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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华宫,天罡门。
百名弟子并列天罡广场,身负长剑,站的笔直。
锣声乍响,比试正式开始。
位于高座的天元尊者眼眸俯视,抬手招呼过侍从,侧耳问:“怎不见二公子。”
“回禀尊上,二公子身体不适,正于寝宫歇息呢。”
他敛眉,笑了声:“怕又是借口推脱。”
“那……属下去叫人?”
“算了。”天元尊者摆摆手,“让他屋里呆着吧。”
天元尊者目视下方,看似神色严肃,一本正经,思绪却早已飞向别处,日头升高,他拢袖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沉沉,正要倒下时,侍从适宜的从后拉了一把。
尊者赶忙坐好,扬起下巴又是高傲的模样。
“下一场――战雪对盛昱杰,鸣鼓开始!”
听到战雪名字,天元尊者精神不少,侍从笑道:“怕获胜的又是三公子。”
擂台上的小少年比对手足矮了两个头,气势却一点不低。比起同胞兄弟,战雪显然沉稳不少,身体属性虽不及战风,但比起天赋,可高过绝大多数的修者。
“承让。”
行礼后,比试正式开始。
尚未出剑,战雪忽觉脖子一阵刺挠,他皱皱眉,正要按压下心神去应付对手时,痒的感觉加剧。
啪嗒。
手上失力,剑掉在了地上。
对手顿时愣神,握着剑的手无所适从,不知自己该继续,还是该退后。
战雪小脸拧成一团,双手不住在身上挠啊挠,动作狼狈,显得滑稽。
目睹战雪这等样子,底下观战弟子掩嘴笑成一团。
他也顾不上颜面尽失,光想着怎么停止这种瘙痒,正挠着,忽听有东西在衣衫里嗡嗡作响,战雪瞪大眼睛,顿时意识到什么,他呼吸急促,手忙脚乱拉开衣衫,最后脱了精光,只留下一条白色底裤。
台下一片哗然。
天元尊者扶额,已经不忍再看。
“散了吧……”他起身,“待会儿让三少爷来见我。”
说罢,转身离去。
目送天元尊者离去,战临微皱了下眉,长睫颤颤,目光转动看向战雪,一脸深究……
当众裸.奔,行为不雅,战雪可谓是丢尽了脸。
被天元尊者进行了几个时辰的思想教育后,战雪于夜里回往星月宫。
星月宫乃是五人的寝宫,兄弟几个向来亲密,吃穿同住,更贴近感情,只是这五位里,只有战冬受尽排斥。
“战雪,你回来了!”
未等战雪应话,战临便出现二人身前,他斜睨眼战风,又看了看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战雪,最后招呼二人过去,“和我过来。”
二人面面相觑,后随战临进了书房。
一进门,战临便将一小玩意丢在书桌上,“这是什么?”
光是肉眼看,那玩意只是只不大点的虫子,无任何不同,可凑近了,发现它形色和虫子大有差别。
战雪眸光微闪,低垂着脑袋:“大哥是从哪里弄来的?”
战临淡淡道:“你衣服里。”
他拿起电子虫到弟弟面前,双眸审视着他,“从哪儿来的?”
战雪抿抿唇,别开头避开了战临视线。
“你前几天去过映雪山了?”
“……”
战临轻笑声,将虫子丢在一边,道:“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把你们两个玩儿的团团转。”
战风和战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尴尬,二人双双低头,脸上火辣辣的烫。
“事到如今还不说,非要我惊动父上吗?”
战雪轻咬下唇,低声说:“我前去青衣阁,瞥见那丫头在玩儿,便觉有趣,于是……于是用了五百灵石,讨来几只,那成想……”
战临眯了眯眼:“五百灵石?”
“她说……这小玩意要五百灵石才能做出。”
战临没崩住,笑出声,看着弟弟是又好气又好笑,食指点了下他的额头,忍不住道:“灵石只能起强健身骨的作用,哪里能用作材料?若你弟弟被骗也就算了,怎么你都上当?”
“……”
什么叫你弟弟也就算了?
战风不服,当下顶嘴:“大哥,我又不是傻子。”
战临看都没看他:“聪明人不会被一个三岁女童关在陷阱里。”
“……”
“…………”
战雪咬咬牙:“那我是被骗了?”
“你说呢?”
“区区一个贱婢生的孩子竟敢骗我,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正要离去,后领被勾住。
战雪扭头,不解看着他:“大哥?”
