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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唯靠在病房旁边,咬着袖子紧张地看着,等医生出来后才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问:“医生,金蝉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她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些,但还在昏迷,可能感染了肺炎,得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再观察看看吧。”医生拿着笔记录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表情凝重的她,安慰道:“别担心了,烧退了状况就还算安全,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尽量别接触冷水比较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体质那么差,浇了点冷水就发了高烧。”莫以唯懊恼地捶着头,这个该死的logan,这下倒好,如果陆迁城知道后非把它大卸八块不可。想着想着,她凑过去拉了拉医生的衣袖。“我可以不可以要求一件事?她是我朋友,是个公众人物,最近出了点麻烦,所以为了让她有个清静的环境,能不能把她调到不太惹人注意的病房?”
“行,最重要的是保证病人的身体健康,作为家人你们要细心照料,毕竟刚流过产,还是事事小心吧。”
她顿时便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流产”两个字像沉浮在滚浪中的船帆般在意识中不停地摇晃起来。
流产……
为什么听到以后,会这样难过呢……
难过得,像有一根枝桠,在心底悄悄滋长,然后在最薄弱的那层破出土来,带着尖锐而刺骨的疼,一点一点地侵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莫以唯站在她床前,看着金蝉苍白的脸色,竟不由得觉得心疼。
她是不小心把孩子流掉了,还是不得已拿掉的?她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我先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对着昏迷的金蝉说完后,莫以唯转过身,将花瓶里的月季整理好,挎上背包,刚走出一步,便听见她喃喃地说起胡话来:
“莫以唯……当初我们在百年大榕树下说好,要一起幸福,为什么只有你实现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不公平……”
她错愕地立马回过眼看向病床上微微抖动的金蝉,走过去疑惑地试问:“你知道百年大榕树?你是……谁?”
金蝉眼角隐约漫出一丝晶莹的泪水,滑过红泪痣的轨迹仿佛一条决绝的线,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划出悲戚的痕迹。她有些神智不清地摇着头,嘴里依旧含糊不清:
“我不是故意害死她的……对不起,迁城……不要怪我……”
莫以唯看着她的红痣,小心地伸出手去触摸,在指尖触碰到红痣的瞬间竟发射性地一缩。
是冰冷的,和记忆中的那种活泼的温度,大相径庭。
她始终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自己和蝉蝉一起讨论过这颗红泪痣,蝉蝉还万分骄傲地告诉自己:
“我妈妈说过,这颗痣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上的仙女给乖巧的小女孩点的标记,以后有标记的小女孩一定会幸福,你摸,它是温热的。”
金蝉……既然你不是蝉蝉,你究竟是谁呢?
莫以唯的眼底,缓缓浮出一抹不可言说的情绪。恍惚在须臾间,便从高高的站台,跌落进深不见底的渊谷,凝聚了千万般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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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唯带着一身的萎靡来到公司,抱着一堆掩过头资料,艰难地走进电梯,想摁电梯却始终腾不开手,然后突然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指伸到自己前面。
“我帮你摁,到哪里?”
“谢谢。”她奇怪地想,她是为了赶工才来那么早,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公司?想着,便将视线稍稍移出去一些,一张清隽俊俏的笑脸霎时间出现眼前,眼睛仍带着魅惑的亮光,微微眯起,对着自己道:“早。”
韩移穿着很随意,还是白衬衫和泛白的牛仔裤,再加上干净的黑球鞋,胸前挂着硕大而突兀的单反相机,倚在电梯里嘴角含弯的模样落出一身慵懒的高贵。尽管莫以唯一直客气地说不用不用,他还是伸手把她的资料拿过去大半摞。
莫以唯看着他的侧脸,始终疑惑不已,纠结了好久后决定问出口:“你……真的不是那个奶油小生?”
韩移想了想,才云淡风轻着道:“如果我告诉卓西的新总裁,他的车是你的杰作,你猜你会在多少秒之内丢掉饭碗?”
