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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不顾一切
大概是被他一直抱着,呼吸不畅,血液不循环的缘故,再次睁开眼睛,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不过微微地透进一点亮光。她从陈乔其的胸前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极度缺氧。然后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极其****,身躯紧贴,四肢纠缠在一起,可以感觉到陈乔其光裸的皮肤。压在x下的那只胳膊几乎麻痹的没有感觉,赶紧扳开他的手,平躺下来,使力揉着手臂。见他睡得极沉,不由自主地凑到他眼前,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打量他,眉毛竟是那样的浓且黑,越看越觉得完美无瑕,心驰荡漾。是的,在她心里,没有人会比陈乔其更好。
赵萧君忍不住凑上前,脸颊紧紧贴在一处,微微磨蹭,呼吸相通。这才注意到他的呼吸过分的炽热,像夹带着火星子,有一阵没一阵地溅到自己的脸上。骇然伸出手,额头滚烫,整个身体也是滚烫。连忙坐起来,知道是着凉了,这样的寒夜里往水里跳,怎么能不着凉!
翻出吃剩的感冒药,对着灯光找了一遍,端水走进来,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醒。用力摇着他的肩膀,他才哼哼哈哈地睁开眼睛。赵萧君越过他的身体,拿起自己枕的那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轻声说:“来,先把药吃了,等天一亮再送你去医院。”陈乔其任由她喂自己吃了药。身体一软,又躺下来。赵萧君伸手在他肩胛骨上探了探,很烫手,有些着急,不知道是不是该立即送他去医院。
拍着他的脸凑过去问:“要不要紧?去不去医院?”想起来他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更加着急。陈乔其烧得迷迷糊糊,也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安慰似的嘀咕:“感冒而已,不要紧。”她喝道:“小心烧成肺炎!”纵然担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光着身子出门吧!想了想,立即站起来换好外出的衣服,带上他的钥匙,嘱咐他说:“乔其,我先帮你去拿衣服。手机就放在床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然后又喂他喝了一杯水,才推门出去了。
天色蒙蒙亮,轻风湿雾渐渐上来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站在小区门口叫醒出租车司机。简单收拾了两套衣服以及日常洗漱用品,然后匆匆往回赶。回去的时候,便有清洁工哗哗哗地在打扫马路,整个天地越发显得静。她经过楼下的通道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没有找到的钻戒。就算不答应,也该原原本本地还给成微,无缘无故地丢失了,怎么跟他交代!赔也不是她能赔得起的。心里十分焦急,下了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总不会飞走了。
上楼放下东西,拿了照明灯,计算着方向和距离,弯着腰一步一步地寻找。心想带着盒子呢,应该不难找。在显眼的空地上来回走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抬脚跨进草坪里,灯光到处照着,在靠近下水道的边块上发现散开来的盒子,戒指却不在里面,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一阵失落,又烦又燥,不停安慰自己,大概就在附近吧。于是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摸索。终于发觉灯光强烈一闪,眼睛一花,她在草根底下捡起来。兴奋得跳起来,手指没有拿稳,戒指又骨骨碌碌掉在地上。她吓了一跳,赶紧捡起来,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心里像去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似的,蓦地轻松起来。
