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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人民共和国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未成年人案件综合审判庭,今天依法公开开庭审理上诉人谭妙雯提出的,不服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刑初字第987号刑事判决的盗窃罪上诉一案。”
“本案依法适用普通程序进行审理,本案合议庭由审判员李赟担任审判长,会同代理审判员施师、王杰组成合议庭,书记员沈畅担任法庭记录。”
“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指派检察员邱建国出庭履行职务。”
“上海八方律师事务所律师沈苏晓为被告人谭妙雯辩护。”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本庭通知被告人谭妙雯的法定代理人到庭参加诉讼。被告人的父亲、母亲今天均未到庭,谭妙雯的哥哥汪良才作为合适成年人到庭参加诉讼。 ”
“梆——”
一记重重的法槌落槌声在阳澄湖高速服务区的小超市里响起,莫名肃穆,同时,在一片嘈杂声中又显得有些突兀。
一刚要进门的小年青闻声一惊,撒开门帘,缩缩脖子转身往隔壁吃嘉兴粽子去了,而店里面的顾客们则显得淡定得多,靠里的直接充耳不闻,靠门的那几个也只是朝发声处随意一张望,就兀自继续在货架前翻拣,明显是已经听了有一会儿啦。
大家都是天南地北各地赶路的,见怪不怪,谁还没准备点路上解闷的玩意儿?
又是律师,又是盗窃罪的,门口那便衣得是在看新出来的律政片子吧?
法院是上海的,敢情就是部国产片呗,啧啧,能有多大意思啊?不过,管他呢!还是看看这顿吃红烧牛肉、咖喱鸡肉还是雪菜肉丝吧,这才实在嘛。
唔…你可能会问,既然是便衣,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人看出来了?
嗨!简单!
这间超市正对门,几辆suv和面包车乖乖趴成一溜,领头的是辆刷着“特警”、“110”字样的黑色运兵车,从左到右一水儿的沪牌,清一色脏得能搓灰,丑且嚣张。
梁栋就是从头车副驾座上下来的,他是上海市黄浦区刑侦支队队长,带队异地执行抓捕任务。
黄昏出发,漏夜回程,一通“白加黑”的忙碌过后,众位兄弟值备的值备,休整的休整,他反正也睡不着,就主动下来帮兄弟们买吃的。
进超市里转了一圈,拎了几篮子方便面和零食,在超市门口收银处站定,又要了几箱红牛,看老板娘按着计算器笑得见牙不见眼,干脆就靠着那组L形的长柜台尝试连Wi-Fi。
改革好哇,想他当年读法律课程的时候,学习都还只能去图书馆看装订版的全国经典案例,庭审视频公开这个制度始终推进得不温不火,总是搞得缺心少肺的,没想到这司法改革之风一起,都能在手机上实时旁观庭审了,还真是狠狠方便了他!
柜台那边,老板娘招来一个帮手,一人算账,一人装箱——装箱是梁栋要求的,二十多号兄弟的口粮堆成小丘,用塑料袋不但不环保,还不方便一次性弄走。
帮手是个小姑娘,正慢条斯理地把食品摆正、装箱,她的余光里,是窗外一盏静静冒头的警车灯,还有——他。
轻抬眼皮,是他精壮的腰,和平时过来歇脚的警察不一样。那些人,一个个脸大脖子粗的,穿着又邋遢,不是裤子长就是袖子短,一身警服居然穿得歪歪斜斜,谁有空关心他们有没有肚腩?
而眼前这个不一样了,高领的黑色毛衣,墨绿的飞行厚夹克,有型有款,真是个酷帅的便衣,便衣哎!真想和他一起去抓小偷!
对了,他在看什么视频?刚刚她在里间好像听到什么“盗窃罪”,该不会是他抓的吧?
哇哦,so cool~
唉……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手机屏幕小小、暗暗的,根本看不清什么,也总不好伸长脖子够头去看。
啧,倒是那只托手机的手,手背略带青筋,手指关节分明、有力,指甲修剪得平滑整齐,除了虎口有些起皮,看着皮肤细滑,保养得不错,好手!
嗯……他应该脾气挺好的吧?派他买那么多吃的,也没再派个人来帮忙拿,他呢,也不生气,一边看手机一边还知道要看生产日期,哼,我们家生意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过期产品!但是看在你已经被自己人欺负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啦。
咦,那个盗窃罪的视频真能好看到脱不开手?还是说...他其实是不赶时间的?
啊…那些韩剧里头男女主角都怎么搭讪来着?
“笃笃 !”
收银小妹从自己小鹿乱撞的胡思乱想中回神,只见梁栋眉目严肃,一手屈指叩击台面,皱着浓眉发问:“wifi怎么连不上?”
声音低沉有磁性,好听!面若刀刻,剑眉朗目,也好看!!
