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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美人争艳,花开花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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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最是珍视自己那一身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日头底下这么站着,浮婼额上后背沁出汗来,委实是难受得紧。其余贵女们也皆有些受不住了,皆是香汗淋漓。

    蔡昱漓颇有点儿怜香惜玉地开口:“阿衍,日头毒辣,不如让女郎们先行拣个阴凉的地儿落座,稍事休整?”

    小侯爷一袭锦衣落拓风流,出自名门又承袭了已逝医圣张老先生的一手好医术,曾经也是风靡京师的人物,为众贵女所恋慕。奈何他偏偏挑了个被放出宫的女史为正妻,成日里对他之乎者也这个不许那个不能地进行调教,曾一度沦为京师世家中的笑柄。

    如今见到他被他那双身子的娘子折腾之后风采依旧,贵女们不免多瞧了几眼这位俏郎君。

    “心疼自家妹子了?”周钦衍大手一挥,便对贵女们赐了座。

    蔡昱漓也不否认:“我今日瞒着她们出现在此,绝对已被她们在仇恨的小册子上记下一笔了。鸾儿落选归家,如今只剩下妍儿和阿婼。若我这个当人兄长的再不照拂她们一二,归家后我决计讨不了好,只有被秋后算账的份。”

    听到他唤“阿婼”,周钦衍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随后他又似玩笑道:“看来你不仅适应了府上多了一个妹子,且和她还相处得不错。”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蔡昱漓总觉得这话有点儿危险。

    他望了一眼虽落了座可却依旧被绑缚着双手的浮婼:“毕竟如今也算是我妹子了,总得和鸾儿妍儿一视同仁着些,若不然传出去总归会说我淮炀侯府的不是的。”

    周钦衍又似不经意地随口道:“本君还以为你是看在她那容貌身段皆足以动人的份儿上,对她生出些旁的心思了。”

    此言落地,蔡昱漓当即便如临大敌:“阿衍你可不能害我啊!我家娘子若是听到这话,这醋坛子一打翻,又要借着那肚子可着劲儿地折腾我了。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就严重影响我们夫妻二人的和睦了。”

    “嫂子应不至于如此。”

    “她便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蔡昱漓强调,猛然反应过来又赶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家娘子待人接物皆是落落大方,更是对我信任有加。可耐不住日积月累的一桩桩微末小事会坏了夫妻情谊。是以,阿衍你可莫要说些颇有歧义的话传到她耳根子。”

    周钦衍颔首:“本君不是那长舌妇,可不会在嫂子跟前说这些浑话。”

    然而,蔡昱漓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们刚刚明明在谈论他的那几个妹妹,怎话题一转便转到了他家娘子身上?

    哦,对了,是因为提及了浮婼。

    可为何,阿衍竟会觉得他对浮婼动心?且话里话外,似都在试探他是否对浮婼有意似的。

    莫不是他……

    蔡昱漓似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这位言笑晏晏的君王,只觉得匪夷所思。

    阿衍若真的在意浮婼,怎还对她处处针对?这不是将人越推越远吗?不,应是自己多想了。

    这边君王和小侯爷蔡昱漓低声交谈着什么,另一头的贵女们则在底下迅速养精蓄锐。在茂林中折腾了一回,简直是要了这些打小便没怎么吃过苦头的女子的半条命。

    浮婼被绑缚了双手,也亏得浮妍还算是有点儿姊妹情意,给她喂食了点儿茶水。

    只不过茶水入腹,并未起到丝毫作用。这个时候,浮婼当真是有点儿想念起了那冰镇过的酸梅饮。

    好在侍者们送上了解暑的夏瓜。浮妍小口啄着自己那一块,还不忘给浮婼递一块到唇边一点点喂食。如此这般,还真有点儿姊妹情深。

    若这般的场景放在以前,浮婼是万万不会相信曾经这位将她推入定国公府湖中的女子竟会成为自己名义上的三妹,且还会与她共同参与选后,还会姊妹相称互相扶持。

    果然啊,世间之事,不到岁月的尽头,永不知变数。

    红瓤的夏瓜香甜可口,在这炎日最是解暑。浮婼总算是缓了过来,才压低了声音偷偷问着浮妍:“你适才怎会同孙三小姐一起回来?”

