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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清晨。
商业街里的店铺早早就开了门,雇佣的下人在门口扫着地,沙沙响,阳光越过大教堂的神圣钟楼和居民楼的屋檐,照亮了店面门口摆放的橘红鲜花,艳艳地颤着露珠。
男人在衣柜前地穿衣,纯白高档的衬衣遮盖了略古铜色的刚劲上身,然后是领带、外套,指节修长,动作利落。
卧室里弥漫着一种仿佛浓郁鲜花的香味,湿蒙蒙的暖热又有些糜烂,紧拉的窗帘被外面的光线映成了玫红色。赫莲软着身子瘫在床尾,姣好妖娆的□□身躯上只横着盖着一条薄被单,乌黑的长卷发柔柔地在床上摊开成一朵花。
她眯着一双眸子看着男人穿戴整齐,心想着他这一次又晚了。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这里越来越留恋呢?
想着她就笑了,懒懒的。
“前些时我见他了,”她看着天花板开口,浮出了年轻公爵微笑得恰如其分的脸,“脸上那张面具还是跟以前一样令人不快呢。”
衣料的摩擦声停了停。
她本来还想说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着实美丽,这般陷进黑暗了真是可惜。
“那丫头,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自己根本不知道呢。”
听到声响,赫莲转了个身趴在床上,紧接着男人就丢了一个精致刺绣的钱袋到床上,铛啷金属碰撞的一响。
她挑了细细的眉,瞟了眼站在床前的男人,精悍的短发和坚毅的五官,眸子是深茶色,唇总是紧紧抿着,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一个男人女人所向往的伟岸与英俊。
“拿去,我又不是流莺。”她用一根纤白的指头推了推钱袋。
男人低头望着她,天还未亮时她用指甲在他胸口细细地挠,挠得他全身的血都热了,抓了她的手翻身压下去,他听见了她咯咯地笑,得意一样的,下手就愈发肆意地重了,耳边她的笑变成了又满足又难受的吟。
结果折腾到现在才算完事,现在看下去,女人肌肤还是粉红的,覆着层薄汗,被单碍眼地亘在她身上,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轻轻地动,扰他的视线。
“这不是我的钱。”
她听了眨了眨眼,又仔细瞧瞧。
哎呀,这不是前几天她被小偷偷走的那个钱袋吗?里面好大一笔,她当时想着还可惜了呢。
她扑哧一声笑了,眸子里水波荡漾的,“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大人,你就这点本事呐?”
男人紧紧抿着唇,她讨厌他抿唇,伸手去摸,倏地被他捉住,然后唇滚烫地压了下来。
明明是了冷石头样的人。
“嗳,你该走了,”他把她抱起来时她侧开了头,点着他的眉,“被别人看见了就麻烦了呢,赫伦。”
***
魔术师先生表示今天郁闷,很郁闷,非常郁闷。
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今儿怎么这么倒霉。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被楼上的夫妻吵架硬是闹醒了,对方摔桌子砸碗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折磨得咯吱咯吱响,灰尘簌簌地掉进他的早餐里,直接导致自己上午沿街卖艺表演魔术时因为肚子饿而手法失误,将本该从他手心里钻出来的小老鼠变到了旁边一个观看的女人身上,当那个浓妆艳抹的肥胖妇女低头看到一只老鼠羞涩地从她丰满的□□间窜出来时那尖叫声穿越了好几条街,最后辛苦打半天钱没赚到没说,还被那女人的老公追着打。
他简直要泪奔了,今儿早上应该占卜一下今天是不是运势五颗星下降。
然后,现在最最郁闷的是,在这倒霉的一天最后,他竟然被当地地头蛇的手下拦截到小巷子里了。
个个人高马大的,脸上经典的刀疤红果果说明了是个狠角,四个把他一栏。
“老大说了,这次保护费什么时候交?”
魔术师先生摸摸自己这竹席般的身材,弱不经风的,自己琢磨着为什么那老大找四个来。
“嘛,嘛,四位别急,钱肯定是有的……”
话还没说完就一拳被打到墙角了。
晚上总结时他觉得以上都不是最背的,最背的事情发生在他被打得天旋地转之后,那个阴暗狭窄的巷子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看样子应该是穿着个斗篷,夕阳的光线有气无力的照在外面把那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救兵?”
为首的一个男人皱着眉毛转身,收回了准备砸向魔术师身上的第二拳。
结果是那个小身影冲过来轻松撂倒了三个人,有一个大个儿手腕被拧着硬是在空中转了个圈才摔到地上,蛮力人神共愤。
那头头还没震惊完对方已经闪开了他的一击,毫不留情朝其胯\下一击。
一声哀号,完胜。
“你们四个这样欺负一个大叔,真是垃圾。”
斗篷帽子滑了下来,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魔术师先生觉得自己再怎么落魄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这般华丽丽地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了呢,而且还是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就算是被叫成大叔,这让他情何以堪脸面往哪搁。
所以他一个人窝墙角面壁思过状。
“大叔,帝都的方向往哪里?”
