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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笔记
慕容厉毛笔蘸墨,一副听取军报的严肃表情。香香本来是豁出去了,这会儿反倒有点害怕了――他不会恼羞成怒吧?
虽然自相识以来,这些年他也没对自己动过手。但是也不是绝对的啊。看看管珏、韩续他们动不动就被他打得……
可慕容厉是真的在等着,香香只好说:“王爷不会怪罪?”
慕容厉怒目:“让你说,哪来那么多废话?恕你无罪!”本王何等人,能跟你个女人计较?
香香于是说:“王爷不看奴婢寄的信。”
慕容厉给记上,想老子后来看了,嗯,就是晚了点。
香香说:“王爷外出,把小萱萱忘在周太尉府上,忘了带回来。”
慕容厉有点脸红,记上。妈的那时候老子才刚当爹,没准备好啊!
香香说:“王爷将奴婢丢到晋蓟古道上,王妃比奴婢重要。”
慕容厉记上,然后拧眉,这……老子总不能把嫂子扔半路上啊!嗯,以后也不扔你了。
香香说:“王爷不等奴婢吃完饭就赶路。”
慕容厉记上,想女人真他妈记仇,这点小事也记着。你没吃饱你说啊!呃……好吧,前括号下次吃饭要等她吃饱再赶路后括号。
香香说:“王爷带蓝侧妃母子回来,抱着轲少爷进门。不抱萱萱。轲少爷比萱萱重要。”
慕容厉记上,心想还有完没完了!不行要忍住。这个也不是谁比较重要,就是他刚来,啧。
香香说:“王爷对蓝侧妃承诺,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个。蓝侧妃……比我重要。”
慕容厉记上,这个……只是不想她离开。她一个女人,又带着孩子,难道要她再回玉喉关采玉为生吗?
香香说:“蓝侧妃让王爷放妾,王爷就赶我出府。所以王爷明白吗,其实我对王爷,不重要的。”
慕容厉慢慢记下,说:“以后不会了。”
香香说:“如果王爷真的感念三载恩情,就请王爷放我离开吧。王爷会有满院姬妾,会有儿女成行。可是在王爷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就是奴婢的一切。”
慕容厉怔住,然后说:“不。”
香香低下头,良久说:“夜深了,王爷安寝吧。”
这一生,原就没有什么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我本就应该知道。早知如此,何必挣扎。
她不愿再说了,慕容厉上得床来,将她楼过来。她很顺从,慕容厉却觉得怎么也不是滋味了。他说:“你有更好的去处?还是打算这辈子都跟你爹娘在一起?”
香香不说话,慕容厉说:“留在我身边。”
香香埋着头,慕容厉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第二天早上,慕容厉还没起床,突然外面有人敲门。香香去开门,惊喜地发现来人居然是以前的书生。她笑道:“听人说你去当兵了,倒是长黑了。不考状元了?”
书生脸一红,说:“我去看过陈伯和婶子……他们死得……”两个人都有些黯然,书生说:“好在现在战打完了,我打算回来继续读书,明年还考状元去。”
香香倒是很佩服他的,以前摆摊算卜、代写书信什么的,也看不出来有这骨气。她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书生说:“以前……一直想来找你的,只是担心你觉得不方便。”
香香呆了,书生说:“郭娘子,你看这人世挺无常的。好好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在就不在了。如果……如果我明年高中,我……我回来娶你可好?”
香香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然后就听身后有人怒道:“老子看你这辈子是中不了了!”
香香一转头,就看见慕容厉脸色发黑――难怪不肯跟老子走,敢情你在这里招风引蝶!
书生呆了,看看香香,又看看慕容厉。香香因着是要出来开门,衣裳还算整齐。慕容厉身上只随便披了一件轻裘,里面还穿着白色的中衣中裤。一看就是刚刚起床。
香香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慕容厉两步走到书生面前,像大黑熊对决萨摩耶。简直一巴掌就能拍成肉泥的样子。
书生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前他也见过慕容厉,香香说是自己哥哥呀!!
香香一把拉住慕容厉,说:“你快走啊!”你们一个二个,非要都当着他的面说啊!
书生一看,再不敢耽搁,脚底一抹油,溜了。
慕容厉简直是暴怒:“混帐东西!”扬起手来,想要打。突然想起什么来,快速缩回去,变掌为指,指着她骂:“天天勾引男人!老子看你是想死!”
香香气得不行,懒得理他,转身回小屋。慕容厉更怒,简直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香香惊呼一声,两只小脚不断地挣扎,就是触不到地面。
慕容厉将她挟回屋里,单手把门关上,返手将她抵在墙上。
香香正要说话,突然他矮下身子,封住了她的唇。她微微一怔,他的吻绵长而温柔,舌尖划过,带起奇异的麻痒。香香不说话,慕容厉低声问:“老子一个男人你吃不饱啊?”
