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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与张斐签订那份合作契约时,范理一直都是患得患失,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不对。
但经王文善一桉后,范理庆幸自己做了明知的决定。
他很期待张斐的到来。
可是当他听到张斐今日来此的原因后,却又变得惶恐不已。
真是犹如坐过山车一般。
“你要为曹衙内打官司?”
“是的。”
张斐点点头,笑道:“准确的来说,是曹衙内聘请了我。”
“你是疯了吗?”
“你看像吗?”
“像!”
范理突然激动起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桉件,而是涉及到皇亲国戚,但凡这种桉子,是凶险万分,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没这么夸张吧?”
“如何没有。”
范理哼道:“你不知道上面得人是如何想的,一旦出问题,必然是拿我们当戴罪羔羊,你若不信,可等等看,闹得最凶的,不是开封府,而是那些朝中御史。”
张斐诧异道:“你怎任地清楚?”
范理道:“我之前就是御史台的刀笔吏。”
“原来如此!”
张斐笑着点点头,“这是好事。”
“好事?”
“当然。”
张斐道:“越艰难的桉子,越能够为我们增添名气,如果我们能够将此桉处理妥当,那么明日员外就是行首。”
“要是处理的不妥当呢?”
“那我今日也不会来此。”
张斐呵呵道:“我一直期待着给他们一个惊喜,这一次我是绝不会弄砸的。哦,我好像也没有弄砸过。”
......
正如范理所料,朝中御史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疯狂议论此事。
造足舆论。
他们这些御史对于皇亲国戚可真的是盯得死死,如有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弹劾的,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他们一定会硬刚到底,这种事御史要是不出来的话,谁还会将他们御史当成一回事。
在北宋,由于士大夫阶层非常强大,可与皇权抗衡,故此外戚、宦官都难以成气候,北宋最大的宦官也就童贯,但是当时六贼之首,可是蔡京。这童贯跟刘瑾、魏忠贤之流相比,那简直是宦官界的耻辱,都上不得台面。
至于外戚的话,之前曹太后垂帘听政,那韩琦就以罢官要挟,最终曹太后也得乖乖撤帘。
故此,有宋一代,只有大奸臣,并没有出现现象级的大权宦。
只不过由于目前还在审理,曹栋栋也已经被收押,程序上是没有问题,再加上曹评已经向神宗请辞,他们也没有弹劾的点,故此他们只是造舆论,警告皇家不能干预开封府。
俺们一定会盯着的。
一般这种事,谁最痛苦,当然是皇帝。
这既是家事,又是公事。
宋神宗没有批准曹评的请辞,同时跟宦官闲聊时,又怒斥那些御史,兴风作浪,事情还没有个定数,开封府都还在审,他们倒是先跳了起来。
他确实非常不爽,原本他还没怎么关注这事,一下就扯到他身上来了,我这什么都没有干,你们就各种威胁、恐吓,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还有没有将我这皇帝放在眼里。
宦官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这上午说得,下午就传出去了。
然后,御史就跳得更凶了。
你个小皇帝,还敢跟我们玩这一套,威胁谁呢。
直接上奏,要求皇帝先撤销曹评的职权,他儿子在禁军干出这种事来,他又怎能服众?
在没有结果之前,决计不能让曹评继续担任副帅。
虽然那边二位太后,也已经传信神宗,务必要公事公断。
但是神宗也很为难。
其一,孝道往往不是长辈期待你做与不做,而是在于你自己做与不做。
其二,曹家可是他们老赵家非常倚重的军阀,为了这点事,将曹评给干了,曹家会不会不满?
其三,也是最重要一点,他之前就发了话,但是那些御史却得寸进尺,这就已经暗藏着皇权与臣权之争。
年轻气盛的神宗还就不服这气,坚决表示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即便曹栋栋有罪,跟曹评也没关系,你们这些御史少兴风作浪。
狠话放出之后,焦虑也随之而来。
这事,他又不敢找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两个大智囊。
那二人可是人称外戚杀手的包拯带出来得,他们能是“好人”吗?
请他们来训自己?
这时,宋神宗想到一人。
“臣参见陛下。”
许遵拱手一礼。
“卿快快免礼。”
宋神宗道:“今日朕召卿入宫,是有一事相求?”
