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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亮举起了手,一脸气愤,非要打他几巴掌不行。
“师傅,师傅,我错了,错了……”丁凡嘴里说着,一下子把脑袋靠上去,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顶在了阚亮的下巴上,顾不上这家伙胡子扎人了,硬蹭着,贱贱的说:“是要弹脑瓜崩吗,弹吧,我请客,我请客。”
阚亮哭笑不得的一下子把他推出了两米远,指着他的鼻子假装生气的说:“小丁子,你特么的好好的,一天嘚瑟的差不多了,别闪了腰,你说你把马局弄的,不知道欠你多大人情呢,就一贴膏药,你不用,给他了,呵呵……”
说到刚才的事,阚亮表情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在丁凡眼里,阚亮的脸和那黑猪的屁.股差不多,一直紧绷着,很少看他笑过。
“师傅,我坏吗?就算是有点点小坏,也是你教的,对不,圣人说过,知错就改,改了再犯,千锤百炼嘛,你看这样行吗……”丁凡坏坏的笑着,笑得很有自信。
半小时后,兴隆矿的南片居民区里,亮起了一道道的明亮的灯光,在光华电影院门口,丁凡和阚亮站在台阶上,对着一群穿着保安服的工厂保安开始做起了巡逻部署。
这些保安一个个精神抖擞,人人戴了一个套袖,上面写着“派出所巡逻队”的字样,估计是哪个高考落榜生写的,狂草的笔法,写的龙飞凤舞的。
保安队前面站着全副武装的一矿保卫科长赵永久。他扎着宽大的牛皮腰带,戴着和警.帽差不多的大盖帽,腰带左边挂着橡胶辊,右边挂着一个扎眼的手铐,正在训着第一排第一名的秃顶保安小李子:“你小子好好站着,这么重要的任务不能嘻嘻哈哈的,保卫处想表现好就靠这个巡逻攻坚战了,下一步能不能变成公安处,大家都有责任呢,厂长可是表态了,直接让……”
话没说完,他似乎一下子感觉自己要说漏了拨了经费的事,赶紧改口说:“直接发话了,表现好的,下回选干部,都会考虑的,下面请所领导讲话。”
说罢,他侧身指向丁凡和阚亮。
眼前是三十多年轻力壮的保安,人人头顶戴着明晃晃的矿灯,手里提着染了色的木棍,一个个精神抖擞,像是马上走上战场的战士,看的阚亮不由的摸了摸衣襟,似乎是被他们的阵容弄的不适应了。
他碰了碰丁凡的手,声音异样的说:“丁子,我哪讲过话啊,快点,你来,你来。”
丁凡早就发现他紧张的脸都红了,知道他紧张,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站在这么多人跟前过过讲话的瘾的,半是强迫半是推着的说:“师父,他们就一群工人,你说什么都行,没事,没事,有我呢。”
他嘴里说着,直接推着阚亮就上了台阶。
阚亮站在那里,双手揉搓着,脸上红成了紫茄子,要不是丁凡低头小声叫着他,这家伙差点直接跑路了。
“兄弟们,姐妹们,今晚都好好巡逻,谁要是问你们,就说是阚亮手下的,有事我兜着,咱们分两班巡逻,完事了我请你们吃饭!行不?”阚亮红着脸说着,幸亏光线昏暗,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再加上这些工厂保安们很少能在派出所受领这么重要的人物,一个个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细听。
一阵阵潮水般的掌声响起来,丁凡赶紧走上台阶,伸出双手慢慢的压下去,补充说:“加班饭这事,你们找我堂舅就行,他给你们烀狗肉,去吧。”
一群人又是一阵鼓掌叫好,弄的赵永久一下子被感染了,举着手里的橡胶棍大声的喊着:“都好好巡逻,表现的吃肉喝酒,调皮捣蛋的喝汤都没分,出发!”
