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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晌午,京城有不少百姓都看到昨日出城的镇国公府大公子策马而归。
“哎哎,你们快看,没有二公子啊”路上行人指指点点“这次是不是二公子真的跑了?”
“你们看到大公子的表情没有,那个着急呦,指定是没逮着,着急回去跟国公爷请罪呢。”
“真是可惜,这次让二公子跑了,咱们以后不就看不到热闹了?”
“这哪算可惜,最可惜的是二公子后院儿那些个美人儿,以后可怎么办呦?”
“”百姓议论纷纷,谭绍隅却恍若未闻,直接冲到家里。
“父亲,我有要事与你说”冲进书房,看到里面坐着的人,他的话戛然而止。
“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这般鲁莽!”镇国公谭弘道厉声斥道。
转头又柔声对一边的三十出头却别有风韵的女子道“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去你那里再听你细说。”
女子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委委屈屈地看了镇国公一眼,这一眼差一点儿把镇国公的魂儿勾走,若不是谭绍隅在那里杵着,说不准镇国公当即就跟着那女子走了。
走到谭绍隅身边的时候,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便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谭绍隅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走上前与镇国公行礼道“父亲,关于绍维的事情,我想与你商量商量。”
已经走出书房的女子听到谭绍隅的话停下了脚步,见左右无人,她干脆附耳在窗外,听里面两人的谈话。
“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关到院子里去,不认错便不准他出来!”镇国公蹙眉厉声说道。
镇国公一脉以武起家,代代掌家人都是武将,到了谭弘道这里却出了岔子。兴许是名字的原因,他自小就喜文厌武。后来也不顾家里的反对参加了科考,没想到还考中了。
高门大族的子弟不参加科考也能靠庇荫得到很好的前途,像他这样参加科考还能考中的着实不多。当时的皇帝听闻此事,觉得他是个人才。于是对他颇为看重。
谭弘道浸淫官场多年,无论是在同僚还是在百姓中的口碑都还不错。
只一点,他这个人好美色。镇国公的后院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这么些年若不是有国公夫人镇着,这镇国公府只怕早就乱了套。
兴许是后院儿女人太多的缘故,镇国公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却生了一头华发,身子虚胖,大声说上几句话都要喘上好一会儿。
“父亲,我没接二弟回来”见镇国公要发火。谭绍隅忙说道“父亲莫急,我要与父亲说的就是这件事。”
接下来,谭绍隅把覃初柳奉旨入京,以及他在庄子里看到的听到的都与镇国公说了。
“父亲。我已经派人去朔北打探消息了,在消息回来前,您看?”
谭弘道的脑子可比谭绍隅一个武将的脑子灵活的多,只半盏茶的功夫,他便已经想好了利弊,对谭绍隅道“这件事不急。还是等消息回来,等知道了皇上的态度再说。至于绍维那里,暂时就不用接他回来了。若真是个可用的,绍维在那里还能稳住她的心思。”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件事不要让你们母亲知道。”
“儿子也是这个意思”谭绍隅应道。
从书房出来,谭绍隅向书房一边看了一眼,见没有异动,这才快步离开,赶着出城给谭绍维送消息去。
这边谭绍隅刚走。一个女子便从墙角走了出来,嘴里喃喃念道“覃初柳”
谭绍维没有被谭绍隅带走,覃初柳稍感诧异,不过这诧异很快便被谭绍维的厚脸皮驱散了。
“你能不能不跟着我?”覃初柳转身怒瞪紧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我早前的话白说了是不是?就你现下这个样子,我和我娘永远也不可能接受你!”
谭绍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阳光的照耀下,这牙白的晃眼。
“柳柳,你放心,等时机到了,我定然会给你和你娘一个交代。”
时机?覃初柳狐疑地看着谭绍维,等什么时机?他都没离开庄子,就布局好了?莫非她看错了,其实她这个爹是扮猪吃虎的个中高手?
