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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内容不见了,都是溯行军干的, 预计72小时后夺回。陆奥守吉行挠了挠脑袋, 不敢看他, 嘀咕道:“什么嘛,突然抢俺的台词......”
“哦豁,”醍醐京弥捏着下巴凑到他眼前,“掉眼泪了呀?”
“才没有!”陆奥守吉行咬牙,拨开审神者的脑袋,“俺只是有点感动!你就不能让俺多感动一会儿吗?”
“反正你又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醍醐京弥转过身,招招手,“这边有展出你的真身,不过据说函馆那边还有一把。我是看不出来差别啦,你要不要自己来鉴定一下?”
“展出?刀剑已经没落了, 这时代还有人鉴赏?”
“刀剑家什么时代都有。你好歹是土佐的名刀,已经算作工艺品了,是国家重要的文化财产哦,”醍醐京弥歪了歪头, “大家都是......啊,也有例外。”
“谁?”
“今剑啦, 今剑,”醍醐京弥回答,“他是完完全全的文学造物,依托于人间的信念和想象, 如同无根浮萍。”
“哎——”陆奥守吉行大惊,“那么义经公也是假的吗?”
“那倒不是,”醍醐京弥摆了摆手,“物语的成分虽然有,但是义经公还是真实存在的。”
“......难以相信。”
“对了,这件事记得对今剑保密哦。自己最深的羁绊仅仅是人类的想象这种事——对他来说,真相太残酷了。”
“俺知道了......啊,真是的,干嘛告诉俺,俺不擅长保密啊!”
“明明坂本龙马身为维新志士,秘密活动不少,不是个大嘴巴啊?”
“俺现在的主人是你,物似主人型也是有限度的啊!”
醍醐京弥转过头假装找东西:“哦豁,来自我的不良影响吗?算了,这不重要。”他直接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铜像,“看这边,你看这是谁?”
陆奥守吉行看了一眼书法体“坂本龙马”四个字,再看一眼铜像,“谁啊这是?!”他拍着胸口,“俺好像经历了假历史。”
“哎,不像吗?”
“完全不像。”
“坂本龙马留下的史料很多,照片什么的不在话下,应该比较可信才对啊......”
陆奥守吉行绕到一边盯着张照片摇了摇头:“不像!”
可那照片是胜海舟。
“那坂本龙马究竟长什么样?”
“看俺啦,看俺,”陆奥守吉行指了指自己,“看俺就知道了!”
醍醐京弥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陆奥守吉行看上去更像是时代剧里出海的渔民、游荡的浪人,而不是幕末航海家思想家大商人。也许刚脱藩的坂本龙马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跳脱,任性,固执,抓住机会就孤注一掷。
不过——
“陆奥,你是不是脸盲?”
“啊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估计就是。
醍醐京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给你,这边还有你的明信片卖。”他把买好的明信片塞到他手上,明信片上的图案就是一把锃亮的日本刀。
略过到底是自己脸盲还是铜像不真的问题,陆奥守吉行捏着明信片踌躇地站在自己的真身面前。这把刀去掉刀鞘摆在架子上供人参观,完全不能使用了。陆奥守吉行看了一会儿,撇撇嘴:“刀装烧毁,刀身再造了,和俺的本体已经不是一模一样的了。搞得俺自己成了赝品一样。啊,对哦,这才是真的,所以俺是假的?”
“应该说是仿品。这么说起来,刀剑付丧神们的本体,都是真身的仿品,”醍醐京弥右手握拳,敲了敲左手掌心,“哦哦,下次用这话安慰山姥切好了!”
“喂喂,不要随便做决定啊,”陆奥守吉行打了个叉,“当心他又会说自己是‘仿品的仿品’,结果变得更加糟糕......”
“唉,”醍醐京弥叹气,“明明真身是赝品的长曾弥虎彻都很自信。”
“长曾弥虎彻已经自信到了自大的地步了!”
