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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屯儿的李广民把李洪山他们送到村口,说实话,一开始他根本对这件事就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自古以来想要告官喊冤兜儿里都得要银子,要不然就得凭关系。更何况在这个时候谁还会来管庄户人家的死活。不过这一次他遇到的这支八路军倒是让他眼前一亮,不过他心中也还是有些顾虑的。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会给百姓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二十几个人回到七里村已经是傍晚七八点钟了,今天村口的哨兵上哨的时间都比较早,那是因为。独立大队通过这几天的局势也闻出点儿味儿来了。
“大队长,那事儿处理的怎么样?”刚要进村的李洪山迎面碰上正在查哨的刘三斗。
“这事儿还真不是这么简单!我八成估摸着小鬼子是想在我们脚底下钉颗大钉子,总之这事咱们不得不防。对啦,从警卫排另外抽调一个班的战士再加派布置一些暗哨。我有预感小鬼子很可能就会对咱们动手了。”李洪山和秦超都是十分严肃的,见状刘三斗片刻不敢耽误连忙又派了一个班布置在村子周围,一旦有啥风吹草动他们都得要先知道。
刘三斗过了会儿又追上来问:“大队长,难不成日本人这就腾出手来了?”刘三倒还是有些不相信鬼子能这么快就开始扫荡了。
李洪山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悦的打发说:“都这个时候啦,我还有那闲心开玩笑?行啦,别愣着啦,马上把这几个班的班长都给我叫过来,我跟政委商量一下对策。”
“哎,明白了!”刘三斗一边答应着一边快跑两步叫人去。
此时大队部还泛着点点灯光李洪山心里嘀咕说:“这小子又干什么呢?”说着他推门进去了,这突然的一下不要紧,把里边正在琢磨战况的程庆奎吓了一跳。
“诶呦,你可真是夜猫子啊!再说了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啥?”程庆奎苦笑一声埋怨着。
一看他脸色黑下来李洪山才知道这一下是真把他吓了一跳连忙道歉说:“哎呦,我的同志哥这真是对不住啊!诶,你这又研究什么呢?”李洪山问。
程庆奎把他叫到身旁用红蓝标记笔圈出了一处地标说:“还能干什么呀,我总觉得这些日子的气味儿有些不太对。按理说日本人完完全全可以做两手准备嘛,他们为啥到现在还不扫荡呢?”
李洪山笑着问:“你觉得不对劲?”他喝了一口水说。
“咋啦?是不是有啥情况?”程庆奎的思绪瞬间紧张起来,她生怕局势发生变化给刚刚建立不久的游击大队造成不利的影响。
李洪山坐下点点头说:“你可能真要说对了,我们今天顺道去万家屯的路上刚一开始我倒没发现什么。可是走了一半时我们进了一片林子,然后我带着几个战士摸到山坡上看了看发现就在咱们的山下小日本儿正打算沿着公路线修碉堡呢。哦,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忘了跟您说了,我们几个人已经断定万家屯儿昨天根本就不是被这附近土匪袭击的,按照他们的做事风格,我猜更像是日本人的便衣队,或者是汉奸干的!”
“有这样的事儿?依我看咱们明天天一亮赶紧带着战士们实地侦查一下,别到时候小鬼子拿着铁棍打了我们脑袋上。我们还不知道喊疼呢!”程庆奎建议明早让有侦查经验的几个老兵亲自到那边侦查一下,如果日本人出招了独立大队也就不能干看着。
正说着,几个班长着急忙慌的过来了:“大队长,政委你们找我们有事儿?”几个班长原地敬礼坐下了。
李洪山扫视着这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标,因为日本人修炮楼一方面是为了防备八路军的敌后袭击。还有另一方面他们恐怕又不知道盯上哪块地方了,总之日本人这背后肯定还会有啥猫腻儿的。
程庆奎抬头问几个班长说:“怎么样,这几天战士们训练和生活还习惯吧?”