“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是不要烦我!”覃初柳最终败下阵来。
“不烦不烦,我保证不烦你”谭绍维伸出两根手指,做指天发誓状。
覃初柳懒得搭理他,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身后,谭绍维依然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覃初柳收到了朔北的来信。
一共两封,都沉甸甸的。其中一封是小河写的,另外一封,是贺拔瑾瑜写的。
“柳柳,可是你娘给你来信了?信上都写了什么?”谭绍维除了睡觉上厕所、一天几乎不离覃初柳,覃初柳收到信,自然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此时,谭绍维的眼睛都泛着绿光,就跟隼在野外看到猎物时的目光一样。
“大叔,麻烦你出去一下,顺便把门带上,这是我的家信,不方便让外人看到!”她特特强调了“家信”、“外人”两个词。
谭绍维仿佛没有听懂,不仅没有出去,还拉着个杌凳坐在了覃初柳身边“你看你看,我不偷看便是。”
覃初柳摇摇头,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真是不懂,当年她娘怎么就看上了他呢。
覃初柳先把贺拔瑾瑜的信放到一边,打开小河的信看了起来。
小河在信里简单说了一下家里和村里的情况。
家里又买了不少地,还添了一座山,家里的长工不够使,小河又雇了不少长工。
制衣作坊和成衣铺子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兔子养的也不错,总的来说,家里一切都好。
村里不大不小也发生了些事,南烛学成回来,已经接替了安广荣成了安家村的坐堂大夫。
安贵家里出了乱子。张氏没有看护好崔氏,崔氏走丢了,全村上下找了一天一夜才在山里找到,张氏因此受了罚。
光是这样琐碎的事情就写了十多页纸。覃初柳看的津津有味。
最后一张纸,覃初柳看了一眼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柳柳?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谭绍维紧张地问道。
他一直观察着覃初柳的表情,好事坏事他也能有个推断。
“无事,无事!”覃初柳摆摆手,继续往下看。
看完之后,覃初柳十分懊恼地捶了捶脑袋,都怪她,见到谭绍维之后乱了方寸,一时冲动写了信回去。
她虽然只在信上问元娘,若是谭绍维还活着她会怎么办。
她来京城就给元娘写了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元娘怎么会不多想?若换成是她,她也指定像元娘这样,收拾好东西就往京城赶,要看个究竟啊。
“柳柳,家里发什么了什么事?你莫要瞒我”谭绍维看覃初柳一脸想撞墙的表情,整颗心都抽起来了,定然是家里出了事,否则覃初柳怎么会这样。
“我说了没事,你这人怎么这样烦!”覃初柳没好气地回道“你关心的那个人是我的亲娘,若是出了事。我早收拾东西回家了,还能这般安稳的坐着。哼,可不像一些人,还能好吃好喝的过日子”
还知道讽刺他,那应该是没啥事,谭绍维轻轻舒了口气。
覃初柳又拿起贺拔瑾瑜写来的信。信依然很厚,拿出来一看她却一下子愣住了。真正的信不过两页纸,剩下的,竟然全都是银票。
谭绍维见覃初柳表情惊讶,也往信上扫了一眼。看到了银票,也看到了贺拔瑾瑜的字。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的闺女莫不是有了意中人?
很快,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覃初柳拿着贺拔瑾瑜的信看了很久,明明只有两页纸,她看的时间比看小河的信时间还久。
这也就罢了,她对着信纸红着脸傻笑的样子,可不就是初坠爱河的小姑娘才会有的样子吗。
谭绍维忧心忡忡。
都说字如其人,保不准也有例外啊,他的闺女这般好,可不能随便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柳柳啊,这信是谁写的啊?”谭绍维小心翼翼地问道。
覃初柳眼睛盯着信,漫不经心地回道“是谁与你有甚关系,你又不认识。”
“怎么没有关系?”谭绍维往覃初柳身边凑了凑“柳柳啊,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听我一句,现下的男人,惯会耍手段骗小姑娘。你别因为几张银票我知道咱们柳柳不是那等没见识的,指定不会因为人家给了你几张银票就可是啊,柳柳,小姑娘的心思太单纯,太好骗”
“确实好骗!”覃初柳打断谭绍维的喋喋不休“小姑娘不仅容易被银钱骗,还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和好皮囊骗!”
谭绍维刚要点头,忽又觉得不对“柳柳,我,我没骗你娘,我”
“骗不骗你心里知道,我心里也知道,你就不用解释了”覃初柳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门“我累了,想歇息,你出去吧。”
谭绍维心里不舒服了,他闺女,因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男人,竟然要把他撵走。
他舍不得埋怨自己闺女,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安在那个男人身上了。以至于,在贺拔瑾瑜真正出现在谭绍维身前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准岳父大人无比严苛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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