“好啦,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醍醐京弥想了想,“顺便一提,真品长曾弥虎彻是太刀的样子,现存东京国立博物馆。赝品,也就是本丸那把,真身已经烧失了。”
“嘁,看在他真身不存的份上,俺就大度一点吧。”
坂本龙马之死至今是个谜,很有可能是新撰组那帮壬生狼干的,但也可能不是。在当年,坂本龙马行事低调,声名不显,暗杀者是顺手把他砍了也说不定。可不论真相如何,新撰组的刀和维新派的刀都互相看不顺眼。刀是凶器,握刀的是怀有杀意的人。刀本不应该有立场这种东西,可一旦刀剑人格化,就自然而然受到了前主人的影响。
怪不得三日月宗近认为记忆会造成负担。相较之下,新撰组和维新派的刀剑都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只凭意气,不究因果。
“加州清光帽子折断被处理,大和守安定下落不明,堀川国广下落不明。”醍醐京弥拍了拍陆奥守吉行的肩膀,补充自己知道的记录:“也只有和泉守兼定尚存于土方资料馆。”
陆奥守吉行沉默半晌:“......这下打平了。”
新撰组虽然在本丸内人多势众,现世里却和维新派半斤八两。甚至就历史而言,是维新派战胜了幕府,而新撰组不能代表幕府。从地位上来说,德川家康的爱刀、尾张德川的传家宝物吉贞宗都比新撰组有话语权。陆奥守吉行和新撰组的互怼其实没什么道理。
“小狐丸遗失,萤丸沉海,御手杵烧失,”醍醐京弥继续数,“时光流转,很多刀都不存在了呢。”
然而陆奥守吉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威力。身为物品,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锈蚀,会遗落,会毁损,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理解“失去”。自从在本丸被唤醒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同伴,有了羁绊,有了好恶。有些东西言语无法表达。
只有人会感悟,会伤悲。陆奥守吉行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一块地方变得空落落,就像是——寂寞。
身为刀,身为神明,他本永远不必知道这些。
他越来越接近“人”。
“还有其他人仍然存在吗?”他听到自己问审神者。
“有啊,”醍醐京弥的声音清晰又遥远,“宗三左文字,骨喰藤四郎,秋田藤四郎就在本馆。三日月宗近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鹤丸国永、一期一振、莺丸、平野藤四郎是御物,现存三之丸尚蔵馆。江雪左文字在福山美术馆,小夜左文字是个人藏品。剩下的我不记得了,不过可以上网查。但是,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陆奥守吉行摇了摇头。他其实不是很关心本丸的同伴们都在何处,他和别的刀不一样,他不喜欢战斗和血腥,他喜欢枪械和科技,他想要像坂本龙马一样开眼看世界;他和坂本龙马也不一样,他不在乎这个国家,不在乎需要保护的历史,他只想要用陌生的风景填满自己空虚的内心。
他缺乏牵引的缰绳。
“呐,主人,”陆奥守吉行忽然抱住醍醐京弥,“人类的时间很短暂。”
“是的,”醍醐京弥回抱他,“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选择俺,甚至第一个带俺来现世呢?”陆奥守吉行真的在困惑,“俺在初始刀中人气低,不比其他人可爱,更别提那些稀有刀了。主人也比较喜欢那些短刀不是吗?”
“这个嘛,不可否认,你在外形方面有点吃亏,”醍醐京弥没有含糊其辞,“但这绝不代表你不可爱。你是我的初始刀,我相信你、喜爱你。你坚强,独立,比一般人想的更多更远,就像你的前主人坂本龙马。”
“对俺来说,这算是最高的赞誉了,”陆奥守吉行轻声道,“俺喜欢龙马,喜欢你,喜欢这个世界。俺想看看这个世界。”
“能和坂本龙马以及世界并列,不胜荣幸,”醍醐京弥感觉到了他躁动的心,“当你的目光投向世界,我就知道,你未来不仅仅局限在本丸一处。这正是你了不起的地方。”
陆奥守吉行笑出了眼泪:“谢谢。”
身为刀,果然需要被人类握住,由人类指引前进的方向。
虽然声音小,但鹤丸国永还是听得很清楚,他一下子兴奋起来,猛地凑到醍醐京弥面前:“哦呀哦呀,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主人从来不笑,我之前一直以为主人超凶!”
醍醐京弥不自在地后仰:“我只是面瘫而已啦。”
鹤丸国永盯着醍醐京弥:“所以我平常恶作剧有吓到你吗?”
“当然有啊。”
只是醍醐京弥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镇定就是了。
“啊,失策!”鹤丸国永突然抱着脑袋抓狂起来,“没想到不是主人很无聊,是我的方法太无聊!为什么你要走了我才发现这件事!都怪主人!”
“......抱歉?”
“不要真的给我道歉啦!”鹤丸国永仔细打量审神者,“这下就更想要你留下来了。不管啦,主人,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陪你玩?”醍醐京弥无奈道,“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什么事情比拯救世界更重要?”鹤丸国永眼尖,指着一份政府公文中挽留审神者的内容道,“即使在灵能者中,你也是佼佼者,你可不是那种三五年就灵力枯竭的弱渣。毕竟是能唤醒并辅助大量稀有刀的审神者,政府需要你的战力啊。”
“这种挽留不过是例行公事,虽然我承认自己未尽全力,可这世界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醍醐京弥这样回答:“比起拯救世界,我现在更想回老家结婚。”
“什么嘛!”鹤丸国永不满道,“女孩子比我们更好吗?”