香香脸都气红了,心想你就是管不住自己那根东西了!找三找四拧出一个什么理由!
慕容厉是有点管不住了,但是他理智还在。吻完之后,将她抱在怀里,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当时是冬日的清晨,天气其实很是寒凉。但他怀里却很温暖。香香突然说:“王爷。”
慕容厉气还没消呢,怒道:“说!”
香香说:“你的伤……”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啊。
慕容厉闻言,立刻咝了一声,然后说:“妈的,不说不觉得!快扶着老子去床上躺下。”
香香就挺奇怪的,这次太医也不常来了,他也不让自己替他换药。
她把慕容厉扶到床上,慕容厉躺上来,又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然后说:“还早,再陪我睡会子。”
香香说:“王爷……”
慕容厉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手都凉了。”她怀孕时养得不好,月子更是没坐好,现在时不时手脚冰凉。慕容厉在还好些,他血热,要不多久就捂热了。
中午时候,外面又有人敲门。慕容厉不耐烦,怕香香醒来,索性伸手堵住她的耳朵。谁这么烦人!
外面的人敲了一阵,突然有侍卫在门外禀报:“王爷,太子殿下过来了。”
慕容厉知道这下子是非起床不可了。当下起身穿衣服,香香这时候才醒,慕容厉说:“睡你的!”
香香哪能就这么睡,也跟着起床。
慕容厉出去的时候,慕容博已经坐在外面的方桌旁。他也不行礼,径自到他身边坐下,慕容博强忍着笑,说:“大哥忙得陀螺一样,你倒是在这里躲懒。”
慕容厉说:“你是太子,日理万机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将军,没有战事你还打算让我去侵略他国啊?要去也可以啊,把军军饷先发了。”
慕容博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穷,我没用,我拿不出粮,可以了吧?!”
慕容厉说:“过来有什么事?”
慕容博一看,这是打扰了他的好事,心里不爽呢。于是说:“这不就是当了东宫太子吗,过来让你看看大哥这太子的威风。”
慕容厉:“……”
被这么一噎,好歹态度是好些了,问:“父王如何?”
兄弟二人俱都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虽然是君臣,说话却随意惯了。香香把火盆拿过来点上,又去搬小炉子。慕容厉见了,想妈的老子养的下人是不是都死了!然后上前几步,拎起那小火炉过来,问香香:“放哪里?”
香香指了指旁边,他放下,这才继续跟慕容博说话。
香香把酒温上,又去了厨房。慕容博说:“看来今天大哥可以在这里吃午饭。”
慕容厉哼了一声,想你就是皮厚蹭吃的来了吧。果然慕容博笑道:“上午去粥场,看见香香做的野菜肉酱,尝了一口就想着今天的午饭了。”
慕容厉说:“有个书生……”一转头,问自己的侍卫,“叫什么?”
侍卫赶紧答:“回王爷,姓邵,叫邵敬斋。”
慕容厉冷哼,说:“明年科考不准用!”
哼,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让你回来娶老子女人!
旁边香香听了,气得脸都红了:“你!”
慕容厉怒道:“老子怎么?!”欺负你奸夫,你不高兴啊?老子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的?
香香简直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暗暗地骂了好几遍,两条狗左右跟着她,蹭她的腿。香香暗道狗都比你聪明,还当将军……
慕容博饶有兴趣地看两个人拌嘴,香香将新鲜的五花肉切好,将大虾、鸭肠、藕、鱼豆腐等都洗净切好淖熟。先将八角、花椒、香叶、干辣椒等配料用油爆香,等油变成红色之后,捞出配料沥干备用。
再将五花肉放进油里慢慢煸干,然后捞出备用。最后倒入红油、配料,把淖水沥干的配菜慢慢倒入,翻炒均匀。加调料。
慕容厉跟慕容博喝着酒,香香又做了个橙骨,就是将排骨洗净沥干,腌好。将冬天的大橙去皮,一小点切成丝,另外的辗滤成汁。然后热锅倒油,把腌好的排骨煎至两面金黄,把橙汁倒进去。加少许盐和糖。焖些时候,翻炒收汁。
装盘时把酸甜的酱料浇上一勺,然后撒上一点橙皮丝。味道微酸带甜,又香又爽口。
后面有她自己腌的小咸菜,慕容博跟慕容厉连酒都不喝了,埋头吃饭。香香在慕容厉身边坐下,慕容博抬起头,看见香香只吃小咸菜。她自己其实是不太吃辣的,但是慕容厉口重,所以香锅里辣椒搁得多。
慕容厉也发现了,问:“你怎么不吃?”挟了几大箸到香香碗里,香香看着那鲜红的大虾、藕块,脸都气红了。慕容厉哼了一声,看,老子还是很体贴的嘛!