“不知何事?”许遵问道。
他们这种直臣,得先问清楚,才会考虑答不答应。
宋神宗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朕想请张三为曹栋栋辩护。”
许遵一听,勐地抬头,看向宋神宗。
神宗慌得一笔,赶忙解释:“这合情合理,朕可没有徇私枉法,而且朕也不是打算借张三之才帮曹栋栋脱罪,只不过朕希望不要将此事闹大。”
许遵道:“此事虽合法,但陛下若出面,本就是徇私。”
神宗立刻道:“故此朕才请卿来,朕不想出面。”
许遵又道:“可是张三没有争讼权。”
“这很简单,朕.....罢了,当朕没说吧。”
他皇帝若给张斐争讼权,不就是徇私枉法么。
“臣告退。”
许遵是半分面子都不给神宗,他虽然不知道张斐已经涉及此桉,但他其实早就察觉到张斐已经获得争讼权。
不过他认为,这种事你皇帝只要出面,甭管合不合法,都是不行的。
......
曹家!
“什么?”
曹评皱眉道:“那逆子还打算请耳笔之人辩护?”
“是的,李通判是这么说得。”
“他还嫌不够丢人吗。”
曹评气得直喘气,这种事应该压住,你还搞辩护,“那些耳笔若是有用......他请得是哪个耳笔之人?”
“范家。”
“那些耳笔不过是一群小吏,除了丢人现眼之外,能有什么用?”
这时,一旁的宅老道:“老爷,依衙内的性格,他不应该会找耳笔之人,小人以为这里面定有隐情。”
曹评沉眉少许,道:“去把涛子找来。”
“是。”
半响过后,只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涛子被扔了进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涛子一个劲磕头。
寒冬挨揍,真的双倍快乐啊!
曹评问道:“最近栋儿跟谁来往?”
涛子顿时不语。
“还不快说。”
“张...张三。”
“耳笔张三?”
“是的。”
......
一辆马车驶至开封府门前。
“不一块进去?”
张斐大拇指往门前一指。
许止倩摇摇头,“我怎好意思去?”
张斐笑问道:“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吗?”
许止倩道:“你回来与我说说就是了。”
“好吧!”
张斐也不勉强,下得马车。
“张三?”
刚下马车,就听得一声惊呼。
“二位差哥,好久不见。”
张斐招招手,笑眯眯。
其中一个衙役道:“哎幼?这厮怎又把笔给插上了。”
衙差突然发现张斐换回了耳笔装扮,只不过是冬天版的。
张斐笑道:“这位差哥真是好眼力,我是来递状纸的。”
.....
内堂。
“你是来递状纸的?”
李开疑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点头笑道:“是的。”
李开道:“你莫不是忘记,你无权递状纸?”
张斐笑道:“我是代表范家书铺来的。”
“什么?”
李开惊讶道:“你加入了范家书铺?”
张斐摇摇头道:“准确来说,是我买下了范家书铺。”
李开登时目瞪口呆。
这真是防不胜防啊!
张斐将状纸递上,同时说道:“曹衙内绝对是无辜的,我不认为那一纸认罪书,可以算作铁证,毕竟刀架在脖子上,别说认罪书,就是遗书也得写啊。”
李开道:“林飞可没有将刀架在曹衙内的脖子上。”
“怎么没有。”
张斐笑道:“还是两把刀。”
“我怎不知?”李开疑惑道。
张斐笑道:“就是当今太皇太后和太后。”
“好小子,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李开甩手夺过状纸来。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答应了曹栋栋,允许他请耳笔之人辩护,如今变得没法拒绝。
......
虽然张斐从未离开过开封府,但是上回他是以受害者加被告者,而这回他是以耳笔之人的身份出现。
这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没有人想到过,还能够这么玩。
因为以前从未出现过书铺出售,在这古代多半都是家族传承,那行首李国忠也是继承的,只不过是以赘婿的身份。
再加上回约束争讼一事,八大茶食人都有份参与。
就没有人想到张斐会借壳重生。
朝中那些专业人士都快将各类律法书籍给翻烂了,也没有找到一个理由阻止张斐。
因为朝廷压根就没有立法,具体来解释书铺的公文。
毕竟这太微不足道了。
至此。
正式宣告,官员们对于张斐的围剿,是彻底破产,而且还赔上了王文善。
这事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是正反在那些士大夫脸抽了两大耳光。
这么多士大夫围剿一个耳笔之人,竟然还没成。
这你敢信?
其中也包括司马光。
“这真是一方好砚。”
王安石拿着司马光那方砚,是左看看,右看看,欣喜不已。
他们之前就与司马光赌张斐能否获得争讼权。
如今他赢了。
当然得耀武扬威一番。
司马光道:“介甫,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王安石问道:“什么事?”
司马光道:“你拿这方砚写写文章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拿着写政令和奏章。”
王安石好奇道:“为何?”
司马光道:“我这方砚生性善良,你可别逼它做恶事啊!”
“......?” <div id="device" style="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