“父上先前你警告过你二人,不可再去映雪山,你若此刻过去,定会被父上发现,别说算账,怕日后连星月宫的门都出不去。”
“那要怎么办?” 战雪气的直嘟嘴,瞪大猫眼看着冷静的战临,忍不住伸手撒娇,“大哥,我不服气。”
战临垂下眸,重新捡起那电子虫,在手上轻捏两下后,唇边笑意深了深。
“莫慌,我有法子。”
他说着,眼底是昂然自若,胜券在握。
翌日早。
战夏刚起床,翠珠便匆匆跑了进来,她微喘息着,脸上布了层波薄汗,神色慌张。
“夫人,大事不好了!”
萝衣正帮战夏穿衣,细致将最后一颗衣扣扣好,这才看向萝衣,“怎么了?”
翠珠道:“摘月楼的人过来了,说要……说要接姑娘过去,当容凤公主的伴读。”
萝衣手上一顿,脸色瞬间变了。
战夏抬抬头,隐约觉得这名儿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查一下容凤。]
zero很快给出了数据。
容凤,今年六岁,蓬莱仙子娘家那边的人,上古凤凰的公主,要唤蓬莱仙子一声表姐,事出有因,暂时留住天山。
只是这容凤仗着宠爱刁蛮无理,平日谁也惹不得,谁也不敢惹,萝衣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找上自己的女儿。
“你先陪着姑娘。”
安抚好战夏,萝衣起身出门。
前来接人的侍从站在门口是,神色有些不耐,“怎么才出来,姑娘呢?”
萝衣脸上堆着笑,“请问……是谁让你过来的?”
“自然是尊上下令。”
萝衣神色复杂:“确定是尊上?”
“废话!”侍从说,“夫人快把姑娘带出来吧,晚了我们可是要挨罚的。”
“可是……可是幺儿还小,话都说不利落,怎能当公主伴读?若出什么事……”
侍从打断她:“这些话您要去和尊上说,我们只是奉命办事,管不了这些。”
萝衣心事重重,重新回了屋。
看着坐在桌前乖巧吃糕点的战夏,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抱起战夏边哭边说:“都是娘亲不好,若不是娘亲当日惹恼尊上,你又怎会和娘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萝衣心里是悔不当初。
虽然天元尊者冷落她,却也是好生安顿着,可是萝衣不满战冬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当天夜宴顶撞了天元尊者,天元尊者大怒,不顾及她腹中胎儿,直接将她发配到了这阴冷无日的青衣阁,这青衣阁说好听点是住阁,说难听点就是冷宫。
只要女儿在,萝衣也不在乎天元尊者的冷落,只是万没想到,现在要来夺走她的女儿。
“夫人。”翠珠小心上前,“那侍从说,您若再不带姑娘出去,他们便要强行带走姑娘了。”
战夏眨眨眼,挣开萝衣怀抱:“女儿去吧。”
“幺儿……”
“幺儿过些日子便能回来,娘亲不要太难过。”
事到如今,不去也不成。
萝衣擦了擦眼泪,蹲下身抚上战夏柔软的发丝,疼惜道:“让翠珠陪着你去,若有什么,也好有个送话的。”
“不用了,这宫里除了翠珠就没其他下人,总要有人照顾你。”
听着这关切的话,萝衣又忍不住啜泣出声,摇摇头,哽咽道:“娘不要人照顾,就让翠珠和你去。”
她抬起头:“翠珠,好生照顾着姑娘。”
“是。”
说罢,萝衣给战夏收拾好几身衣裳,送着她们出了门。
天上飘下了雪,白色茫茫间,身形瘦弱的萝衣伫立门前,她依靠着门柱,思切的眼神穿过远山雪雾,直直追随着战夏。
偶一扭头瞥到她变成黑点的身影,战夏心里骤然一紧,不由自主难过起来。
曾经心怀无惧,征战沙场,她从不畏怕死亡,因为知晓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无人等候,无人守盼,哪怕埋骨于此,也是宿命。
如今感受着萝衣的视线,战夏突然明白,那些与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士为何害怕离别,因为他们怕――此去不回,家人空守候一场。
翠珠低头瞥见战夏不语,就以为她难过,想了想,弯腰小声说:“若不奴婢抱着你走?”
战夏抬头,眼神怀疑:“你这么好心?”
翠珠脸上一热:“奴婢……奴婢已经知错了,以后定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战夏心里哼笑:怕是翠珠看自己前途无量,赶着抱她这条还不怎么粗的大长腿。
“你挺有眼光的。”
给了翠珠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战夏迈着小短腿走在了前头。
翠珠眨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光?什么眼光?她只是怕这姑娘再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