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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百姓就活该吗?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这又是什么狗屁世道?
苏阳的厉声质问响彻脑海,让朱棣一时失神。
自从决心起兵造反后,遇到多少大风大浪,他朱棣都很少很少,如现在这般心绪不宁。
因为他并无选择,朝廷一再逼迫,他只能起兵造反!
可是现在面对苏阳的质问,朱棣那坚定的信念却产生了动摇。
起兵造反,掀起战争,百姓将士因此死伤无数,大明江山因此动荡不安!
他朱棣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朱棣仰着头,似乎想要透过时光岁月,看看他爹朱元璋,是不是正在天上盯着自己。
朱棣从小就崇拜他爹朱元璋,甚至为了成为朱元璋那样的英雄而努力学习、作战,一如朱高煦崇拜他朱棣那样,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头,只为得到自己那位英雄父亲的一句认可。
但是现在,朱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他爹朱元璋正站着他面前,自己跪在地上被指着鼻子臭骂。
“逆子!”
“你这个逆子!”
“你为什么非要做皇帝不可?”
“咱给你的权势给你的地位还不够吗?”
“你为什么非要起兵造反,动摇咱老朱家的江山社稷啊?”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朱棣敢起兵造反,你就是那万古不易的贼!”
“万古不易的……贼!”
朱元璋这几句话始终在脑海中回响,犹如晴天霹雳,让朱棣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腾,喉咙腥甜,险些吐出血来。
朱棣很想要跟这存在于他脑海中的父亲朱元璋辩解,可话到嘴边,却只是默然。
北平百姓何其无辜?
北平将士何其无辜?
天下百姓又何其无辜?
他朱棣凭什么这样做?
一时间,朱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然而苏阳却没有就此罢手,依旧语气严厉地喝问道。
“凭什么?”
“就凭老朱家是什么天潢贵胄?”
“他朱棣和朱允炆就可以不把老百姓当人,就可以先苦一苦北平百姓?”
“太祖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哪怕是他都一生爱民如子,绝不允许任何权贵官员欺压百姓鱼肉百姓,他朱棣和朱允炆又凭什么?”
苏阳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那等暴怒的模样,吓得朱婉秋手足无措。
好在苏阳很快收敛了怒火,伸手握住了小丫头的手,以示安抚。
朱棣怅然看向苏阳,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后,他径直起身离去,惊得朱高煦连忙跟上。
然而等他们打开了小院大门,这才发现暴昭和叶希贤并没走远。
暴昭之所以起身离去,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苏阳。
起初这位大司寇还想收苏阳为弟子,将他培养成朝廷的栋梁之材。
可是听了苏阳那番话语后,暴昭惊愕地发现,他已经教不了这孩子什么了。
更何况苏阳所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如今的朝堂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朝堂了。
江南勋贵争权夺利,党同伐异,排斥异己!
新帝陛下爱慕虚名,优柔寡断,毫无主见!
苏阳不愿出仕为官,可能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暴昭还是有些不死心,他想听听燕王朱棣会与苏阳聊些什么,所以不顾面皮地选择听墙根。
然而当他听到后面时,却是更加无颜面对苏阳了。
凭什么?
凭什么要先苦一苦百姓?
太祖高皇帝一生爱民如子,就教会了你们这些天潢贵胄苦一苦百姓的吗?
为了削藩,为了夺权,置北平百姓于不顾!
这样的皇帝陛下,难道真没有做错吗?
暴昭看向朱棣,朱棣也看向了暴昭。
双方都是一阵默然,最后各自离去。
回到客栈后,一名护卫送来了密信。
这是朱允炆给暴昭的回复,源于暴昭先前所奏的北平缺粮一事。
暴昭沉默着打开了密信,片刻之后满脸涨红,甚至将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
叶希贤见状大惊失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司寇生这么大的气。
“大司寇,这是……”
“呵,我输了!”暴昭苦涩一笑,失魂落魄地瘫软在椅子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初与苏阳那个赌约,自己竟然真的会输!
他更加没有想过,表面上仁厚爱民的新帝朱允炆,竟然会真如苏阳所说,继续封锁北平府,置北平府百姓于不顾!
削藩削藩,为了削去燕王朱棣,难道百姓就该冻死饿死吗?
凭什么?
太祖高皇帝是这样教你的吗?
这一刻,暴昭对朱允炆无比失望,甚至可以说痛心!
当年懿文太子朱标突然薨逝,太祖高皇帝册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将他带在身边耳提面命地亲自教导,如何处理朝政,如何治理天下!
甚至关于削藩一事,太祖高皇帝也曾交代过太孙朱允炆。
太祖朱元璋曾对朱允炆说:“ 朕将抵御胡虏的大任托付给诸王,可令边境不乱,留给你安宁”。
朱允炆却问:“胡虏不安定,让诸王防御,可若是诸王不安分,谁去抵御呢?”
朱元璋默然,问朱允炆的意见,他认为应该“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朱元璋也认为他的看法确实无可代替。
可是现在呢?
什么“以德怀之”,什么“以礼制之”?
全都成了空话屁话!
甫一即位就迫不及待地削藩,为此还不顾北平府百姓!
陛下啊陛下,这一次您是真的错了啊!
暴昭发泄完怒火,当即坐了下来,奋笔疾书写着奏章。
他要将苏阳所说的三道防线上报给新帝朱允炆,请求暂缓削藩一事!
这还是暴昭第一次旗帜鲜明地反对削藩!
他不愿见到江南勋贵将削藩作为夺权的工具,他更不愿见到朝廷因为削藩置北平府百姓于不顾!
与此同时,燕王宫。
朱棣回来之后,便将自己锁在了书房里面,一关就是一整夜。
如此反常的举动,立马引得众人惶恐不安。
朱高炽亲自去求见却也没有成功,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请来了道衍和尚。
因为道衍和尚的无双谋略,所以他在燕王府地位超然,是少数不多朱棣敬重的人之一。
道衍径直命人强行打开了书房,进去一看顿时眉头紧锁。
只见书房内到处都是酒坛子,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弥漫整个书房。
而先前还英明神武的燕王朱棣,此刻正双目无神地瘫软在地上,机械地往嘴里灌着酒。
“王爷,出什么事情了?”
听见道衍的声音,朱棣扭头看向他,苦涩一笑。
“和尚,我看见我爹了,他骂我是万古不易的……贼!”
道衍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