上去赶紧收好。又从包里拿出陈乔其的衣服,推他说:“赶快起来,马上去医院!”陈乔其半天没有反应。她有些无奈,使劲打了他一下,将衣服扔在床上,说:“活该!谁叫你不顾死活地往水里跳!快穿衣服起来!”推推搡搡地催他坐起来,自己先走出去了。估摸着差不多,进来的时候见他还在摇摇晃晃地拉外套的拉链。微微弯腰,利落地帮他拉好。又问:“觉得冷不冷?”陈乔其瑟缩了一下,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她又将自己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抬头问:“要不要戴手套?”陈乔其有气无力地摇头。他向来不喜欢戴手套。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下去。陈乔其虽然走得不如往常矫捷,但还没有虚弱到走不动的地步。直接往最近的一家医院奔去,值班的医生都半躺着在睡觉,就连挂号人员也趴在窗口小睡。赵萧君走近窗口,怯怯地叫醒睡眼惺忪的小姐,被她狠狠瞪了两眼,脸色极差,极没有耐心地收钱找钱,然后甩出单子。又小心翼翼地问医生要不要紧,那医生倒没有给脸色,只说伤风感冒了,高烧,要打吊针,语气极其简洁,显然不愿意多说话。打着哈欠开了药单子,让她先去挂号的窗**钱,然后再凭单子去另外一个窗口拿药。赵萧君不敢再多问什么。
找不到拿药的窗口,来来回回跑了几趟,问了好几个人才拿到药。然后又得去找护士小姐打针。护士领着他们到病房,指着一张床让陈乔其躺下来,然后拆包装,取注射器,动作极其熟练。赵萧君看见长长的针管,心惊肉跳,将头偏到另一边。幸好不是插在陈乔其身上,只是注进药瓶里。那护士很尽责地替陈乔其打吊针,还关心地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态度极好。赵萧君开始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后来才反应过来,人家是觉得陈乔其长得好,态度才分外热情。
赵萧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趁机探问:“是不是打完吊针就可以走了?”她点点头:“等一下叫我过来拔一下针就可以了,明天再过来一躺。”语气不自觉地淡了许多。赵萧君不敢得罪她,殷勤地将她送出去。整整闹了一个晚上,陈乔其大概真的是累着了,歪着头睡在病床上。
赵萧君到现在才放下心来,整个人空落落的。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想起将来--只有茫然,无边的茫然,空白一片,像望不到头的天空,凄惨惨的!摇着头,想都不敢再想下去,还是害怕--她怎么能不害怕恐惧!可是,可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要抽身都抽不了了!她已经不顾一切地爱了他。
坐在一边发了许久的呆,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窗户前绯红的云彩射在透明的药水瓶里,映出一道细长的红光,像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古代仕女,里面似乎在上演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病房里飘散着各种奇怪的味道,让人呼吸都觉得不舒服。她无聊地看着纯净的药水一小滴一小滴流进陈乔其的血管里,忽然掩面伏在白色的床单上。尽管这样--一切还是值得的!
过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打电话给公司请一天的假。同事很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她只说病了,那个同事很热心地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又让她好好注意身体。她静静地听着,笑着说谢谢。然后又打电话给陈乔其的老师,说陈乔其感冒得很厉害,要请几天假。那老师同意了,又提醒她说陈乔其好不容易来上课了,现在又病了,功课已经落下了许多,高考迫在眉睫。她也有些着急,说会注意的,又连说谢谢。
想起陈乔其正面临人生的重大转折,可是目前的情形--简直是一团糟!不敢再想下去--也不能再想下去。她觉得有些冷,不由得用手紧紧环住她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乔其握住她的手指皱眉说:“怎么这么凉?刚才发什么呆?”赵萧君回过神来,看着他说:“你醒了?”然后抬头,药水已经滴完了,细细的管子上血液甚至在倒流。连忙跳起来大声叫护士。