    “大姊,说起这个我当真是运气好了!”提起这个浮妍便有点儿兴奋,“我和阿姊碰运气赌了不同的方位去寻被困的君上,可我的脚程不行,但为了阿衍我真的是豁出去了,可最终摔进了一处灌木。你猜怎么着了?”

    浮婼顺着她的话猜测道:“于是你便巧遇了孙三小姐?”

    浮妍吃惊:“大姊你怎会知晓?”

    浮婼犹如看智障一般瞧着她。她是随着孙袅袅一起回到原处顺利通过第一局比试的。那她当时瞧见的人,自然是不难猜。

    “不过也不全对。”浮妍自个儿补充道,“孙袅袅这女人委实是好手段,用计支走了定国公府的棱齐苓,随后又秘密约见了首辅府的汪紫衾。我料想以孙袅袅的手段绝不可能在第一局就出局,再加上她还有老君后保驾护航,是以便偷偷跟在了她身后。在察觉到她是原路折返之后,才露了面假意与她一起回到原处,没承想竟然就莫名其妙过了第一局。我想这会子棱齐苓落选被送回定国公府的路上,还握着那支彩凰银凤簪对孙袅袅感激涕零呢。真是个傻子!”

    浮婼的重点却是落在了汪紫衾身上。

    “孙袅袅和汪紫衾在林中碰了头?”这汪紫衾都已经退出了选后,怎还会特意与孙袅袅相见?

    “说来这汪紫衾也是个墙头草。明明她是站在我阿姊这一头的。在临川诗社时与我阿姊亲近,还对孙袅袅那女人步步紧逼来着。刚才我在灌木中看到她们二人秘密约见,当真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敢情这汪紫衾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竟和孙袅袅那女人结盟了不成!”

    浮婼却是不赞同她这一猜测:“汪二小姐早已退出选后比试,即便她与孙三小姐结盟,对她又有何好处?”

    “兴许她是不甘心就这么退出选后。如果孙袅袅成为新任君后,答应替她转圜让她入了后宫呢?”

    “你想得太天真了。汪二小姐曾成为老君上的女人,此事老君后和君上皆已知晓,为了全了汪首辅的脸面,才让汪首辅选择是将她送入老君上的宫里还是退出选后自由婚嫁。汪家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想来等她休养好了身子,很快便会将她低嫁。”

    浮妍听到此处,面色一震,心头也跟着发紧。

    此前她虽有听说老君上似乎碰了汪紫衾,但也只是道听途说,不敢作准。如今从浮婼口中坐实,她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凉。

    她唇角发颤:“若当初汪首辅选的是让她继续参与选后,会如何?”

    浮婼本就怀疑浮妍与老君上之间存在着猫腻,如今见她由汪紫衾一事面色生变,她也便与她说道:“皇家不会给她这个选择的。她伺候过老君上,腹中又有老君上的骨肉,怎可能再让她参与选后成为君上的妃嫔?这岂非秽乱宫闱?别说是老君后和君上都不会同意,就是老君上,也不会容许她给自个儿戴这么一顶绿帽。将自个儿的女人塞到儿子的后宫,对于老君上而言,也是一桩奇耻大辱。”

    越听,浮妍便越是心惊。

    这些,她虽然也有考虑过,可从未细细思索。老君后承诺过她会顶住老君上的压力,帮她参与选后,只需要她入了后宫后成为孙袅袅的助力即可。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去帮孙袅袅巩固后位,她想要让她的阿衍心心念念只有她一人都来不及,又怎可能助其她女子?

