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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相安早已发动了五雷法,天空闷雷滚动,又有崔珏和陆之道在手,他现在有恃无恐,当即不慌不忙说道:“钟判,地府无妄兴兵,本就于理不合,此番魏判死于我手,也是天数使然。我也无意多造杀孽,现在这个局面,你看如何了结?”
钟馗低头沉思,身后那一帮依附地府的修士心思可就活泛了许多。
因利而聚者,利尽则散。早几日宋扬的那番话,早就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是没有人动歪心思。
就是附翼地府之后者,虽则都是要屠龙,但有的存的是侥幸心思,期望捡个大漏,证道长生;还有一种则是纯粹不愿天门再度重开。
有不愿屠龙的,碍于地府势力太大,心思不敢表露出来,而一但地府露出颓势,他们就会倒戈相向,拥护真龙。
眼下这种情形已经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谁都想不到看着声威赫赫的地府,连冥君都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仙霞派百里奚寿元将尽,落日谷魏华存对钟馗怨念颇深。此刻二人站在云头之上,互相对望了一眼,存的却是一般心思。
“华严宗已经覆灭,眼下地府也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以后这天下岂不是成了仙霞派和落日谷做主?不行,须得激得这个少年杀了崔珏方好。”
魏华存拱火道:“今日天下英雄齐聚如此,莫相安你是插翅也难逃了。快快放了冥君,我们留你一个全尸。”
莫相安认得魏华存,当即冷笑道:“主人家还没发话,走狗倒是叫得凶。战与不战,钟判还未发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你……”魏华存气极出手,手中拂尘根根暴涨,宛如钢针一般对着莫相安当头罩了下去。
莫相安躲也不躲,天眼瞧向钟馗方向,操控定海珠往崔珏方向靠近了几分。
“魏道友稍安勿躁!”钟馗一拂袍袖,拂尘根根倒卷了回来。
魏华存心里吃了一惊,她在这柄拂尘上浸淫了两三百年,简直如臂使指,穿金碎石易如反掌,不想竟然被钟馗随手一挥就轻易化解了。
她对钟馗忌惮之心更甚。
百里奚道:“钟判,魏道友虽然莽撞了些,做得倒不算差。今日天下英雄被一少年拿捏,若是让他全身而退,传出去我们的老脸往哪里搁?”
百里奚说罢,身后其他腾云修士无不点头抚须附和。
“钟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冥君修为高深,一时受制,老夫料定他定有脱身的手段。不如我们一拥而上,即便他法宝厉害,又能杀得了几人?”
“不错!不错!黄河老道说得在理。我们结盟本为屠龙,既然钟判认定这小子就是真龙,若是今天纵虎归山,来日他开了天门,我们怕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钟馗瞧了瞧神荼与郁垒,再看看剩下的五案功曹,心中不由气沮。
不久之前地府飞升修士都有四个,腾云更是不下数十,当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的势力。
随着刘安恭被杀,尺郭变节,黑白无常不知所踪,实力已经是大打折扣。眼下魏判被击杀,崔珏与陆之道被制,飞升修士又四去其三。
若是放任莫相安击杀崔珏与陆之道,哪怕天门不开,地府又拿什么去号令群雄?
最主要的是,钟馗虽有机变之才,却无什么称雄之心。他之所以屠龙,大部分都是因为崔珏的缘故。
他对崔珏既敬且佩,如何忍心让他死于非命?
一念及此,钟馗颓然地摆摆手,“莫相安你去吧!从今以后地府不再与你为敌。”
钟馗的话一说完,地府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莫相安也是大喜,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钟判既有罢手之意,口说无凭,为防反悔,还须订立一个誓约。”
“如何订约?”
莫相安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曾与古书之上看到一个法子,可于玉珏之上刻上誓约,敬告天地,然后将玉珏投入河中,如此背约之人必受天谴。”
钟馗沉声道:“都依你。”
“不可!万万不可!”黄河老道大声反对。
魏华存冷哼道:“地府背盟,不知欲置我等于何地?”
钟馗赧颜拱手,“今日还请诸位罢手,地府日后定会报答。”
百里奚呵呵笑道:“钟判的意思,我们屠龙盟约就此做废?”
钟馗姿态放得很低,团团一拱手,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今日之事,是地府背约在先,算我欠大家伙一个人情,来日诸位若碰到难处,只须知会一声,钟某定不推托。”
钟馗说完,众人尽皆沉默。
钟馗也不理他们,从阴差处取来一片玉珏,挥笔写下:皇天后土共鉴:自今日始,地府与莫相安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地府无故不与莫相安为难,莫相安亦不得挑衅地府威权。若违此誓,天人共戮之!
写罢在玉珏之上滴上一滴血,将其抛给莫相安。
莫相安看着玉珏上“无故”二字,不由心头冷笑,却也不是十分放在心上。他咬破中指也滴了一滴血在玉珏之上。
事毕,就有阴差接过玉珏,将其投入洛水之中。
誓约既成,莫相安轻轻舒了口气,收了五雷法,又将定海珠收回擎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众人。
崔珏与陆之道一脱束缚,目光在莫相安审视良久,终究没有说话,一挥手,地府十万阴兵,顷刻间退得无影无踪。
流光消散,地府众人撤退得干干净净。
莫相安望着百里奚等人,奚落道:“诸位还不走,是要与我手底下见个高低?”
黄河老道一身黄袍,上锈八卦图案,闻言按落云头,笑眯眯地说道:“莫道友真龙转世,身负天命,我等岂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不过是留下来看看道友有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哦?刚刚高呼万万不可的,莫非另有其人?”
莫相安哪里会听他的鬼话,见他还往前走,连忙将定海珠往上一举,大声喝道:“且住!再往前走休怪我出手无情。”
黄河老道讷讷止住脚步,讪讪地说道:“道友误会了,贫道一心向道,之前结盟屠龙,全因地府势大,不得已才屈从……”
“呵呵,我也没有要你们办的事,速速离开此地!”
“好好好,既然道友看不起我们,我们这就走……”
黄河老道转过头,对着百里奚使了一个眼色。
突然间天空之中光华大盛,无数法宝劈头盖脸就向莫相安打来。
莫相安大惊,正要祭起定海珠,一股异香钻入鼻腔,竟让他提不起丝毫法力。
接着眼前一黑,竟然维持天眼的法力都有些不继,自动关闭了。
隐隐约约中,听到“乒乒乓乓”法宝乱碰的声音。
“黄河老道,此皆众人之力,你莫非想吃独食?”
“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