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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钦衍自去烦恼该如何处置柳长津吴氏及柳茹芸三人,浮婼则是开始烦恼其它的。
事情牵扯到诚宁伯府,之前柳姨娘在诚宁伯府那首饰铺子里昏迷出事的事儿,她便又多了几分疑心。
若诚宁伯府的伯爷夫人吴氏与柳茹芸是母女,柳茹芸完全便有可能让吴氏帮着她去找柳姨娘的麻烦。
且那一次棱大公子是在诚宁伯府醉酒后上了那辆从诚宁伯府出来的马车中了催情熏香。
棱大公子和柳姨娘的那桩事,极有可能便与吴氏柳茹芸母女有关。
但如今,这一切还只是她的猜想。
她又不免想到了她和吴氏、孙三小姐在松韵茶坊时遭遇的刺杀。周钦衍派人审讯后,得知买凶杀人的人有两拨,都出入过诚宁伯府。
她分明便瞧见了那一日她遇难时,柳茹芸也在松韵茶坊与她隔空相对的那一个雅间。
可若这事与吴氏和柳茹芸有关,那又有些不对劲。当时吴氏分明是被吓傻了。且若是吴氏所为,她该不会那般狠心就那么让人砍杀了自己的丫鬟。且,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其中的原委,浮婼还未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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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婼受了周钦衍的一堆封赏后出宫,被小喜子半道上叫住。王司史还在被御医包扎伤口呢,她却受了封赏,浮婼委实是惭愧。不过小喜子在事毕后便重新留在了宫中。
“浮娘子您可真是奴才的贵人!”小喜子笑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挺直了身板傲娇得意,“君上说我这次立了大功,再加上我为了定国公府的事儿鞍前马后的,封了我为掌案呢!”
此前小喜子的身份也便是哪里有需要便往哪里搬的小内侍,做些粗使活计,被一些明明是平级可资历压他一头的内侍们呼来喝去。
因着被张烟杆这位总管挑中派到了浮婼身边伺候,一切似乎都不同了起来。
浮婼也为他由衷高兴:“说不得你平日里专打听些权贵喜好及民间逸闻还是有些好处的。”
小喜子挠了挠自个儿后脑勺:“那还是多亏了浮娘子脑子转得快才能将奴才那些个八卦当成了重要线索。也多亏了浮娘子您事后在君上面前为奴才美言。”
如今升了品阶,他一跃成为掌案太监,每月的月例不仅提高,且还能拿一份额外银子作为跟在浮娘子身前东奔西走的奖赏。说不得,他的境遇能有如此改变,都亏得浮婼。
浮婼瞧他如此,倒是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懂得感恩,可他似乎忘了,那次跳马车时他拼死护住她的情景。
若说谢,又如何说得清谁该谢谁多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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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婼在松韵茶坊的说书轰动京师,她趁机让浮有财找了书生按照她提供的内容写了个话本子,又开始大量印制成册进行售卖。对柳长津一家的故事早就感兴趣的人自是大肆哄抢,且还纷纷希望赶紧出下一册话本,将那外室身份公之于众。
经了这么一遭,原本浮有财胡乱找人写话本亏空的生意就这么被浮婼的法子给盘活了,且赚得盆满钵满。浮有财对这个闺女自然是满意万分。
只不过浮老太太却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见她从宫里回来,老太太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当初爬床被人扔出房的事情还觉得不够丢脸吗?如今还成日里往君上跟前凑,当真觉得自个儿有一百个脑袋够你掉的啊?”
浮书焌书院里马上要考试了,老太太便买了两只鸽子想给这个孙子补补。鸽子肉可是稀罕玩意儿,比那老母鸡金贵多了。她打算用玉米粒儿稻谷粒儿给它们养上个两日再杀了炖汤,此刻正有些踌躇该将这俩祖宗搁哪儿喂养呢。毕竟这俩可是会飞的呢,可别一个不留神给飞跑了,那她的银子可就白糟蹋了。
浮婼对于老太太那些个骂骂咧咧的话儿早就已经听惯了,她随口便怼了回去:“祖母您怎么总唱衰您亲孙女呢?君上若不待见我,能这么巴巴地将案子交给我,能这么巴巴地隔三岔五出宫来见我?能这么巴巴地等着我入宫复命?得了,您就别操/我那份心了,好好疼您孙子去。您说说您,书焌这小子书院里那么多门功课要考呢,您还总让他时不时盯梢我,您图的啥?回头他学业退步被夫子说了,又耽误了科举下场,您可不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说来浮书焌也是让人汗颜,自诩日后要封侯拜相,可这都十七了还只是个童生,考了三次都是差个几分险些过了生员那一关,而他书院里与他同龄的同窗大多都已是生员,且还有些个与他同龄的竟早已成了举人。