最后他也没有跟她指帝都的方向,反而把她带回了家。
夜晚,小镇上空点点星光,街道巷宇大多是寂静无人的,将白日里狭窄拥挤的小镇变的空旷。
将最后一勺土豆玉米羹放进嘴里,软软糯糯的咸甜口味化开,菲特满足地搁下碗,望向这个破旧屋子的主人,“多谢招待。”
“嘛、嘛,毕竟是你帮了我忙嘛,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也不好好好招待你~”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当时他没被揍一顿已经可喜可贺了。当时看到她那副强忍着饥饿的样子就知道有好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于是乎带回来下厨将屋子里仅剩的一点东西煮了吃了。
“不,很好吃。”
少女说着笑起来,仿佛一朵夜里开放在眼前的红蔷薇,“谢谢你,小魔。”
傍晚时看到是个少女还是挺吃惊的。
周游大陆,见过的漂亮女孩多了,可这么惊艳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银发月光一般,红唇雪肤,一般男人光是看到了就感觉又是倾心又是情动,说明白一点,纯真与妩媚的完美混合。
只不过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斗篷是精致高档的布料与做工,而身上的衣服却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有些旧的平民少女服。
少女问他叫什么,他说,我是街头蹩脚的魔术师,哈哈,叫我小魔就好了。
想到这里头他不禁又望了望她,看见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怀表。
也不是第一次了,把她带回来做饭时就看见坐在餐桌前的她拿出一个怀表出神地看,远远看去也是快很旧的怀表了,花纹模糊,但是的确是纯金打造的。
除开自身价格,应该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吧。
“祖辈的遗物?”竟然脱出口了,想了想又觉得失礼,“不好意思哈。”
对方怔了怔,抬起头,表情不明显,半晌才嘴角扯了一个弯度,纤白的手指拂过怀表表盖,啪地盖上了,“……不是我的。”
“哎?”
“不是……我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离开那个满地钟表碎片屋子的时候,床下发现了掉落了的怀表。
雅兰作为代价给怀表魔术师的怀表。
想起了恩泽的话,说的时候满是难以置信与不甘,反应过来时莫名地把它收起来了。
“话说,你要去帝都?”
“嗯。”她低头望着碗。
帝都可不是她这种女孩子待的下来的地方啊。
“你……”他突然有些无奈,“你这么草率地跟我回家,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我可是个男人呐。”
她怔了怔,怕么。
看着自己手心,上面已经溅了一个人类魔法师的鲜血了。
“哎,总是看你发呆~”小魔叹口气,向她伸出手,拇指与食指一撮,一大把娇艳欲滴的玫瑰赫然举到她面前。
玫瑰鲜红得无法直视,少女霎时就愣了,面前的落魄青年露出满脸的笑容。
“哈哈,少女最配鲜花,所以不要想太多哦,人生在世还是快乐一点好嘛~~”
“你……”
砰砰砰!
未出口的话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同时望过去,不堪重击的木头门已经被一把踹开,三三两两一起涌进了五六个大汉包围了半个屋子。
“唷,金屋藏娇呢这是。”
魔术师和少女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是今天下午被菲特一击完胜的那位,笑得无比得瑟。
魔术师灿然一笑,被少女搁在桌上的那捧鲜花瞬间变为一群扑朔翅膀的黑色大鸟吱叫着密密麻麻扑向他们,对方显然没有被这一瞬间的事情反应过来,眨眼间黑鸟用着尖尖的喙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地啄下来。
那场面,声势浩大的。魔术师挑了个眉毛一把拉起少女趁着混乱往外冲。
虽然他的确是免了一顿打,但在这个小镇上继续呆下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跑到大街上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敢情是前后左右包抄,一下子十几个人把他们围住了,镇上居民一向喜好和平,屈就这地头蛇的多了,反之让其越来越猖狂,愈发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理这下敢有人来挑拨威信了,领头的还不是血脉喷张手痒带着一拨子人操家伙来将其做了个踏实才算心安理得。
两道上居民楼窗户和门都关得实实的,谁也不想找着麻烦。
一小姑娘再狠也撂不了一大十二个大汉吧。
魔术师刚这样想着,赶紧双手呈投降状,“嘛、嘛,几位大人别急啊,这其中是有误会的……”
“小魔,你退后一点。”
“好的……哈?!”
夜里那些男人的脸都在笑,眼睛上上下下地扫着她的身段,她将斗篷裹紧了些。
她一直记得幼时一直陪伴她的小男孩,他让她认为人类都是温暖而真实的。
天有些凉,夜色深深的,只有道旁一盏盏相差甚远的路灯,光芒在夜里是惨白的,有个为首的男人在说什么她听不见,耳边一阵耳鸣,紧接着她就看见那男人走过来,粗大的胳膊伸向她。
镜头一格一格慢下来,再慢下来,她清楚地看见了,面前所有男人的颈动脉,皮肤在她眼里是透明的,青色的粗血管旁边有无数红色毛细血管缠绕,咕咚咕咚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真切。
无比真切的,诱惑。
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鲜红的双瞳慢慢溢出光芒,舌头好痒,牙齿也好痒,好想拿什么东西来磨一下。
好像要。
“哟,老大您看,这娘们眼睛还会发光呢,敢情是个妖精……”
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这个把肮脏手指伸向她的男人的结果,他会被自己身体里的血液结晶成尖锥武器从内到外贯穿,从手指开始……
“公主殿下!”
眼前一抹白光,蓦地惊醒了她。
男人的手臂飞向一边滚了出去,血从切口处呈放射状喷洒开来,男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短暂停顿后汹涌而来的疼痛让不他可置信地惨叫出声。
下一秒,这个男人的表情僵硬了,从头顶开始,一条笔直细细的血线由上而下贯出,噗地一声,身体左右一分为二朝两边倒去。
魔术师青年觉得今天运势真的是奇葩,已经超出自己可以占卜的范围了。
他跌坐在地,那血腥场面刺得他心脏疯狂跳动,四周包围着他们的混混无一不脸色煞白僵硬着,完全无法反应。
他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挡在银发少女前面的持剑女子身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瘦削高挑,墨绿披风下银白收身装束气势凛然,高鼻薄唇,下巴尖尖,利落的暗紫短发在夜色中泛着流动的光,而那双同样暗紫的丹凤眸子,细长眯着,冷冷注视面前的男人们。
她的周身,好似有千年寒冰炸裂而开。
手中剑寒光一闪。
“此等蝼蚁,竟妄想玷污公主殿下,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