陈乔其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出来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赵萧君说已经帮他请了假,又问起他的功课,忧心忡忡。陈乔其一手搂住她的肩膀,笑说没问题。赵萧君瞪着他说:“乔其,你放规矩点,再给我动手动脚!”陈乔其嬉皮笑脸地说:“我不是病人嘛!”赵萧君拿他没有办法,连连催着他将落下的功课给补上。
陈乔其进到屋子里还是连声说冷。赵萧君让他还是躺在被窝里,他躺了一会儿又说全身发热,口干舌燥,很难受。赵萧君摸着他的额头问:“到底哪里难受?”他开始说手,后来又说嘴,最后说全身都难受。赵萧君忽然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一个水晶玻璃球,晶莹透彻,十分漂亮。
陈乔其惊叫出声,说:“这个东西还在呀?”赵萧君没好气地说:“当然还在。为什么不在?”递给他说“握在手里吧。”陈乔其接在手里握住它,举到眼前,来回地晃动,里面的落叶纷纷而下,像霏霏的雪花,承载着过去所有的记忆。突然间,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了十年,连空气也变得缓慢而悠长,到处是潮湿温暖的味道。陈乔其探起身,拉着她坐下来,低声叫:“萧君!”赵萧君似乎也有所感触,靠着他默默坐下来。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寻找到唯一的自己。
陈乔其摸着她的头发,喃喃低语:“我似乎回到小时候,外面老是下着雨。偶尔生病了,你将玻璃球贴在我手心里。真是舒服!”不知道他是说冰凉的玻璃球贴着手心舒服,还是说那种感觉舒服,或许都有吧。以前许多微不足道似乎早已遗忘的事情,在此刻的气氛里,瞬间迷漫在眼前,像一层又一层的云雾,不断地聚集起来,慢慢地包围着两个人,缥缥缈缈,虚虚实实的看不清楚,领着两个人一同跌进旧日的时空。
赵萧君只微微地“嗯”了一声,她从来都没有忘记那种舒适安心的感觉,不然她不会跟着****。赵萧君是一个很长情很长情的人,旧人旧事对她有一种异样的安心的情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她感觉到饥饿,才站起来说要去做早餐。陈乔其还拉着她的手不放。赵萧君瞪他,骂道:“干什么呢你!”陈乔其抬头笑,一个一个轻吻落在她指尖,然后将她的手贴住脸颊,眯着眼睛说:“萧君,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赵萧君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抽出手嗔道:“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还不快躺下!”红着眼眶,转身出去准备早餐去了。不管怎么样,不论如何,她可以让他感到快乐,这就够了。
因为陈乔其正在生病,所以只熬了一些清粥。正准备盛粥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门铃响,一开门就看见成微,手里还提着药店专用的塑料袋。她惊得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成微连忙问:“有没有伤到哪里?”她嚅嚅地说不出话来,呆呆的也不知道请他进来。成微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心地问:“你生病了?”赵萧君慢慢冷静下来,低着头说:“不是我生病了,我--”话还没有说完,陈乔其在里面大声嚷嚷:“萧君,粥好了没?我快要饿死了!”
赵萧君没有回答,只是蹲下来捡碎片,成微叮咛:“小心点,用扫帚扫好了。”说着找到角落里扫帚。赵萧君接在手里又不扫了,只低着头,眼睛直直看着地下,慌乱地解释:“不是我生病了,是乔其,他病得很厉害,刚从医院里回来。所以--”成微笑说:“没关系,不是你生病,那更好了。”将手中的药搁在桌子上,说:“我顺道买了一点药,或许有用。”
陈乔其又在叫:“萧君!萧君!我饿了,你快过来!”赵萧君低着头忐忑地应了一声。成微用力闻了闻,笑说:“果然好香!”赵萧君忙说:“你有没有吃饭,要不要留下来吃一点儿?”成微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笑说:“下次吧,我该去上班了。你要照顾病人,今天可能不能跟我一起吃饭了。”语气里有些微的失望,顿了一顿,然后又说“昨天也是。”听起来甚至是埋怨。
