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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顺王妃这话“很有”道理。
忠顺王爷顾念旧情地沉吟说:“琪官终究跟蔻官那没良心的不一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爷不过才将他送到清虚观几天,也不挂心王爷在府里怎样,竟然跟北静王吃酒去了,据我说,就拿住他,治他一个……”
忠顺王妃尚未说完,外头管事就又说:“王爷,琪官急来求见。”
“叫他进来说话。”忠顺王爷欢喜地说着,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令王妃暂且回避。
忠顺王妃暗道只差一步就将那杂种打发了,他偏又回来了,我倒要听听他回来说什么。于是出了门就躲在后窗外听里头说话。
不多时,就见琪官穿着道袍大步流星地进来笑说:“王爷,喜事!”说话间,喷出的气息里还有酒气。
“什么喜事?”忠顺王爷问,见琪官这样着急地回来,不禁大觉宽慰,暗道琪官到底比蔻官衷心多了。
琪官过来悄声说:“小的昨儿个跟北静王……”提到北静王就讪讪地看忠顺王爷。
“但说无妨。”忠顺王爷很是大人大量地说。
“还有柳湘莲并石光珠、贾宝玉等好几个在一处吃酒,正吃得热闹,因周、吴两家省亲的事,石光珠说起他岳父甄家怎样阔绰,当年曾接过四次驾,谁知柳湘莲如今正在兰台寺林家里,兰台寺中大人们说的话,他都听了一耳朵去。因听石光珠说起甄家,他就说宫里传出旨意叫甄家领着甄家姑娘来京城觐见,兰台寺里的老爷们都说这是要叫那位姑娘做了王妃呢。”
“哪一位的王妃?”忠顺王爷欢喜地问,这会正是他要用银的时候,听琪官说起家财万贯的甄家,便来了兴致。
琪官说道:“柳湘莲不大清楚这个,亏得北静王也在。北静王说北静妃在宫里给后请安的时候恰遇见这事。那一日,皇后娘娘说枉费她一番心血,五皇竟然选了房家姑娘做王妃。后听了,就问这是什么缘故。皇后娘娘就说,她原瞧着江南甄家的姑娘不错,本打算过两年令甄家奉旨带了姑娘进宫请安,再定下这事。不想五皇自作主张抢了先了,就说……”
“怎样?”
琪官说道:“就说叫甄家姑娘给大皇做侧妃也不错。谁知这事叫也来请安的吴贵妃知道了,吴贵妃上会得罪了计惠妃,有心弥补,就绕着弯说话,直哄得后连连说那样的女孩,留给六皇做皇妃才好。于是后娘娘下了懿旨,令甄家带着甄家姑娘进京,若瞧着不错,皇上那又没旁的人选,便将甄家给六皇定下来了。酒席上,石光珠都说,皇后娘娘贤德,若不是将六皇视若己出,也不会给六皇选下这么个亲家。我琢磨着,王爷很是看重计家,便赶来跟王爷报喜呢。”话说完,见忠顺王爷不见喜色,就纳罕地看他。
忠顺王爷蹙着眉头,迟疑地问:“北静王如何说?”
琪官忙说道:“北静王当着石光珠的面,也说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好?若果然好,皇后娘娘怎不私下运筹,却将这事宣扬出来?”忠顺王爷听闻是皇后手笔,便知其中有诈。
“甄家接驾过四次,这样的显赫,还不好吗?”琪官疑惑地问。
忠顺王爷试探贾琏再,才将他看做亲信,见琪官虽爱与北静王等年轻弟玩笑,到底没将他忘在脑后,就令他在对面坐下,亲自拿了小茶壶烹茶给他喝,细细地跟他说道:“甄家接驾的事都是老黄历了,若说有钱,他们家果真有一些,但里头亏空了不知多少呢。”
琪官握着茶盅,低垂着眉眼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甄家应当还有些家底。”
忠顺王爷忽然记起兰台寺中那些无耻人先前冷不丁地联名弹劾过义忠老亲王,就对琪官说:“林如海那人,本王是不信的,他翻覆多次,就如墙头草一样没有气节。你既然跟柳湘莲要好,那柳湘莲就如义一样留在林家,你便借口跟他说话,去兰台寺里转一转,留心瞧一瞧林家人知道这门亲事是怎样态。”
琪官忙点了头,随后讪讪地看着忠顺王爷不说话。
“你有什么话要说?”
琪官忙说道:“这么着替王爷办事,小的就也跟府上养着的其他老爷们一样能长长久久留在府上了?”