她伸头看了眼wifi名字,一手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轻声答道:“这个是隔壁嘉兴粽子家的,你可以连后面两个,都是服务区的。”
“哦”,梁栋伸手隔着玻璃柜面点了包黄壳的香烟,又闲闲提到,“你们的烟草专卖证过期了啊!”
这话把正在开柜给他拿烟的收银小妹说得一愣,只觉得那晶亮的眼睛看人带钩子似的,在他尖亮的眼神里,她凭空生出不敢对视的心虚,刚才那点子旖旎的小心思如冬日里的一口呵气立时消散,捏着包南京牌的九五之尊都不知道该递给他。
倒是旁边的老板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把拨开愣神的收银小妹,麻溜地递烟、递火:“警察同志,我们只是一时忙,没工夫去续,但是这烟是真的,不信你尝尝。”说着又从柜台下抽出一整条,笑呵呵地推到他面前:“尝尝,尝尝。”
真行,张嘴就拣贵的要,这九五之尊可是在国宴上露过脸的,一包就要95,可是不出血不行啊,谁让她的证有问题呢?
何止过期,根本就是复印来的,做旧之后挂在冰柜上的高处。
平时迎来送往的夜没谁注意过,今天怎么偏让这人盯上了,算了,破财免灾吧。
梁栋偏头吐出一圈烟雾,拿起面前的整条香烟拆出一包还回去,剩下的甩进箱子:“不是假烟这么紧张干什么?证还是要去办的,万一查到得罚巨款!这条一起买单,一分钱不会少的,你们也是小本生意。”
“哎哎,我们一定抓紧办,谢谢,谢谢。”老板娘连连道谢,为自己误会对方吃卡拿要而惭愧,结束清算后亲自打包,还主动提出要给梁栋开□□。
“别!麻烦!小票就行!”
“头儿,看您买口吃的那么久,兄弟们派我来支援你,出血也别出太狠了哈哈。”一个只穿高领毛衣的板寸青年窜进店里,带来一股劲风。
这声“头儿”炸得收银小妹一哆嗦,乖乖,原来是个老大呢,怪不得随便看人一眼跟甩刀子似的,捞起摊在柜面转角处一块暗蓝色的湿抹布,擦得玻璃台面不时“啾吱——啾吱 ——”怪响。
梁栋听不得这类让人揪心的怪声,赶忙挪远了些。
那边,刚进来的小伙瞅瞅两箱打包中的吃食,高兴得眉飞色舞,对于梁栋观摩庭审时的不搭理也习以为常,自己个儿搓搓上身祛了寒气,回头朝梁栋蹭了过去,悄声问:“头儿,汇报完战果,蒋局有没什么新指示?这次能放几天假呀?咦,真是又在看庭审直播呐,您都是刑侦支队队长了,怎么还这么爱学习呢?哎,头儿,你听说了吗?隔壁单位,搞什么员额制,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要是挤不进有限的名额,真的要在辅助岗位上熬死前任才上得去呐,要我说,还是我们公安好!头儿……”
话音未落,苗兵就挨了顿来自老大的眼刀,赶忙识相地做个封口的手势,缩缩脖子作依偎状一起看。
苗兵自认就是个一腔热血献公安、一门心思搞刑侦的小协警,对于隔壁单位(法院、检察院)的工作内容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本以为嘴甜、腿勤、苦学、好问,就能抱牢梁老大这个骨干领导的大腿,天长日久地跟着攒经验,早晚也能混成独挑大梁业务骨干。
奈何梁老大指导起他总是言简意赅,透着股“但凭你慧根”的禅意,转身对着冗长的法庭审判倒是无限耐心。
没办法,他为了秉承“偷师片刻不能懈怠”的基本原则,发挥出狗皮膏药般的自来熟精神,到底是混成了梁老大的“片友”,耳濡目染的,从一开始强打精神在一边陪看、尬聊,到如今也能看出些门道——这次是个四方结构,应该是个刑事案件了。
画面中央有个瘦小的背影落寞地被圈在四方围栏里,看身形,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那她应该就是本案的被告人了。
对,是被告人,而不是被告,老大说了,民事案件才称原告、被告呢,刑事犯罪案件得叫被告人!
这点他可是死死记住了,低级错误千万不能犯,想他苗兵一个刑侦支队未来之星,要是和别人噶三胡的时候张口闭口说“哥们我最近又办进去7、8个,里头居然有个贩毒的女被告”,那可真是臊得得去跳黄浦江才行!
被告人的正对面,半埋在电脑屏后面悉悉索索的,就是书记员啦,负责一字不拉地记录整场法庭上每个人的发言内容。苗兵偷偷查过,他们都要经过特别培训,据说史上最快的书记员用速录装备可以每分钟打六七百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