“你放心政委,我手底下那小兔崽子们这几天都憋着劲儿要跟小鬼子在干一仗呢。”秦超笑着汇报说。
程庆奎面色突然变得铁青说:“哎,秦超,注意你的措辞这些都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咱们大队的所有指挥员也包括班长都要对新战士和老战士加以关怀。”
“是政委,我检讨!你也知道咱秦超是一介粗人,如果要不是大队长收下我我恐怕早就饿死在长征路上了。”
“行了,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琢磨琢磨地形,咱们八路军自打成立那天起就是打鬼子的。既然有老百姓需要咱们,咱们就得把小鬼子打疼。”一边说着,李洪山的眼球不由的睁得大大的,他的梁双牛铃般的眼睛一直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标。
“我终于知道小鬼子到底要干什么了,看这儿!”李洪山又圈起了一个地标,然而下边儿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嘿,这小鬼子还真是煞费苦心了,昨天刚拿下太原今天就打上庆阳县城的主意了。哎,不对,大队长要是照小鬼子这个意图来算,那咱其实是为国军挡枪子啊!”秦超说。
“人家国军怎么打咱们不管,不过,这小鬼子要是想对咱们不利那这场仗咱们就得打。不为别的,现在咱们做的每件事儿都得为乡亲们考虑。我看这样吧,大家伙儿今天先早点儿休息明天再让曹叔和咱一块儿实地的侦查一下。”简单的碰了个头各班班长都回去休息了,整个七里村此时也是一片寂静,除了村口的哨兵还没有休息之外至于村中的百姓们,此时大多都已经进入梦乡。
此时,在七里岭北边儿的山下的工地上还是灯火通明的。只见这片工地上大概得有三四十个壮小伙子干着活儿。
他们有的帮着挖工事战壕,有的在外边儿用青砖一点一点的堆砌着炮楼的外墙。这个工地再往前三里多地就是小日本的公路线了。自从日本人夺取了太原之后,这公路上运各式物资的日本军车压根儿也就没断过溜儿。总之这些劳工兄弟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进行着。
工地上时不时的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那几个负责看守他们人也在旁边儿有些困乏了。
其中一个打着盹儿说:“啊,大哥你今天上午去见日本人他们跟你说了啥呀?”一个瘦的跟麻杆似的人在旁边儿问。听他这么一问其他几个打盹儿的也顿时来了兴致说:“是啊,是啊大哥这日本人到底是啥意思嘛?”
几个随从正给那个坐在中间儿椅子上的男人垂着腿,看他的样子十分享受。从没领上判断他大概也得有四五十岁了,在下颚的地方留着一小撮胡子。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一定不是啥省油的灯。
坐在那儿的正是离这儿不远的庆阳县城里有名的地头蛇儿徐六指。顾名思义,这个家伙和正常人还是有些区别的。他的左脚上竟奇怪地长出了六个脚趾头,久而久之的他这六指的故事也就传开了。
“我说你们几个还真想听听?”徐六指扫视了一下他们六个人说。
“那当然,我们还指望着跟着六哥能吃香的喝辣的呢,啊,不对我说错话了!”旁边儿那个说话的正如他的身形一般外号叫竹竿,也是一个有名的地痞。
还没等竹竿反应过来徐六指着着实实的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他妈的,你刚才叫我什么?”显然,竹竿说的那句话又招了忌讳了。
“大哥我错了,您就饶我这一回吧!”竹竿儿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为别的那是因为这个六指现在的要里正别着一把上膛的盒子枪。如果真要把他惹急了恐怕对谁都没好处。
“行了,这回就饶了你这条狗命,你去看看那帮穷棒子是不是又偷工减料了?告诉他们如果不想死的都好好干,要不然老子这儿有枪子等着他们!”徐六指打发竹竿儿去盯着工地上的劳工们。他和其他五个人也正炫耀着说,“大日本皇军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如果我们帮日本人建好的这个碉楼他就封我个小队长干干。听说他还要调给我一队皇军归我指挥,那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附近的十几个庄子里到底还有谁不服?”他十分嚣张的说着。
旁边又有一个手下开腔说:“大哥,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们就跟着大哥混了。不过大哥,我听兄弟说最近城里的保安团恐怕要撤退。”
徐六指轻笑一声:“哼!原来我以为这只保安团到底有多厉害,现在再一看不过是软柿子罢了。告诉城里的弟兄们别忘了给皇军搜集情报。一旦大二班黄军的部队打算攻城的时候,他们提供的情报是有大用的。”
“明白,可是大哥你知道第一兄们手头紧您是不是……”
徐六指有些不耐烦的说:“行了,只要你们事儿办的麻利好处少不了你们的。”徐六指说话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锦囊袋。打开一看里边儿有50块现大洋,这些钱应该够打发他那些狗了。
“大哥,这天儿凉了要不您进去?”手下问着。
这小子在离工地两三里的地方有一进宅子,起初他只是把这座宅子当做日后的一个避难所使用。但是却没想到他到因此发达了。
一转眼天色大亮了,工地上的劳工们终于可以短暂的歇一歇了。他们感觉四肢无力,浑身酸痛,听说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会儿他们都扔掉手中的铁锹镐子什么的,转眼都像一滩烂泥一般躺在沙土中。
这二三十个劳工当中只有一个精神头儿还算足,他上身穿着一件开襟白褂一身红肉显得格外显眼。在他旁边躺着一个快要晕死过去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
看着那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的样子那个露着一身红肉的大汉笑了说:“怎么着,孩子还行不行啊?”
