今,还能怎么样?该风光也风光过了,收拾心情重头再来吧,”我喝了口茶,“幸好你还剩点积分够换机票,要不这快过年了,火车票可不好排。”

    刘闫撇了撇嘴,没接我的话,转身从包里拿出一盒中华递给我,“昨天收家的时候翻出来的”。

    刘闫这家伙有一点比较好,就是从不抽烟,不过这小子的住处藏了不少好烟。我知道,做客户经理的,有买了送的,也有别人送来的,礼尚往来,免不了的。

    我接过来拆了一支,“现在可真后悔那么早辞职了”。

    看看杨林还没来,我招呼刘闫看着点行李,自己则走到吸烟室里抽起烟来。

    杨林和我一同回昆明,刘闫要飞SX拿他的话来说,就是在外面这么多年了,到如今是成是败也该回去给家里人一个交代,完了歇一阵,好好考虑将来路怎么走,哥几个一定还有东山再起的那天,需要帮忙了,一声招呼。

    也是无语,抽完了烟,回到休息室,刚好通知登机,各自拿了行李,刘闫和我们道了别,独自走向登机口,我看他那背影有些萧瑟,想着如今自己也差不多,也只能是一阵苦笑,杨林也能体会我的心情,不过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让我自己想开些。

    “走吧!”我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也不算太久,终于是在长水国际机场下了飞机。杨林直接打车进市区回家,而我则需要转机再飞大理。送走了他,我走到候机厅,发了条短信给老妈,告诉她我这个混得极其失败的儿子灰溜溜的回来了,她安慰了我两句,问起今后有什么打算,我一阵烦闷。

    这些年只顾着自己风光,也没攒下什么钱,一身手艺就是喝酒应酬炒股打牌,今后怎么样,想起吃饭问题,真是无所适从。

    老妈的意思是让我老老实实回去跟她开客栈,唉,一想到打扫房间喝茶听音乐,我觉得那纯粹就是5、60岁老头老太太过的日子,浇浇花、喂喂鸟什么的,哪适合我这种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

    不过算了,现如今的状态真不适合再挑三拣四,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吃个大碗米线再说,在深圳那么多年,一口麻一口辣都没吃过,套句老话,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又是无聊的一个钟头,等飞机停在大理机场,已经是下午6点多。

    走出机场,拦了辆出租车,说了个地址,司机出了个价,我也懒得再还,不然还得跟人拼车。

    天还是那么蓝,洱海还是那么蓝,以往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什么海鲜之类,这次就剩个行李箱,一堆衣服,马上要过年,还不知道那帮亲戚怎么唠叨。

    驶过大理古城,出租车拐了个弯,停在一座别致的小院门口。

    “规苑”,这是我爷爷起的名字,说是典出子规,望帝杜鹃,不如归去,盼着游子早归之意。其实按照我的意思,叫个“悦来客栈”或是“风云客栈”(顺便致敬《飞天》跃大),光听名字就知道高大上,得出多少名人,有多少故事。我把这主意说出来,当场就被我那老爷子一个爆栗,说我好的不学,净瞎看些没营养的电视剧。

    我从后备箱提了行李,摸了摸门前那方石刻铜钱,还是回来了。

    前台那个俏生生的小妹妹看到我,大眼睛一闪,“呀!哥你回来啦!我去叫阿姨!”

    说完一溜烟朝后面跑了,行了,还是得自己提行李。

    转过前厅,后面是个小院子,种着几株茶花,我的母上大人就在旁边阴凉处搓着麻将。

    “回来啦?”老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也不说什么,让我挨个跟那些叔伯婶姨打完招呼,就让我自己先去放行李。

    其实我回家并不住在客栈,在离大理不远的下关城边,也有一套老房子,那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了,前几年政策好的时候,把老房子拆了,在宅基地上新修了栋小楼,因为父亲去世的比较早,这房子和土地就落了我的名字,原本依着我的想法,这些我都是不想要的,前些年跟老妈商量过,打算连房带地一块儿卖了,折成现金,拿来让我去投资,不比放在这生虫要好啊?可我妈说了,有个住处就是有个家,万一哪天一无所有了,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当时还笑我妈迂腐,可真没想到,时不多日,一语成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