浮书焌每回雄心壮志,他那课业成绩便总能狠狠打他的脸,害得教他的夫子都劝他再积累点儿学识再下场。也不知是夫子怕他丢人,还是怕自己交出这般的学子而丢人。
浮老太太听浮婼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挺在理的。可不能耽误了孙子的学业,老浮家从商了几十年,必须得供养出一个前途无量的清贵学子对得起老祖宗。
不过她可不能承认浮婼那话说到了她心坎儿上,只得板着脸拔高了嗓音:“啰嗦什么呢!赶紧帮我给这俩鸽子找个窝,可不能让它俩飞了。”
浮婼也不搭话,只是抬步便往大门的方向走。
打开那道门,门外有一驾马车,显然一直都候在外头。车前候着的卫如峥见她总算是出来了,蹙眉道:“浮娘子,君上吩咐这些赏赐随您处置。您不愿拿的话,尽可以送人也可以丢弃。但您这么将其搁在马车上,我不好回去交代。”
让君上跟前的禁军统领亲自护送她出宫,浮婼本就有愧。且人家的护送一来是怕她再次被人暗杀,二来则是怕她怀揣巨款被人打劫。周钦衍赏赐时还挺顾虑周全的。
“既然君上盛情,阿婼自是不敢推辞。这鸟笼由阿婼亲自拿进去,其余的便有劳卫统领了。”
言笑晏晏,说话间,浮婼便已经将马车上的一个鸟笼给提了进去。
里头,一只五彩金刚鹦鹉展翅,却碍于被困笼中,只得憋屈地叫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浮婼听着那鸟声,竟是噗嗤一声乐了。
这鸟被训得,还挺逗的。
进了门,浮婼便打开了鸟笼,当着浮老太太的面儿将那鹦鹉放飞,又将那俩鸽子往里塞:“用这笼子养您那俩鸽子,应该够了。”
“你这败家玩意儿!”浮老太太瞧着她这么一通动作,只觉得一阵肉疼。
那鹦鹉可是贵人们都喜欢豢养的呢!有些的身价还能叫价到百两黄金呢。这贱蹄子随随便便就将那金贵的玩意儿给放飞了,这可都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钱呢!
浮婼看穿老太太的心思,指了指在院子里盘旋的鹦鹉:“这是君上赐的,反正也是平白得来的礼,飞走了也不用肉疼。”
浮老太太刚要开口,便听得头顶的鹦鹉蓦地开了口:“君上万安!君上万安!”
浮婼;“……”不愧是周钦衍教养出来的鹦鹉,狗腿得很。
浮老太太一个趔趄险些栽了:“这这这,它它它,这小畜生刚刚说话了?”
“御赐之物,祖母您可不能喊它小畜生呢。”浮婼提醒道,还不忘吓她一吓,“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呢。”
浮老太太身体一颤,当即哑了声。
似是为了配合浮婼的话,那五彩金刚鹦鹉落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有模有样地再次开了口:“浮氏你大逆不道!仔细你脖子上的美人脑袋!”
浮老太太当即腿软,朝着那祖宗一般的鹦鹉跪了下去。
浮婼却是一双美人眸死死盯着那鹦鹉,暗暗咬牙。
连只鸟都能那么流畅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果真啊,平日里周钦衍没少惦记她的这颗美人头颅呢。
卫如峥手上端着一盘由红布盖着的银子,两名禁军则抱着玉器摆件和名家字画,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瞧着这一幕。
最终还是卫如峥清了清嗓子:“浮娘子,这些个东西放在哪儿?”
浮婼故作随意道:“祖母掌着家,卫统领您还是问我祖母的意见吧。”边说边将浮老太太扶了起来。
还没整明白是什么情况呢,浮老太太便冷不丁瞧见了那红布被揭开,那一锭锭大银子露在了自个儿面前。
这还不够,上面那一层显然只是开胃菜,第二层又被揭开,竟是一锭锭金光闪闪的大金子。
浮老太太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这这……这些是……”
浮婼笑得甜美无害:“君上夸您孙女办差办得好,特意赏的呢。祖母您瞧瞧,是不是比钱家之前送的抠抠搜搜的彩礼还要多出好几倍呢?”
至于那些个玉器摆件和名家字画,浮婼也便不打算说了。
那价值,好些都能买下几十座名门府邸的宅子了。
只不过,老太太可不懂得这些,她懂的,只有那真真切切能看得见摸得着的钱财。
于是这一日,亏了那些个赏赐,浮婼竟得了浮老太太的笑脸。晚上一碗鸽子汤直接便炖上了。浮书焌下意识便要去开动,那罐鸽子汤便被浮老太太不由分说端到了浮婼面前:“你往边儿去,你阿姊受君上器重,且得好好补补,才能多为君上分忧。”
浮书焌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瞧了瞧浮老太太,又瞧了瞧那一罐鸽子汤,又瞧了瞧浮婼。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因着阿姊得了封赏,他在祖母跟前的待遇直线下降了。
正当他不得不埋头干饭时,浮婼非常豪迈地往他碗里夹了只鸽子翅膀,拍了拍他肩头说着励志的话:“书焌啊,吃了这翅儿,你可就得努力支棱起来了。好好考,阿姊和祖母爹娘都知晓你这才学是没问题的,书院的功课怎么着都该得个甲等,不能再多了。多了你同窗该对你羡慕嫉妒恨了。”
浮书焌:“……”说的好像甲等是随随便便他就能考上似的。他谢谢她看得起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