赵萧君对他抱歉一笑,成微走出来,见她要关门,斜着眼笑说:“不送我下去吗?”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说:“这个样子,怎么出去?”成微探过身来要吻她,赵萧君微微后仰,躲开了。成微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下去了。赵萧君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子逐渐远去,心像波涛上的帆船,一上一下,似乎要被汹涌的海浪给淹没。或许有一天,被暴风雨,被怒涛击得支离破碎,就这样永沉海底,永不见天日。茫茫的海岸,看不到尽头,凭她一桅帆船的力量,要成功到达彼岸,似乎需要奇迹。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陈乔其很黏她,硬是要她坐在床边陪他。赵萧君有些无奈地说:“我还要洗衣服呢,换下来的衣服跟山一样堆在浴室里。等一下还要打扫房间,然后还要去买菜--”陈乔其说不出理由,干脆耍无赖,只是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她心里不由得也吹过一阵轻风,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微微有些沉醉--像在春日的月光下,风是暖的,光是柔的,心是甜的。眯着眼睛斜歪在床头,头埋在手肘弯里。陈乔其还不满足,摇着她的手说:“萧君,你上来睡。”掀开被子,一定要她上来。
赵萧君轻声骂:“天已经亮了,还没有疯够?”说着站起来,就要走出去。陈乔其使了一个巧劲,她“扑”的一声摔在他身上,不由得皱着眉说:“乔其,干什么?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陈乔其嘻嘻笑着,隔着被子搂住她,眼睛里闪出的光无所不在地笼罩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将她裹得透明透亮,密密麻麻。
赵萧君全身有些瘫软,像在蒸桑拿,水气缠绕,失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陈乔其喃喃地说:“萧君,这是真的吗?我像做梦一样,生怕一觉醒来就没有了。就算是做梦,我也要牢牢地抓住你。”岂止是做梦。他们像海滩上奇迹般留下来的蔷薇色的泡沫,迎着熹微的晨光,五彩缤纷,美丽梦幻--当然是梦幻的,一点点的外力就可以将它击得粉碎。
就这样****了吗?不顾一切?赵萧君忽然反手紧紧搂抱住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可是怎么抱都有些不对劲,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总是不满足,似乎可以更紧一点,再紧一点,紧到窒息也无所谓,恨不得嵌进他身体里,化为血和肉。姿势有些难受,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是觉得不舒服。她微微抬起身体,将头埋在他胸口,肩膀却在颤抖,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陈乔其从后面不断吻着她的头发,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不停地在拍打她的背,上身不断朝她这里倾斜过来,大概也十分难受。时间似乎就这样静止不前了。搁在窗台前的手机不断地在响,一声一声地在催促。她爬起来要去拿,陈乔其抱住她不放。赵萧君提醒说:“是你的!”陈乔其转过她的脸说:“管他呢!”赵萧君轻声说:“或许是老师打过来通知你什么事,又或许是你父母--”喉咙里像堵着口水,勉强咽下去了,还是呛到气管里,有针扎似的。
陈乔其不为所动,只说:“懒得理他!”手机的铃声像隔壁正燃烧的一把火,虽然没有立即烧到她眼前,还是吓得她坐立不安,轻声说:“你松一松手,我觉得气闷,有些难受。”陈乔其这才放开手。手机的铃声戛然而止。空气里回荡着骚动后的寂静,异样的沉默。不一会儿,这种沉默便被打断了,手机又欢快地响起来。赵萧君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来,按了绿色的接通键,然后递给他。陈乔其放在耳朵边,懒洋洋地说自己生病了,所以没有去学校。赵萧君蓦地松了一口气,听起来像是他的同学,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陈乔其告诉她说他的几个同学听说他生病了,一定要来看他。赵萧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慌乱,看了看时间,强笑说:“那我先去买点菜,留大家吃个饭吧。难为人家特意跑一趟。”匆匆忙忙地走出去了。她现在怕见任何人。不是别人变了,是她自己心里有鬼。