    她不惜得罪临川诗社的众贵女承担起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角色压断了那桥落了水,也不过是想要在父母面前暴露自己的身孕,将此事栽在君上身上,让父亲误以为她已失身君上,非他不嫁,不顾一切帮着她入了那选后名单,以期获得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可她明白,老君上绝对不会放过她。那个霸占过她的老男人,冒充她的阿衍一遍遍地在黑夜中折腾她,可笑她竟一直沉溺于假象不愿打破那些自欺欺人的幻象。最终鼓起勇气孤注一掷地打破幻象,终于明白自己错得离谱,所托非人。

    她想要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拼尽一切参与选后,可她怕她的肚子届时会瞒不住,更怕老君上会百般阻挠因着这孩子让她入他的后宫。

    汪紫衾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选择了远离老君上远离后宫。

    可她,却要做那飞蛾,远离老君上的掌控扑向她的阿衍。

    “大姊,你会帮我的对吗?我不能输,我一定要成为阿衍的女人!”浮妍倏地握紧了浮婼的肩头,眼神执着。

    浮婼被她那眸光看得心惊,一时之间竟是愣了愣。

    随后,她模棱两可道:“你瞧瞧我如今的处境,自身难保。但你也宽心,你的运道不会差的。”

    瞧周钦衍对浮妍不上心的样子,若非浮妍是蔡昱漓的妹妹,这些年来定然是得不到厚待的。且若浮妍真的与老君上有染,周钦衍身为君王,不会让皇室秽乱,只会将她严惩,顶多就是让她像汪二小姐那般自行抉择。

    浮妍想要入周钦衍的后宫,难如登天。

    见她还要再说,浮婼忙朝着上首的君王拔高了嗓子开口。

    “君上,阿婼手上的绳索可否解了?”她腆着脸求恩典。

    “你纵火弑君的罪名本君还未找你算呢!你给本君在底下老实着点儿!说说吧,你那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此不计后果地行事,是想让你淮炀侯府满门被戮吗?”周钦衍可不会轻易如了她的意。俊脸绷着,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浮妍听得这问罪侯府满门的话,忙不迭跪下:“君上,我大姊决计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其间定有隐情,望君上明察。”

    浮婼见她如此,暗叹一声,也不得不伏地叩首:“第一局既然说是君上被困,阿婼自当尽力营救君上。然则君上所在的帐篷外高手如云,定然不会容许阿婼轻易靠近。阿婼唯有出此下策,才能偷溜进入帐内营救君上。”

    直到此时,浮妍才明白当时浮婼选了火折子的用意。

    她真是没料到自己这位大姊竟如此胆大。胆大到竟要将他们淮炀侯府满门都冠上一个“纵火弑君”的重罪。她也不得不叹服这位大姊的心狠,为了一个君后之位,不惜拿自己的命和淮炀侯府满门来博。

    浮婼挑眉笑望着上首年轻的君王,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声:“君上仁德,阿婼不过是为了破君上设下的局才行此险招。君上该不会真的要让今日这场君后之争染上鲜血吧?”

    周钦衍单手支颌:“你这般说确有几分道理。更何况你还孕了本君的子嗣,本君于情于理也该对你网开一面。若不然,坊间指不定又该传出本君为了止谣而灭你侯府满门的糟心事了。本君委实是冤。”

    这些谣言坊间传得绘声绘色,早被编造出了无数版本。

    如今这位正主竟自己将此事给捅了出来,颇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浮婼暗道这位君王不是个愿意吃哑巴亏的主,他今天故意逮着她不放并且意欲问罪淮炀侯府满门,追根究底不就是要和她算这一笔账吗?

    想通这一点,她再次叩首,做小伏低道:“阿婼惶恐,万万不敢辱没了君上声誉。”

    他要算这笔账,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澄清,那她就配合,还他一个“清白之身”。

    在场之人默默消化这事,入选的其她几名女子皆是思绪起伏。

    浮婼见周钦衍没再发难,趁势再叩首:“谢君上不杀之恩,君上仁德,臣女贺南承江山绵延千秋万代!”

    声线清亮透彻,语声铿锵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