香香只吃了一口,就觉得辣!头顶都像着了火一样!慕容博想笑,但是他忍不住了。跟慕容厉碰了个杯,慕容厉喝了一口,转头递到香香嘴边:“来,喝一口。”大冬天的,喝口酒暖暖身子。
香香不想喝,但实在是太辣,就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是慕容博带过来的,是好酒。慕容厉将杯子拿过来,一饮而尽。再倒一杯,仍然喂了她几口。香香觉得那酒还不错,没有那么辣,入口还挺香甜的。
慕容厉见她喜欢,又倒了一杯给他。
香香慢慢咂,不一会儿已经将半杯都喝了下去。慕容厉对慕容博说:“过几天我去玉喉关看看,沈玉城他们不知道把废太子的人吃得怎么样了。”
慕容博说:“根都刨了,还怕几片叶子。不过你去看看也好,军中年轻的将领,看看能提拔的也好好栽培一下。”
正说着,突然一指慕容厉身边:“哎哎!”
慕容厉转头一看,正好看见香香一脑袋栽碟子里。
……
慕容厉都傻了,这、这酒量,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妈的,你不能喝少喝点啊!忙不迭把香香扶起来,好在她碟子里比较干净,只有鼻子上沾了一点油。慕容厉给她擦掉,把她抱到内室。
床上他儿子已经醒了,见娘亲不在,安静地转动着黑黝黝的眼珠,没闹。慕容厉把香香扶到床上躺上,连声道:“叫大夫!”这醉成这样,总得弄点醒酒的药吧!
妈的,就一点点酒,女人到底有什么用啊!!
香香烂泥一样躺在床上,轻声嘀咕:“萱萱。”
慕容厉微怔,说:“明天就接过来。”
香香说:“嗯。”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个幸福的笑容。
慕容厉凑过去――醉得这样厉害,老子亲一下肯定也不知道。他压在她身上,往死里亲了一通,然后轻声问:“为什么不肯跟老子在一起了?”老子再如何,比那个软趴趴的书生强啊!
香香迷迷糊糊地,说:“不……不想作妾了。”
慕容厉微怔,慢慢地搂紧她。听她呼吸渐渐平静了,他说:“好。”
太医过来,见只是普通醉酒,拿了醒酒护肝的薰香燃在室内,也就是了。
旁边慕容桀本就是早醒了的,娘没过来也就罢了。如今娘过来了,没人理他,不由喔喔了几声,还没人理,哇地一声就哭了。慕容厉把他抱起来,臭小子,你再敢哭!
殊不知这一抱,更是哭得厉害了!
慕容厉简直是愁得头都大了,学着香香拉开他的裤子一看。一股恶臭简直薰得他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他找了半天才找到香香烘干的尿片,手忙脚乱怎么也换不好。
妈的,乳母呢!谁把乳母弄走的!
慕容桀哭都脸都红了,浑身一抽一抽的。慕容厉怒道:“谁他妈在,都出来!”给老子儿子换个尿片啊!
顿时,十二个眉目带煞、腰身笔挺的侍卫全部出来,然后有人打热水,有人拿汗巾……
对了,还没有奶,可是这时候香香醉了,谁喂啊!不吃奶还能吃啥啊!!
旁边有侍卫说:“王爷,小人出去找马奶!”
那尖利的哭声似乎要穿透脑子,慕容厉说:“快去!”
天啊,小孩子简直就是魔鬼!谁来把他给老子哄住啊!!
好不容易弄干净,马奶也来了。慕容厉让人热了热,就准备喂。旁边侍卫赶紧说:“王爷,小心烫!!”
试了几次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再一喂,慕容桀给呛得――喂多了!
一群人折腾得筋疲力尽,小王爷总算是睡了。慕容厉把人都摒退了,大字型往床上一躺,比攻下晋阳城还累。
喂,小子,你吃饱了吗?他拿手逗了逗自己儿子,翻身把他抱过来,在脸上用力亲了一嘴。大的抱不了,抱抱小的吧。
父子俩大脑袋和小脑袋挨一起,不一会儿又睡了。
香香睡到晚上,睁开眼睛,看见父子二人睡得香喷喷的。她叹了口气,见孩子的尿片包得乱七八糟,又抱过来,重新包了一下。正将孩子放到床上,慕容厉突然抱住她。
香香说:“王爷醒了?”
慕容厉亲吻她的额头,说:“本王回一趟晋阳,可愿同往?”
香香说:“不了,我……”
慕容厉说:“那你和孩子先回令支。我过两天来接你们。”
香香张了张嘴,想着说也没用,索性罢了。
慕容厉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便起身,赶回晋阳。侍卫套了马车过来,接香香母子回令支。
香香真是拿他没办法了――现在是晚上啊,什么事非要现在就动身?
是……又有军情吗?
咦,等等,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