忠顺王爷不料他竟想留在府上,郑重地点头后说:“你不要蔻官那没良心的样,好生跟着本王,过两年娶妻生,样样事都由王府替你办下。”
琪官忙感激地放下茶盅磕头,磕过了头,就要立时去替忠顺王爷办事。
“先唱一段再去吧。”忠顺王爷不舍地说。
琪官答应了,挽起袖,便掐着兰花指轻吟浅唱起来。
忠顺王妃隔着后窗瞧着,手指不禁抓进窗纱中,见忠顺王爷又是给琪官倒茶又是打发人将润嗓的冰糖雪梨汁端来,恨不得立时将琪官那纤细的脖用指甲掐断,恨恨地转身回了房中,见自己这屋也随着忠顺王爷收拾成了道观清修模样却不曾令忠顺王爷进来一回,心道好容易走了个蔻官,那琪官若是一辈赖在府上,岂不是叫她一辈不得痛快?思来想去,只觉唯有令琪官办砸差事,才能撵他出府,于是便叫了亲信婆过来,对那婆悄声交代说:“去一趟兰台寺,告诉林夫人,她义柳湘莲跟琪官混在一处,也了琪官的样,在她女婿北静王那边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事呢。”
那婆听了,就如忠顺王妃所说,去了兰台寺林家里对贾敏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贾敏本对北静王与戏优伶之流在一处玩笑颇为不喜,但偏偏那婆将柳湘莲也加进去了,于是就不信那婆的话,但又觉忠顺王府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发人来说这话,于是次日一早柳湘莲来请安,便当着林如海的面,将忠顺王妃捎来的话说了一通。
这会,林如海、贾敏坐在上面椅上,因又到深秋,林如海就咳嗽个不停,于是柳湘莲并不坐,只在林如海边上递茶水帕。
林如海咳嗽过后,就说:“忠顺王妃恨琪官引诱忠顺王爷,捎话来令我们不许你见琪官也并非没有道理。”
柳湘莲说道:“我跟北静王爷清清白白,竟叫忠顺王府说成那样。琪官也是不得已,倘若是个好人家的弟,谁肯以男儿身委身侍人?”
林如海点了点头,“虽说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胡闹,也是人之常情,但人言可畏,你少与那琪官见面就是。”
柳湘莲虽不情愿,但他自幼失怙听林如海话中的“咱们”二字很是亲切,于是忙答应了。
正说着话,偏巧门上小丫头来说“一位叫蒋玉菡的小爷来寻二爷说话”,柳湘莲就说:“这位蒋玉菡,就是琪官了。”说完,就等看林如海如何说。
贾敏笑道:“你去见他一次吧,就说,”嘴角微微向下一撇,又有了主意,“就说,偶然听见府里下人说话,得知忠顺王府打发人来不许你们再在一处玩笑。”
柳湘莲唯恐给林氏夫妻惹祸,就说...
道:“这不得罪人吗?”
林如海笑道:“叫忠顺王府知道咱们林家不受他们指派也好,虽不要得罪人,也不能显得咱们怕了他。”
柳湘莲暗道林如海说得就是“不卑不亢”了,于是出了这边门,就向前头衙门去,果然瞧见蒋玉菡穿着一身粉蓝衣裳,打扮得斯雅致地站在一处亭外看落光了叶的樱桃树,那樱桃树没了叶,越发显得枝条纤细柔弱。
柳湘莲忙惭愧地过去,将贾敏的话说给蒋玉菡听。
蒋玉菡听了,便又羞又愧地说:“连累你了。”
“这也怪不到你头上。”
蒋玉菡轻笑道:“昨儿个王爷才给我一样差事,王妃又来阻挠,瞧着吧,看我回去如何说。”
柳湘莲叹道:“原当你自在得很,吃用忠顺王府的,又跟北静王说说笑笑,不想竟是这般处境。”
“你也不必替我担心,待我脱了身,比蔻官还自在呢。”蒋玉菡又轻声地说:“昨儿个你提醒我回王府跟王爷说一声,免得王爷疑心我,今日王爷打发我来试探着问甄家日后怎样——他怕兰台寺的老爷们像对付义忠老亲王那样对付甄家呢。”
柳湘莲低着头,沉吟一番,就对蒋玉菡开口说:“我先前十分看不起戏,先遇上蔻官,见他敢作敢为,后又遇上你,见你虽在繁华丛中,且一心向往山水田园,便也改了先前那性。如今跟你说句实话吧,琏二爷说了,周、吴、甄,家,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说着话,就四处去看,见天气冷了,周遭并没其他人在,这才放了心。
“琏二爷竟然这样说?”
“……你将这话改成兰台寺里的老爷们背后议论的说给忠顺王爷听吧。”柳湘莲思忖着说。
蒋玉菡忙问道:“琏二爷可许你将这话传给忠顺王爷听?”
