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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拨云见日,纸短情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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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婼觉得,浮书焌这小子就是死读书的典范,柳姨娘乳母那么简单的事儿交给他去办,竟然还能办砸了。

    她恨铁不成钢:“书中的三十六计七十二谋,兵者诡道,都读到哪里去了?不会学以致用,你读来何用?”

    “可我翻遍了那些书都没找到对症下药之法啊。”浮书焌捡了个柴棍儿蹲在墙角画圈圈,委屈地据理力争。

    浮婼在问及柳茹芸是否和棱齐安定过亲事时,陈嬷嬷神色有异,刻意隐瞒了什么事儿。她既然选择隐瞒,那么必定是干系重大,且极有可能危及她的性命。如此之事,他怎么可能轻易撬开她的嘴啊。

    再说了,要想撬开一个人的嘴,总得知晓个具体的方向。他都不知晓她隐瞒的究竟是哪方面的事,也便压根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这头浮书焌只觉得浮婼是强人所难,浮婼当即便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做攻心计。

    浮婼先是在陈嬷嬷买菜的路上让两个路人唱了一出“柳姨娘的墓被人动了手脚险些被掘坟了”的戏。

    随后又在陈嬷嬷心急如焚地赶去查看的半路上又让路人唱了一出“也不知是什么人会那般嫉恨一个已死之人,难道是什么人嫉妒棱三公子痴情于柳姨娘,才在死后还企图对她鞭尸”的戏。

    再之后,在陈嬷嬷到达柳姨娘的墓前,浮婼和浮书焌亲自上演了一出“做好事恢复了柳姨娘的墓却不留名”的戏,并在被陈嬷嬷撞见了他们“做好事”之后,语重心长地哀叹此等事情不知何时是个头,总得绝了源头才是。

    积蓄的苦痛与愤怒在这一瞬濒临顶点,陈嬷嬷一路都压抑着情绪,似在纠结。直到两人送她回了棱齐安的那处私宅,她才开口请他们进去坐坐。

    而这个“坐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浮婼,最终撬开了她的嘴。

    她自然不会真的去动柳姨娘的墓,也没有故意损害柳茹芸的声誉。一切都看陈嬷嬷如何作想。

    而陈嬷嬷,确实是如她所想将此事直接安在了柳茹芸头上。

    于是,那些她有意隐匿的事,最终宁可冒着丢命的风险也要一吐为快。

    浮婼和浮书焌的再度出现,以及他们对柳姨娘坟墓伸出的援手,令陈嬷嬷选择了他们成为这“吐”的人选。

    直到被陈嬷嬷从角门请入了府中,浮书焌还有些难以置信。

    竟……成了?

    他望着浮婼那朝他挑起的眉,乍然回过神来,这法子确实是如她所说在他读的书上出现过。只不过,他死读书,从未想过在现实的案例中该如何运用。

    虽是如此,他却是不服气的。

    谁让他吃过的盐没她吃过的米多呢,她比他年长,多知道些不是挺正常的?

    哼!

    *

    一路走过,亭台楼阁皆是巧夺匠心,假山花卉清幽雅致,宅中那人工挖凿的湖水让人不得不称绝,湖上水榭的布局似是模仿了定国公府的水榭,稔是眼熟。

    棱三公子自从柳姨娘死后便结庐在她墓前颓废度日,之后定国公府的人趁着他醉酒神志不清将其带了回去。此后国公爷亲自出马削了这个儿子在军中的职位,将他拘在了府中。至于棱三公子这处私宅,除了几个洒扫的下人们住着,倒是没其他主子过来。

    陈嬷嬷从角门将二人请了进去,边走还边压低了嗓音道:“这事儿若被老爷知晓是我传出去的,我是决计活不成的。”她口中的老爷,是柳大人。

    浮书焌忙爽快地拍着胸脯安抚:“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阿姊好歹也算是君上跟前办差的人。届时直接推说是君上派禁军查出来的,或者刑司局查出来的,他们还能找君上去对质不成?”

    如今府上没有主子,陈嬷嬷身份尴尬也不好将他们请去花厅,且几人要谈的事儿可不敢传扬出去。是以她带着他们去了她房间。

    一进门,她便将其闩了,人也愈发紧张了起来。

    “我这便跟你们透了底。我不慎听到过二小姐和老爷密谈,二小姐确实是和三公子有过婚约。但这婚约的来由,我思虑了良久一直未曾想通。直到后来我又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明明和棱齐安有婚约的是诚宁伯府的孙三小姐。

    柳茹芸和棱齐安的婚姻从何而来,一直令浮婼不解。

    她追问道:“什么秘密?”

    陈嬷嬷既然决定了坦白,也便没再故意藏着掖着。她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曾偷听到老爷和夫人吵架,夫人骂二小姐是孽种,不愿再抚养这个吃里扒外的外室女,被老爷打了,又被关了一阵子,这才忍着委屈将二小姐当做自己的嫡女抚养。”

    浮婼震惊:“柳茹芸竟是抱养在柳夫人名下的外室女?”

    *

    与此同时,摆驾回乾洺宫的御道上。

    周钦衍听着刑司局主事的王司史的禀报,大发雷霆。

    “堂堂四品官员,竟还养起了外室!这官员考核拔擢的时候,就没人发现?”

    朝廷历来都不会管官员府上有几房姬妾,但官员若是养外室或者狎妓,他的官途也便到了头。

    “这事说来也委实是存着几分古怪。”王司史亦步亦趋地跟在御辇旁,“不能全然怪罪那以前核查百官的几位大人,就连刑司局上下至今也没查到柳大人养的那名外室居于何处。”

    周钦衍蹙眉:“继续说。”

    “君上您揣度那柳茹芸非柳夫人嫡女,属下便是依着这一点开始暗中摸排柳大人府上的情况。当年给柳夫人接生二小姐的几人相继毙命,就连打小伺候在这位二小姐跟前的乳母和丫鬟都是要么病故要么发卖出府,皆没了踪影。直到属下带人查到了其中一名乳母家,她那瞎眼婆婆独自抚养着孙女儿长大,说她儿媳妇当时被柳府选中接进去喂养二小姐,但一次归家时却说漏嘴说她亲眼瞧见过柳夫人想要摔死了二小姐。等到她再回去柳府,便再也没能归家,柳府那边传出她偷了府中贵人的银子和首饰跟着个小厮跑了的消息。”

    柳府中接二连三的死亡,让周钦衍震怒。

    君威之下,杖杀个奴才尚且要多番衡量,是否会惹来民怨沸腾或百官阻挠。

    但一个四品府邸,却以各种名目死了那般多的人。

    简直是令人发指!

    那日听到禁军传回的柳夫人和柳茹芸在柳府门前的对话,周钦衍诧异于某些话,也对她二人的相处模式生疑,继而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便让刑司局查探了一番。没想到这柳长津的府邸竟如此禁不起查。

    “不过便是将外室女抱养到正室名下抚养,却闹出这么一桩桩人命。那外室的身份还真是让本君忍不住想要窥探一二。”周钦衍眉目暗沉,手紧紧一拍那雕着五爪金龙的御辇横栏。

    王司史愈发低垂起脑袋谨小慎微:“属下无能,柳大人将他那外室藏得极好。他名下的宅子内并不曾查到此人。”

    “既然他名下查不到,那就去查他那正室的家底,他家中所有人名下的房产。平白一个人,还能消失了不成?除非早已不在人世!”

    王司史想说那柳夫人总不至于为自己夫君的外室提供居所吧,可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柳夫人都能将柳茹芸当成嫡女养着,说不准还真能迫于柳大人的威严将她那娘供养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