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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各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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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相安见不得这个,他虽然处处明哲保身,但内心深处并不是没有恻隐之心。甚至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他还很有正义感。

    他见不得好人受屈,见不得无辜的人受难,此刻他的心里很不好受,不管别人如何为他开脱,他始终过不了扪心自问这一关。

    “事情多半因我而起,现在人人都向着我说话,却让我如何自处?”

    “相安。”

    “什么?”莫相安茫然抬头,空洞的眼神望向离火真人。

    “他日希望你莫要忘记华严宗今日遭受的劫难。”

    莫相安郑重拱手,“晚辈定会时时铭记,一日也不敢忘。”

    离火真人缓缓点点头,“如此便好!”众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说的好在何处。

    日暮途穷,离火真人带着几十名劫后余生的弟子离去。

    莫相安问道:“前辈哪里去?”

    “另觅新址,再立宗门!”

    莫相安咂摸着这句话,突然心中一动,“前辈以为蛰龙山如何?那里还有许多山头,可为立派之基。”

    离火真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倒是大方,不过此事还是再议吧。”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不断望向华严宗烟尘四起的废墟,没人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也没人知道原来威震天下的第一大宗门,今后何去何从。

    望着众人萧索的背影,莫相安不忍再看,索性闭了天眼。

    渡远仍然在哼哼唧唧,他满头满脸的血迹,看上去甚是凄惨,不过他性子豁达,到是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贫僧如今耳朵聋了,以后便只有我骂别人的份了,别人骂我,我也听不见。”

    莫相安摇头轻叹,“咱们一个瞎,一个聋,当真是难兄难弟了。”

    “三弟说什么?”

    莫相安扶起渡远,轻声道:“我带你去见苦智禅师。”

    莫相安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管天意如何,他准备送完渡远就去打探郑荣的下落。

    如果自己只能给别人带来苦难,那还不如孑身一人觅地苦修。有朝一日修炼有成,到时候再回来有仇报仇,有恩偿恩。

    至于天门、澧都开或者不开,现在去想都为时过早。大能幻化的金身法相就能轻易的覆灭一个宗门,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与其去掰手腕?

    他心中有一事还未曾和任何人提起过,他用天眼查探那金身法相之时,在心湖之中曾经明明白白地听到过一个声音:身为棋子,却想当棋手,你这披毛带发的畜牲也配?

    当时他亦回了一句:天地为棋,众生皆是棋子,我若只能是棋子,那这棋手不要也罢。

    也正是因他这一句,对方这才降下天罚,小惩大诫。不曾想,对方的蛮横惹恼了渡远,他祭出定海珠和对方硬顶了一回,这才落到这般下场。

    莫相安望着渡远既愧且怜。

    ……

    金身法相现身,天下震动。

    钟馗站在崔珏身旁,道心几乎都稳不住。

    “冥君,事不可为啊!”

    地府一众阴神人人面露惊惧之色,目光中都多了一丝犹豫之色。

    崔珏把玩着手里的两颗铁胆,喃喃道:“还有机会的!这般倒行逆施,如何让天下之人心服?”

    钟馗其实心里对崔珏好生钦佩,实在不忍看他将来没有个下场,又劝道:“他们行事又何曾在意别人服不服?众生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马牛蝼蚁。冥君,现在抽身还不晚。”

    崔珏丝毫不为所动,昂然道:“我做的何曾比他们差了?要我罢手,万万不能!”

    魏征与一众功曹、鬼王,相视一眼,齐齐拱手,“吾等誓死追随冥君!”

    钟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豁出这条命来和你一道便是。”

    说罢他上前一步,附耳说道:“龙女乃大能下界,真龙另有其人,据我猜测当是那个莫相安无疑。”

    崔珏眼神一亮,当即下令道:“传我令谕,屠龙盟所有人都去探查莫相安的踪迹……”

    龙女眼睁睁地看着华严宗灰飞烟灭,她心中的恨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好!好得很!却将师伯的狠戾学了一个十成十!”

    张天师神情激动,在路旁领着弟子俯身拜倒,三跪九叩。

    黄太甲看着天空异象,眯着阴鸷的细长眸子,脸色变换不定。

    魏东来于山巅之上大喝一声,“好胆!”

    尽起青州之剑,铺天盖地射向那金身法相。剑到半空,见那法相被定海珠打散,他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这些莫相安都不知道,渡远看起来越来越严重了。他不敢拖延,到镇上雇了一辆马车,将渡远安置其上,亲自驾着马车,往广济寺赶去。

    路上走了两日,莫相安也看出渡远的状态有些不对,他时而精神奕奕,时而萎靡不振,时而又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抓住路人就打,仿佛中邪了一般。

    莫相安怕他乱打人,专挑荒僻的小路行走。这一日看看将黑,莫相安将马车停在郊外,随意做了一些吃食,服侍渡远吃下。等渡远睡了过去,他斜倚着马车闭目打起盹来。

    待到夜深,突然“噼啪”一声响,就见渡远猛地跳起一丈来高,将马车都顶了一个大窟窿。他圆睁一双怪眼恶狠狠地瞪着莫相安,大声吼道:

    “恶贼!洒家割血肉喂你,你居然恩将仇报!还我血肉来。”

    说罢猛地扑向莫相安。

    渡远神智不清,被莫相安拦腰抱住。莫相安急切地说道:“大哥,我是相安!不是恶贼!”

    渡远恍若未闻,不管不顾,凭空生出一股巨力,将莫相安甩出去几丈来远。

    莫相安被跌得七荤八素,还没爬起来,渡远又叫嚣着扑了过来,这一扑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直将莫相安压得岔了气。

    没得法子莫相安掏出一张定魄符拍在了渡远的脑门上。一把将其推开,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不住喘息。

    “平日与人争斗,也没见你这般下力气。”

    抱怨归抱怨,莫相安还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渡远搬上了马车。

    “唉,你现在不光聋,还疯了,二哥也不知所踪,要有个什么事情,让我找谁商量去?”

    秋已深,莫相安为渡远盖上毯子,自己抱膝坐到一旁,抬着头仰望着星空。星光依旧熠熠生辉,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亘古不变。

    莫相安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这一世为了活着,他付出了全部的努力,但此刻他心里却莫名生出一股悲凉之意来。

    似乎觉得活着、成仙、长生不老,似乎也没有自己原来想的那么有意思。

    以前跟着魏叔,虽然时刻担心对方不要自己,过得谨小慎微,但至少充实。

    及至魏叔出走,他结识青梧、青玉、木圆、郑荣、渡远,他的人生才真正丰富多彩起来。这半年的遭遇,比起前面二十年来,还值得自己回味。

    虽然几次死里逃生,他却丝毫不觉得苦。细细想来,甚至还有些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