“这个,不是女孩子更好的问题,更何况,我的结婚对象会是个男孩子,我喜欢男人。”醍醐京弥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过几年安稳的日子,不用提心吊胆,打打杀杀。”
“打打杀杀的从来是我们吧,主人是文系审神者,又不用跟着上战场。”
“但是我能看到你们身上伤痕累累。”
“那种伤不是一下子就好了嘛,根本不会留下伤疤。”
“没留下痕迹不等于没有发生过啊,这是心理问题,也许是我太懦弱了吧,”醍醐京弥伸手揉了揉鹤丸的头发,眼神柔和,“接触太多前线事务,不可避免让我产生了厌战心理。不,也不能说是厌战,我反而挺想自己上战场,只是我知道自己只会拖后腿而已。在这里缺乏发泄渠道,五年的与世隔绝已经让我有忧郁症倾向,继续下去,我会崩溃的。”
“嗯,是暗堕的意思吗?”
“是暗堕的意思。”醍醐京弥想了想,补充道:“和你们付丧神不一样,人类的生理周期很短,时间给我们带来的影响你们可能无法想象。人类可是很容易坏掉的。”
“我不想你坏掉。”
“我也不想。”
“可我也不想再换主人。”
“你可是平安时代的老古董了,我以为这件事你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怎么可能习惯!”鹤丸国永声音猛地拔高,“长久以来,我只是刀而已,没有自我意识。虽然说起来有点羞耻——作为付丧神,我可是很年轻的,这个本丸的大家也都很年轻,连你的初始刀陆奥守吉行只有五岁而已!”
醍醐京弥愣住了,他从未这样想过,不过被鹤丸国永这么一提,他倒是认同了这一点。
虽然时之政府到高天原给刀剑们注册了神位,但是由审神者们持有的刀剑是本体的分灵,分灵们获得人形的那一刻仅仅承袭了刀剑们在昭和年代之前的记忆,可以说,刀剑人格化的开始就是在被审神者唤醒的那一刻。
“是我思虑不周了。”记忆能塑造性格却不能健全人格,醍醐京弥一想到本丸里的老古董们其实本质都是小孩子,一下子态度变得十分柔软。“抱歉。”
哎呀,这是自己还没结婚,就有了好几打儿子?
“这次道歉我接受,”鹤丸国永哼哼唧唧,“所以,你还要抛下我们不管吗?”
醍醐京弥眼神漂移:“这个嘛......”
“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爸爸!”
“叫爸爸也太......”醍醐京弥赶紧纠正,“可是我想结婚了也是真的,”你个五岁小孩怎么能理解五年靠五指姑娘过活的痛苦,他的忧郁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这次结婚对象看上去也很漂亮可爱。”
“怎么可能,”鹤丸国永脱口而出,“那个对象比三日月漂亮吗?”
“......没有。”
“比清光可爱吗?”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结婚?!”
“......这发言实在危险,”醍醐京弥哭笑不得,“寝当番这么禽兽的事情,你是想把本丸染黑吗?何况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才五岁甚至以下,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啊。”
“说不定他们都很乐意啊。”
“胡说八道,你行你上啊。”
“我可以的啊!”闻言,鹤丸国永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醍醐京弥方才不过随口一说,此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鹤丸国永兴致勃勃道,“我看到过的,我以前被挂在寝室里,看到过很多!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多个人......”
“停停停!别说了!”醍醐京弥赶紧摆起手,“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
“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羞耻的,”鹤丸国永露出坏笑,“难道说主人是童贞?”
“你难道不是?!”
“还真不是,以前有人把我的柄当作角先生塞到——”
“呜哇!”醍醐京弥的脸上泛起红晕,一把抱住鹤丸国永的脑袋:“不要说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懂!”
“除了冲田总司那个童贞的刀,大家都懂啊。尤其流传很久护身刀,不要小看那些短刀胁差们啊。”
“好好好!是我孤陋寡闻!”
“所以呐,主人要不要和我结婚?”鹤丸国永不放弃,把脑袋从醍醐京弥胸前挪到肩窝,“做那种事大部分人看上去都很舒服的样子,我们也来试试吧?”
醍醐京弥想把鹤丸国永推开,却被对方紧紧抱住了:“你以为结婚就是,就是......”
“就是寝当番嘛,有差吗?”鹤丸国永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锁骨,令醍醐京弥忍不住抖了一下,“我可是很有诚意地自荐枕席哦。”
“等等,别动手动脚,我——”
就在此时,“哐当”一声传来,明显是门被踹坏的声音。随即,醍醐京弥感到身上一重,好几双手扒了上来。
“鹤丸狡猾!”这是乱藤四郎。
“就是就是!”这是今剑。
“主人的话,童贞也没关系!”这是包丁藤四郎。
“嗨!主人也抱抱我啦!”这是萤丸。
“哎,我也想和主人结婚!”这是加州清光。
“主人才不会选你呢。”这是大和守安定。
“请选我寝当番吧,主人!”这是笑面青江。
“不如现在就脱吧,主人!”这是千子村正。
“再世俗一点也没关系,一起堕入俗世吧!”这是次郎太刀。
“太令人羡慕......不对,太失礼了!都放开!怎么可以这样逼迫主人!”这是压切长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