她顿时便凌乱了,脑子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这人人品太有问题了,明明认识却装不认识,真够恶趣味的。”然后紧凑到他跟前,龇牙咧嘴地警告道:“你!如果想让我早点还你钱,就安安静静地什么都不要说!”
“冤枉,我可是为了你好,怕你被同事们扎小人。”
她看着他满脸写着“我很受欢迎”的神气活现的表情,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自恋癖。”
韩移跟着她的脚步走出电梯,高挑着眉,“丫头,你为什么……要来公关部工作?公关部的工作内容和具体要求,你知不知道?”
“我不跟你玩了,你不要跟我说话。”说完猛地将他手上的资料抽回来,直直地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放下后嘟着嘴一页一页地翻着资料,越想越生气。
他趴到她的桌前,闪烁着晶莹的大眼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选。”
莫以唯警惕地摆着脸,“什么?”
“坏消息之一,因为婚期延续,我未婚妻等不下去,决定跟别人跑了,你害我成不了家,得负责。好消息,因为不着急结婚了,所以钱你可以慢慢还。坏消息之二……”他伸手点着她越发灰暗的脸蛋,笑眯眯,“你欠了我那么多,平时在生活上起码得照顾照顾我吧?听完了这些,你觉得,你应该不该跟我玩?”
她发了史上最久的呆,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这样的噩耗,脑子不断地轰鸣。她看了幸灾乐祸的韩移一眼,“我很抱歉……那我要怎么照顾你?”
韩移欣然一乐,蹭到她旁边,拿着她桌上的五阶魔方开始琢磨,“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为什么来公关部?看来你家人蛮开明。”公关部会要常常与顾客进行最直面的讨论和接触,而为了达到目的,也许会运用些不得已的手段。对于女人而言,最赤/裸快捷有效的不是陪酒吃饭就是上床交易,而且屡试不爽。从某些方面而言,工作性质就像花枝招展的演艺圈交际花,打扮得漂亮能说会道只为了讨好男人。
他才不信,陆迁城那个小心眼会默许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倾尽风华。
莫以唯看了看正把玩魔方不亦乐乎的他,正色解释:“我会努力的,但绝不会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渠道,女人不懂得自尊自爱爬得再高也只是个残花败柳,我才不做傻事。”
“那……你的男朋友,或是丈夫,不反对?”
她心一虚,“我是单身,怕什么!”
韩移的神色一晃,凑得更近,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一丝一丝地侵进莫以唯的每一寸呼吸。“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男朋友?真的?”
“对、对啊……”
“丫头啊,这么说来,我可以勾引你了?”
她看着他动人非常的眸子里流转的强烈的期待,忽地有些出神。男女之间一旦超过安全距离,就容易不自主地产生化学反应。更何况离自己仅有几厘米左右的那张脸,就像神雕琢出来遗落在凡尘的完美人像,就算离得这样近,也看不见丝毫瑕疵。
莫以唯在这种时候总能以比较跳脱的思维来考虑,“花心大萝卜,明明才刚被人家甩就开始幻想第二春。”
韩移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叹口气,终于放弃调戏。“今天卓西有份婚姻状况调查,你好自为之啊。”然后将八面整八色的五阶魔方一掷,丢下一脸惊愕的莫以唯走进了办公室。
他似乎可以理解了,为什么陆迁城花了五年时间还没能将她乖乖为收入囊中。她根本是快没有打磨过的花岗岩,钝得即使接受了再多的精致雕刻,也仍旧是最原始的模样。
他又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陆迁城对她五年依旧,甚至好得不可理喻。她的钝,砍不断世界上任何一根感情线,只要决定牵起她那端的线头,便注定会一直陪着她钝下去。
韩移有种直觉,如果他决定牵起她的线头,也许沦陷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既然是游戏,怎么能没有赌注?就拿自己的感情做赌注,淋漓尽致地玩一把好了。
他端起相机,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机身上滑动,调焦后轻轻摁下快门。眼神却变得稍稍尖锐,漫不经心道:
“抢人老婆,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陆迁城,把你爸爸从地底下叫醒,告诉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