这天晚上,兴隆矿里热闹异常,很多民警和联防队员在巡逻调查事,南片居民区里更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巡逻的队伍。
半夜时分,马龙飞半躺在床上,喝了几口发苦的茉莉花茶,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自语道:“这么晚了,都该回来了。”
十分钟后,各路人马走了回来,先是宋密德一身露水进了门,他一声不吱的坐在了里面的床上,在黑暗中擦着头发,丁凡和阚亮随后跟了进来,悄然坐在了宋密德跟前。
不一会,刘德带着刘大明,猛的推门进来了,一脸的不悦,踢到了眼前的一个凳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然后坐在了刚才自己的座位上,紧挨着马龙飞,端起跟前的水杯,看了眼发现里面没水,气哼哼的放了下去。
“急了啊?看到了吗?咱们……”阚亮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往刘德那边看了两眼,低着头,问丁凡怎么办。
丁凡的手在他腿上摁了下,示意他没事,然后举了举手,谦虚的说:“马局,各位领导,我们先说吧,我们从矿里调了些保安,人手多了些,这些人还行,发现了四五伙大晚上带管制刀.具的,有十几个人,还有几伙路口拦路的,算是蓄意抢劫吧,已经初步调查了,人现在关在他们保卫科了,明天准备送看守所。”
他说话时,阚亮好像想起了什么犯忌讳的事,不断的踢着他的脚,还歪着头,趁着别人没看自己,气咻咻的瞪着他,晃着拳头,让他赶紧打住。
丁凡何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其他几组的人都一脸的上火,肯定是没弄出什么成绩,尤其是那个刘德,脸上赶上挂上冰霜了,从远处看起来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自己这么说成绩,不知道多少人吃醋呢。
“好,丁凡,你的可以了,一案带多案,查这个案子,连同其他的普通案件也查了,犯罪分子震慑住了,你负责的地方没问题了,但是呢,这种事以后要加强协调,不能都赶到北面去了,因为你你年轻,暂时不追究,下不为例。”马龙飞兴奋的说着。
可能是丁凡这里有了战果了,他试探着站了起来,不时的揉着腰,慢慢的走向桌子后面。
丁凡老远就听到了,坐在中间的刘德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知道这要不是马龙飞替自己说了话,这家伙早就质问自己怎么把坏人都赶别的地方去了。
“老刘,到你们了,什么情况?”马龙飞感觉身边的刘德脸色不对劲,直言不讳的说。
“马局,这事麻烦了,营林局孙副局长那里不好说话啊……”刘德沉思片刻,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慢慢的说了出来。
他可是仅次于马龙飞的领导,说不好的事需要很大的勇气,现在马龙飞还腰疼的难受呢,总不能让他跟着自己出去悄悄说去吧。
今天晚饭后,他去了营林局家属楼里,在一个院子里找到了孙副局长一家,看到那个正上吊不成躺在床上哭昏了好几次的姑娘孙小玉。
孙小玉当时骑着自行车,穿着漂亮的裙子,从银河歌厅路过,正在唱着孟丽君的《甜蜜蜜》,被歌厅里跑出来的一个小伙子差点撞倒。
小伙子说歌厅里试验新设备呢,可以免费唱歌,半是蒙骗半是强迫的把她带到了歌厅里。
进了一个宽敞的包房,她发现这里四面窗户罩上了厚厚的窗帘,一个镭射灯转着,一群男女正赤果果的跳舞,她知道遇上坏人了,尖叫着就要跑出去。
这时候,两个壮汉上来,一左一右的摁住她的胳膊,往沙发死死的摁住,叫着:“老大,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初女,来吧。”
残酷的蹂.躏持续了半个多少小时,昏厥中的孙小玉被扔到了郊区一处苞米地里,躺在了一片肮脏的血液里。
“马局,这种事线索清楚,我求了半天孙局长和那个女孩,终于商量妥了,她同意去指认,我们就去了银河,结果……”刘德说。
他们风驰电掣的赶到了银河后发现,大地主,大个女经理,还有鲍亚军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几个无关人员都在,孙小玉躲在暗处认了半天,别说那个对自己行凶的大胡子大光头的“老大”,就连手脖子上全是纹身的打手都没看到。
“哼!这事麻烦了啊,老刘啊,事倒是不怨你,在坐的各位都没什么责任,可事怎么处理呢,又该有人骂我们无能了吧,唉,这个该死的大地主,早知道监视居住好了!”马龙飞用始料不及的口吻说。
他本来是想证据确凿后,再来个大收网,把张志文这个黑,白,道上名声显赫的家伙顺利抓捕,让他铁证如山,然后快办快审快判,把他哥俩一起送上刑场,现在看来还是失算了。
“局长,孙副局长拿着棍子,差点把我们打出来,还扬言说了局里的事,以后别想要照顾了,东西就是喂了狗,也……”刘德气呼呼的说。
他这种任性的直白,也是到了气头上了,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刑警队长的身份。
“算了,刘队啊,一招不慎后患无穷啊,赶紧琢磨别的办法,这事我顶着吧,老孙急眼了,局里损失不小啊,咱们还得过日子呢,后勤方面没有营林局支持,你们大冬天都挨冻吧,冻死拉倒!”马龙飞生气的说。
在呼鹿县这种地方,林业、矿产都是很有实力的系统,得罪了人家,估计冬天的烧柴,你就别想了,除非到处花高价买去。
还有,这些年营林局作为盈利大户,局领导们一高兴了,手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钱支援下警队建设,都够局里买几批设备的。
人家领导的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连凶手都抓不到,以后的事还能办吗?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公事公办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