拖拖拉拉回来的时候,看见楼下边停着一辆军部的小轿车,也不在意,径直上楼。还未开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陈乔其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里陪同学。两男一女,男生长得很高大,虽然说不上英俊,也是有模有样的。那个女生长得尤其出色,不但漂亮,而且气质出众。赵萧君只看她身上穿的一件开司米毛衣,便知道出身不凡。
陈乔其看见她,转过头来喊:“萧君!你回来了!”声音里透露出一种难言的亲昵,想掩藏都掩藏不了。赵萧君头皮发麻,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陈乔其的几个同学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大概是在猜测她的身份。她连忙笑说:“大家来了呀。我是乔其的姐姐,快请坐快请坐。”大家的疑虑一扫而空,连忙问好,极有礼貌。陈乔其沉着脸不满地看着她,似乎很不高兴。赵萧君故意责备他:“乔其,怎么回事你!同学来了,茶也不倒一杯。”大家都说不要紧。她走到厨房里去拿茶叶。
赵萧君端茶出来,几个人在客厅里议论得热火朝天。赵萧君听他们居然在议论什么掐准时机,先买进美元,然后再抛出去,可以净赚多少。然后又议论到烟酒的市场,什么黑市,什么渠道之类的,兴致勃勃,简直不能相信这是高中生该议论的话题。她记得自己在念高中的时候,和同学谈论的不都是考题、老师、试卷之类的吗?顶多八卦八卦报刊杂志上的电影明星。现在的孩子真是--国际化呀。看来自己是落伍了,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几个人凑在一块说话,她完全插不进去,只能愣愣地听着,被排斥在一边。那个圈子里的陈乔其是她所不熟悉的,仿佛离她很远很远,她有些茫然。
那女生很耐心地问陈乔其怎么生病了,要不要紧之类,十分关心。旁边的男生也取笑他居然生病。陈乔其抬头笑着看赵萧君,然后说:“这算什么,我巴不得多生两场病。”意有所指。赵萧君心慌地瞪他,当着大家的面故意说:“想逃课是不是?下次生病了照样给我去上课!”
众人欷地笑出声,互相打闹取笑,肆无忌惮,简直要飞扬起来。赵萧君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笑脸,满房间都是掉落在地上大珠小珠的声音,真的觉得自己是老了。她曾经或许也有过这样的笑容,可是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再转头看陈乔其,眉目英挺,连皮肤都是透明的--那是青春的颜色,催得她暗然失色,越发显得自惭形秽。
赵萧君“倏”地站起来,笑说去准备晚餐,几乎一路逃着进厨房。正在洗菜的时候,那个女生跑进来笑着叫她姐姐,说:“过几天是我生日,我想请陈乔其也去。我问了他,他说要听你的。”赵萧君抬头看她,全身像笼罩着一层光环,熠熠生辉。眼睛忽然有些疼痛,蓦地低下头,笑说:“那我去问问他。”走出来很认真地说:“乔其,人家生日派对要请你呢。你去不去?”
众人一个劲地怂恿他去。陈乔其怔怔地看着她,像在搜寻什么。然后对大家笑说:“我还病着呢,就算了吧。”那女生有些着急地说:“过几天你病早就好了。去吧,去吧!”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赵萧君实在没有办法再参与进来了,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敷衍,转个身避进了厨房。陈乔其追寻着她的身影,然后笑着推辞:“不去了。我这几天还要去医院打吊针呢。万一传染给大家就不好了,这个时候正是流行感冒猖獗的时候。”众人仍然不放弃,都说没事没事,哪那么容易传染呢。
其中一个男生不怀好意地说:“陈乔其,人家刘思依可是一个劲地盼你去呢。就是爬也要爬着去呀,你也好意思拒绝。”另一个男生也在一旁打趣说不去的话那也太不够朋友了。刘思依站在一边,大大方方的没有半点扭捏的样子,神态极其自然。陈乔其淡淡地笑说:“你们瞎凑什么热闹!”被他们逼不过,只说到时候再看,身体好一点就去。
众人站起来告辞,赵萧君挽留他们吃饭。其中一个男生笑说:“我们不吃了,刘思依的司机还在下面等着呢。”说着就离开了。赵萧君从窗口看着他们几个进了楼下那辆挂着军部牌照的车子,有些好奇,不由得问:“你这几个同学不像是平民老百姓呀,居然坐军部的车来。”陈乔其“嗯”了一声,告诉她刘思依的妈妈是军区的领导,爸爸是人大的代表。另外两个男生的父母在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赵萧君默然无语,过了好半晌说:“人家诚心诚意地来请你去参加派对,你应该立即答应才是。”
陈乔其不满地说:“我为什么要答应?”赵萧君忽然装作轻快的样子笑说:“那个刘思依对你很好呀。”陈乔其恼怒地说:“那关我什么事!”赵萧君偏过头去,说:“人家很喜欢你呢。”陈乔其有些生气了,说:“萧君,不要这个样子!”然后扯着她坐下来,闷闷地说“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赵萧君重重地陷进沙发里,有瞬间的晕眩。过了一会儿才说:“乔其,你应该多参加一些同学的派对,可以多交流交流。”
