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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特意提前说了秦家老太太的寿宴的事,宋老太太非常重视,打算重裁两身新衣,宋嘉言跟着凑热闹,与宋老太太一起挑料子做首饰的参祥。
如今家里皆是小纪氏管事儿,宋老太太、宋嘉言这又是新衣裙又是新首饰的折腾,俩人不过动个嘴儿,余下皆要小纪氏安排。宋老太太还加一句,“这是要去秦家参加秦家老太太寿宴的衣裳首饰,勿必不要迟了。”
小纪氏温顺的应了声,“是。”又道,“大丫头的衣裳,我倒是想到了。选的上好的料子,跟语儿的一样,到时姐妹两个出去,看着也喜庆。”
宋嘉言笑眯眯地,“太太有所不知,这件裙子,是老太太瞧着好叫我做的。老太太说了,就我跟妹妹两个孙女,叫我们一人做一身呢。我们这件料子,跟老太太裙子的颜色最配,到时,两个孙女跟在老太太身边,不仅瞧着喜庆,也亲热呢。”论容貌,宋嘉言不如宋嘉语,偏偏小纪氏最喜欢给她们做一模一样的衣裙,叫宋嘉言去给宋嘉语做绿叶。当宋嘉言不知晓小纪氏的心思呢。
宋老太太现在虽不再找小纪氏的麻烦,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有多喜欢小纪氏。听宋嘉言一说,宋老太太立刻无条件支持孙女,“行了,按大丫头说的办。你先时给言姐儿做好的裙子,也给言姐儿送过去。这个,一并给言姐儿做了,女儿家,多做几件衣裙可怎么了?咱家又不是没银子。”自从儿子有了出息,宋老太太说起话来颇是财大气粗。
听着婆婆口气不大好,小纪氏忙应了,她也不愿因着几件裙裳几样首饰便让宋老太太不痛快。
毕竟,和平难得。
到晚上,小纪氏跟宋荣说了衣裳首饰的事儿。
不愧是亲母子,宋荣的话,与宋老太太便有几分相似,道,“女儿是娇客,多给两个丫头做几身衣裙,让她们慢慢穿就是了。下回再做衣裳,唤了她们姐妹一起,看她们各喜欢什么样式,别总弄的一个样,又不是双生姐妹,瞧着没趣。”实在是小纪氏做的衣裳,在宋荣看来不大符合宋嘉言的气质。
宋嘉语生的娇美温柔,又是小小年纪,用娇黄、嫩绿、藕荷、浅粉都不错,娇娇嫩嫩的,瞧着甜美可爱。但,宋嘉言英气勃勃,倒不如用些明艳颜色,宋嘉言压得住。
宋荣也这样说,小纪氏自言不敢有二话,一掩心思,反说笑起来,“那我也跟着沾沾光,做几件新衣裙。”
“多做几身。“老婆打扮的漂亮,也是他的脸面,宋荣从不是小气之人。想到小女儿,宋荣又道,“我看语儿这几日脸色不大好,功课之类的,略略放松些也无妨,你多给她滋补滋补,留意她的身子,别叫语儿累着。”
说到宋嘉语,小纪氏也很是担心,道,“这丫头犟的很,我说了也不肯听。正好有大弟送来的燕窝,我命丫头每天炖了给她喝上一盅,倒还见些效验。”小纪氏天天给宋嘉言宋嘉诺姐弟吃燕窝,这东西,宋嘉让宋嘉言兄妹是没的吃的。燕窝并非寻常物件儿,若一家子都吃,按宋家现在的条件,实在有些吃不起。这种情况下,小纪氏自然先顾自己的儿女。如今在宋荣面前说一句,也算提前报备了,省得令宋荣多想。
宋荣心里有没有多想不知道,不过,宋荣根本没在意。人参燕窝之类的东西,宋嘉言根本不碰。武安侯夫人怕宋嘉言受委屈,没少给她这些补品,宋嘉言全都孝顺给了宋老太太。
这也是宋老太太喜欢宋嘉言的原因之一:大方,孝顺。
小纪氏弄点补品是关起门来娘仨吃,宋嘉言有了直接给老太太送过去。
换了你是老太太,你喜欢谁?