那个年轻人喘着粗气说:“哎呦大叔,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这骨头架都感觉要散架了似的,哪像您呐?那您这身板儿应该就是个正经庄户人家吧。”那个年轻人问。
大汉应了一声说:“啊,托祖宗的福从祖上给咱留下了几分薄地。刚一开始这日子过的还真不赖,可是后来庄稼的年景不好都旱死了,再加之我们村那个地主还要多收份子钱。这一来二去的这庄稼也种不下去。后来听说小鬼子打进来了,原本想着想逃难去尽量往南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后来一想干脆哪儿也不去守着家里边儿也挺好。可是这也得过日子吧,刚想去保定冒险找份工干结果就被这几个地痞流氓抓到这儿来帮工来了。哎,倒是你呀,小伙子你这兵荒马乱的来这儿干什么?”
那个年轻人微皱眉头一声苦笑道:“唉,别提了在这个年纪谁又容易呢?我父亲和我爷爷都是汉阳兵工厂的钳工,那手里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可是没办法现在武汉也不安稳了,我父亲就说让我到华北另谋生路。我原本想去晋绥军的兵工厂里找份儿事儿干,可谁曾想短短这么两天太原就被日本人占了。”
“哟,没看出来呀,小子你这肚里还有点儿墨水儿。你这一身的本事要是用到正地方,那将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儿。”
“唉,别提了在你面前我就是废物一个,咱们还是快些干活儿吧,要不然那几只狗又来找咱们的麻烦了。”说着30多个劳工又被那几只狗驱赶着返回工地继续盖炮楼。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甚至连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就是只能看着每天的太阳东升西落,那种心里的煎熬也就只有自己才知道。
八路军独立大队这才刚来七里村不到一个月,为了适应游击斗争环境,奉上级的命令组织了民兵队。今天也是民兵队的成立大会,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七里村还有这附近的三曹村大概得有20多个青壮年加入八路军民兵队。
现在民兵队20多人整齐的站在操场上,相比于半个月前他们训练时那种散乱的状态,现在再看这终于有一支队伍的样子了。
“报告,大队长同志独立大队民兵分队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警卫排排长徐三响!”
“归队,今天看到民兵队的同志们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啊,好,这才像一个民兵战士。20多天前在场的同志们还都是手拿锄头的普通老百姓。但是这短短的20天的时间这支民兵队就成立了,往后的日子里各位老乡将和我们一块儿打鬼子直到把小日本儿赶出国境。”程庆奎讲话说。
“哎,政委我总结就有两句话,第一各位乡亲们既然加入了八路军,一定要服从队伍上的命令。再有另外一个,在与敌人作战的同时,千万别忘了抓生产!别忘了民以食为天,没了粮食咱们就没法生存。所以往后咱们就是不分彼此的革命同志了。”
“好,大队长说的对!下面我宣布大队部的任命,任命关大刀同志担任副队长,同时兼任独立大队刀术教员。徐三响同志任民兵队队长,兼警卫排排长。”命令宣读完毕后操场上响起了阵阵掌声,七里村的乡亲们完成了普通百姓向革命战士的转变,相信在日后的游击战争中他们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