柳湘莲笑道:“琏二爷从宝二爷那知道我与你吃酒后,就悄悄叫人送信来了。”
蒋玉菡了然地点头,怔怔地说:“甄家就罢了,万没想到,周、吴两家急巴巴地盖园等着皇妃省亲,竟然生死早攥在旁人手上了。”
“那园也亏不了,左右还有几位皇等着封王出宫呢。”
蒋玉菡笑道:“左右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等着有朝一日,琏二爷能像是救蔻官一样,将我也捞出忠顺王府。”说着话,就与柳湘莲拱了拱手,慢吞吞地向外去,出了兰台寺,便骑马观花一样慢慢地回忠顺王府,上不时用手揉眼睛。
等到了忠顺王府,就径直向忠顺王爷住着的小小退步中说话去。
蒋玉菡站在这小屋中,疑心这屋里设有暗道机关,不然他实在不明白放着宽敞大屋不住,忠顺王爷在这狭小的屋里委曲求全做什么。
“从兰台寺回来了?”忠顺王爷先闭着眼睛,随后睁开眼睛,见蒋玉菡双眼红肿,两眼充血,就又问:“不过是去一趟林家,怎么就这样了?”
“王爷别问了。”蒋玉菡低下头,又说,“王爷所料不差,皇后娘娘果然不安好心,兰台寺里的老爷们背地里悄悄说话叫柳湘莲听去了,柳湘莲说,别看周、吴两家赫赫扬扬地等着贵妃省亲,更别说甄家接过四次御驾,都是秋后的蚂蚱。”
“周、吴两家也是?”忠顺王爷大吃一惊。
蒋玉菡忙说道:“可不是么?”
“你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忠顺王爷也很懂得御人之术,见蒋玉菡不负使命,就又追问他受了什么委屈。
蒋玉菡被追问再,才委屈地说:“日后不能替王爷去兰台寺打探消息了,柳湘莲说,他昨儿个回家,听见家里下人议论纷纷,说是咱们王府不知怎地打发人去了林家,只说我带坏了柳湘莲,叫柳湘莲跟我一样,在北静王跟前……”双腿一曲,跪下又说:“王爷明鉴,琪官虽……”
“罢了罢了,知道你受了委屈。”忠顺王爷连忙安抚蒋玉菡,待他起身后,就又说“王妃一时糊涂,不必跟她一般眼界”,又令蒋玉菡去休息。
待蒋玉菡出去了,忠顺王爷先气忠顺王妃妇人之见,坏他大事,于是叫了王府长史来,吩咐说:“告诉王妃安心在家礼佛,若叫我知道她又无事生非,便不要怪本王不念多年夫妻情分了。”令王府长史去传话后,又想皇帝要做什么?又是叫许世宁入主内务府,又是打起抄了周、吴、甄家的主意。
一时想不明白,便借口要去清虚观修炼,令人准备了车轿,在北风呼啸中,便坐着轿向清虚观去。
不过在清虚观吃了一顿斋菜,便又出了山门,去了郊外,远远地将吴家省亲别院看了一看,见隔着院墙,已经能看见里头楼阁顶上狰狞兽头,便捋着胡沉吟起来。
隔得远远的,吴家院里出来几个人,随后便见吴家老爷吴天佑纵马过来。
“王爷可有雅兴去指点指点我们那省亲别院?里头亭台楼阁已经修缮完毕,只等明年草木生长得茂盛一些,次年元宵佳节,便可请娘娘出宫省亲。”吴天佑言语中不无得意。
忠顺王爷沉吟不语。
吴天佑战战兢兢地等着他说话。
“……修建这园,花费多少?”忠顺王爷问道。
吴天佑笑道:“主上隆恩,允娘娘出宫共聚天伦,吴家倾尽所有修建园,也在情理之中。”
忠顺王爷冷笑一声,忽地想左右是秋后的蚂蚱,不动吴家,吴家的腿都到处乱掉,他不如捡几根腿回去,于是说道:“想来京城里没人敢得罪你,国库那边,更是由着你支取银钱。”
吴天佑虽竭力掩饰也难掩盖自得地说:“他们听说是要修建园用的,唯恐耽误进程,不敢不给银呢。”
“本王银钱有些不凑手,你去支取二十万来,明日送到本王府上,待年后便如数奉还。”
“王爷这话就外道了。”吴天佑堆笑道,暗想皇家人还有缺银的道理?况且又是拿着国库的银做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忠顺王爷笑道:“不跟你见外才提起,吴贵妃那样年轻,她若传出喜信就好了,计家那……哎!”
吴天佑心花怒放,暗道吴贵妃有忠顺王爷撑腰,就是有上皇撑腰,这般在后宫里,就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忙低声说:“不敢这样说呢,宫里风向奇怪得很,主上跟薛家姑娘下了四五回棋,竟不像对傅才人那样干脆,拖拖拉拉,至今也没个下。”
“傅才人岂可与薛姑娘同日而言?据传是妃位已满,主上不肯叫薛姑娘屈居他人之下,才有礼有节待她。”忠顺王爷说罢,见天边红日西斜,便打马回城,待进了城门,又绕着圈向周家外走一走,见周家省亲别院气势恢宏不让吴家,便又故技重施,向周家讨要二十万两银。
等回了府,忠顺王爷想起甄家来,琢磨着蒋玉菡得罪了王妃,怕王妃会另想了法惩治他呢,不如暂且将他支出京城。想着,就令人叫来蒋玉菡,对他说道:“本王写了一封信给江南甄家,你替我前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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