陈乔其抓牢她,愤怒地说:“萧君,你这是干什么?把我推给别人吗?你不是刚答应和我在一起的吗?”赵萧君呆立半晌,心里有些苦涩,然后说:“不是。我是说你不应该老和我待在一块。我们兴趣不一样,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和同学、朋友在一块玩儿,你们都是年轻人,比较说得来。”然后又笑说“何况你那些同学都是**呢,多交流交流也没有坏处。这次刘思依的派对你就很应该去。”
陈乔其闷声说:“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刘思依,不喜欢其他人,我只想和你在一块儿。”赵萧君任他抱得紧紧的,没有说话。陈乔其将头埋在她肩窝上,含糊地说:“如果你一定要让我去,那我就去好了。”赵萧君无言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喟叹:“随你自己的意思,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吧。反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坐了好一会儿,肩膀都有些酸疼,忍不住推他起来。
陈乔其“哼哼哼”地更贴紧她,赵萧君笑骂他是猪。忽然听到一下敲门的声音,刚转过头去,还来不及有所动作,看见林晴川自己推门进来了。她还小声地嘀咕:“门怎么都不锁!”抬头看见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由得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像刚挤上去的牙膏,一块一块地凝结在一起。赵萧君吓得面如死灰,都不知道推陈乔其起来,怔怔地看着她,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林晴川勉强定下心神,装出神态自若的样子对陈乔其取笑:“你还撒娇呢!害不害臊!”可是眼神惊疑不定,心里的震惊还残留在脸上,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陈乔其这才慢慢地起身,贴着沙发坐好,非常镇定。林晴川又对赵萧君说:“打你手机关机了,打电话到你公司才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她这番话说得极快,不像是特意解释,倒像是掩饰刚才的吃惊。
赵萧君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艰涩地说:“不是我生病了,是乔其生病了。”林晴川赶紧接上去说:“哦,原来是他病了,我还担心着你呢。”把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有些慌乱地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移动脚步,在另一边坐下来,搓着手笑问:“乔其,怎么突然就病了?要不要紧?”赵萧君低着头不敢看她,嘴唇粘在一起,说不出话。
陈乔其笑说:“着凉了,没事儿。”林晴川的眼睛忍不住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想起昨天晚上陈乔其听见赵萧君收到钻戒时不要命的见他们两个亲密的举动,又惊又骇,有一种**的错觉,简直有些坐不住。抬头看赵萧君,见她惨白着脸坐在一边,十分不安,神态大异;再转头看陈乔其,陈乔其正低头凝望着赵萧君,那种眼神,那种眼神完全不该是一个弟弟该有的眼神!她实在没有那么好的涵养,能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匆匆站起来,快速地说:“天要黑了,我得赶紧回去。”
赵萧君下意识地喊住她,隔了半天才低声说:“晴川,不是你想的那样--”说不下去,无力得没有一点说服力。林晴川停住脚步,转过头笑说:“我没有想什么,我,天黑了,我--”她也我不出个所以然。两个人互相望着,彼此心里都明白,但是没有说出来。****裸地说出来谁能够相信!
大家心里的震惊猜疑,羞愤惭愧,所有难以言说的感情被陈乔其一刀给切得干干净净。他忽然一手搂住赵萧君的肩膀,对林晴川挑衅似的说:“我和萧君正在交往。”他希望这段感情能堂堂正正,希望没有任何的顾忌。林晴川后退一步,惊喘着看着他。连赵萧君也瞪着眼看他,不能置信。突然怒极,奋力推开他,踉跄着站起来,什么人都不敢看,直奔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