宋嘉言的名言是,“粗茶淡饭就养人。”宋家现在条件不错,饭菜上绝对不会委屈到,鱼肉蛋菜,反正基本上想吃的都能吃到。有这样的条件,宋嘉言不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就需要吃人参燕窝来滋养。记得她前世看电视介绍,说燕窝的营养价值,其实跟银耳差不离,不过物以稀为贵罢了。
当然,在这个年代,银耳并没有人工养殖,全靠野生,故此,也是稀罕物件儿。不过,宋嘉言一生两世,或许是前世见得多了,年年夏天吃银耳莲子羹消暑,便是如今,也不觉着什么。
宋嘉言就是这样爽朗疏阔的性子。
看着小纪氏这些一个又一个的小心思小算计,宋荣实在觉着有些累了,直接与小纪氏道,“跟卢先生说,减些功课。她们姐妹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学,不必急。”
小纪氏玲珑心思,此时,却是不能与丈夫心有灵犀了,笑道,“看老爷说的,上次去仁德郡王家,小郡主的年纪跟咱们语儿差不多,曲子已经弹的有模有样了。还有秦家的三房的三姑娘,字也写的有模有样。唉,我倒是不想女儿吃苦学这些,只是人家都会,到时小姐妹们说起来,就咱家女儿不通,孩子心里也不好受呢。”说着,小纪氏叹口气。
宋荣真有心说一句:看大丫头琴棋书画平平,心里也没觉着怎么样、不好受之类的。
不过,对于宋嘉言与小纪氏之间的隔阖,宋荣心知肚明。若这个时候提宋嘉言,依小纪氏的心思,哪怕宋荣是好意,估计小纪氏也不会知宋嘉言的好儿。故而,宋荣只道,“我是看语儿脸上没个血色,心疼于她。她正是长身子呢,真因着些功课熬坏了身子,我倒宁可女儿做个睁眼瞎也无妨呢。”轻轻的揉捏着小纪氏的手,宋荣温声道,“语儿这个身子,每年总要病两场。我每想到你为孩子着急伤心时,我心里也很不好过。”
宋荣就是有这种体贴,因绝顶聪明,他明白女人的心,更明白女人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故此,一句接一句的,都叫小纪氏听的柔情大发,心内甜美,情不自禁的靠在丈夫肩上。
这些年了,她生下宋嘉诺时伤了身子,虽一直在调养,只是再不见有孕。家里不是没有姨娘,宋荣也近姨娘的身,不过,宋荣早跟她说了,家里两儿两女,这些儿女已经够了,不准备叫妾室诞下庶子。
于是,家中便无庶子女出现。
小纪氏不是不感念丈夫的柔情。
两人说了会儿话,直至夜深,宽衣休息不提。
夜深,宋嘉言却有些失眠,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算计着宋嘉让归家的日子。
说来又是一件糟心事,前些天老家有人带了信来。信是宋荣的舅舅写来的,说是自己病了许久,眼瞅着就不行了,怕自己过逝后留下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日子不好过云云……
老太太看过信后就哭了一通,想着回老家去瞧自己的弟弟去。说来老太太的身世亦有可怜之处,她娘家弟弟妹妹的不少,真正算起来,嫡亲的只有一个弟弟,余者皆是父亲后娶的女人生的,宋老太太跟其他弟妹关系平平。
这次来信的,是老太太的亲弟弟。故此,老太太极是伤心惦记。
只是,宋荣在帝都做着官,虽是高官厚禄得享,但,每日早朝、衙门差使,一日都离不得人。他纵使同样担心舅舅病重,不过,却是没空奉母亲回老家的。
最后,还是宋嘉言出主意,叫宋嘉让带上忠仆,带上大价钱请的大夫,亲自回老家一趟。若实在不成,就接了舅舅一家到帝都。
宋嘉让长宋嘉言四岁,如今不过十二岁。好在,在这个年代,十五岁成年成婚的都不在少数。故此,十二也不算太小了,宋嘉让又是长子,代父回去一趟也合适。
宋嘉言会把宋嘉让推出去,还有个原因便是,老家离帝都挺近的,快马两天也就到了。宋嘉让又是侍郎府的公子,沿途走驿站,再有忠仆在侧,问题不大。
这几日,宋老太太的心情刚给哄的好了些,宋嘉言也就没提宋嘉让,免得叫宋老太太再想起娘家的事,伤心流泪。
不过,宋嘉让第一遭远行,又是处理这样的事,宋嘉言还是有些挂念的。
宋嘉言所料未错,宋嘉让人虽没回来,倒是写了封信叫仆从带了回来。
因是家信,门房连忙送到了太太房里。不过,也着小厮往二门去,央了婆子到宋嘉言的小院儿里说了一声。倒不是门房有这样的伶俐,实是宋嘉言早交待过他们,若有宋嘉让的信儿,一定要派人去她院里知会一句。
宋嘉言在宋荣面前有地位,自己有脾气有气派,故此门房不敢怠慢大姑娘的吩咐。
院里梁嬷嬷听到婆子传的话,没有半分耽搁,令丫头小春去卢先生的院子里去跟大姑娘说一声。
小纪氏刚用竹刀裁开宋嘉让的信,宋嘉言与宋嘉语便到了。
小纪氏放下手里的信,笑问,“天还早,你们功课念好了?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宋嘉言笑道,“太太,我听说大哥有信送回来,心里急的不行,就让卢先生今日早些放学。我跟妹妹先回来了,想听大哥信上说了些什么,舅爷家可还好么?”
小纪氏对于宋嘉言的胆量简直无话可说,便是她对卢先生都有几分客气,宋荣碍于男女之别,不好多见卢先生。不过,宋荣也是尊师重道之人呐。偏宋嘉言,小小年纪谱儿大的不成。卢先生教授的功课内容,得听她的。卢先生的授课休息时间,也得听她的。似这种因一些屁大事儿就早退,宋嘉言完全干的出来。
就因如此,再加上宋嘉言狗屁不通的功课,卢先生对宋嘉言意态平平。有宋嘉言这种没礼数的粗野对照组,卢先生对宋嘉语推祟更多。
对于小纪氏,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直接把信递给宋嘉言,小纪氏道,“你先看吧。”
宋嘉言不客气的接过,自信封中抽出信来,一目十行的看过,方把信递还给小纪氏,叹口气,“这事,还是先不要跟老太太说。”
小纪氏低头看信,原来辛家舅舅最终没熬过去,已经过逝了。小纪氏道,“这些事,我跟你们父亲商量着就是了,你们不用操心。”
宋嘉言与小纪氏向来话少,起身道,“就不打扰太太了,我瞧瞧老太太去,妹妹要一道去吗?”
宋嘉语柔声道,“姐姐先去吧,待我换了衣衫就去。”
小纪氏拿了事儿来说,道,“大姑娘,卢先生毕竟是咱家请来教你们姐妹的。你们对先生,得敬重。”
宋嘉言眼珠一转,看向小纪氏,露出万分迷惑的神色,问,“是先生与太太说我和妹妹对她不敬了?”
小纪氏顿时一噎,心下暗骂宋嘉言奸诈,好事不知拉上宋嘉语,这种事总是扯上宋嘉语的名儿。小纪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嘉言“哦”一声,点点头,“太太的话,我记得了。”说完,福上一福,抬脚走了。
看宋嘉言那一千个不在乎、一万个没放在心上、一亿个敷衍的劲儿,小纪氏气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