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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同一种人,都是被抛弃在暗夜里的死灵。
我们各自孤独的徘徊着,在永恒的生死轮回中,没有开头更不会有结尾。
于是,静静的,相互依偎着悲伤。
——题记
“扑通、扑通……”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寂静午夜。
我被恶魔梦魇吓醒,身上满是汗水,整个人都处于恐惧不安的状态。
我梦到了林屿安。
这是自他消失以来,我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我走在一个很古怪的小村子里。
那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整个画面都是灰蒙蒙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丝阳光。
好像是秋天,所有的草枯黄一片。
梦里的小村子建在荒山野岭上,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任何活物。
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破烂矮小的草房密密麻麻,像皮肤上长满了疮。
梦中的我,穿行在没有门窗的破房子里。
我好急躁,好想找到出口离开,可是我越着急,就越看不到出路。
地上长满了荒草,草很高,遮挡了坑坑洼洼的路。
我不停地走,也不停的跌倒,我看到地上的草越长越高!
害怕极了的我,疯狂的奔跑!
我一路不敢回头,在经过一堵土墙时,我看到有人影闪过。
我忘记了身后的恐惧,身后的草又恢复了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梦,就是这样的光怪陆离。能够让梦里的你,轻松忘却现实里的所有逻辑,甚至相信自己天生长着翅膀!
“有人吗?”我穿过那堵土墙。
突然,我看到面前有一条很大很大的河!
河水是鲜血的颜色!
林屿安竟然在河里!他整个身体浸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梦里的我,还记得林屿安之前失踪了。
所以我激动的问他:“安,你怎么在这儿?”
林屿安游过来,说:“我救了一个落水的人,可我现在上不来了。贺寞,你过来拽我一把吧!”
“好!”我说着,伸出手拽他。
可是他却没有把手递给我。
这时,林屿安又说:“你拽着我的头,把我给拽出来吧!我的双手被东西缠住了,伸不出来。”
我听从他的话,双手捧着林屿安的头,用力把他从水里拽出来。
我看到逐渐浮出水面的,不是林屿安的肩膀,而是他另一个头!
紧接着,又有好几颗头浮出水面,那些头连成了一串!
我手里林屿安的头,露出一个可怕的狞笑,对我说:“救救我,我出不去了,救我!”
我惊声尖叫,扔掉他的头,随即从梦中惊醒!
——
沉重的心跳声,仍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一声声敲击我本就脆弱的耳膜。
害怕的我,用被子紧紧盖住自己,不留一丝缝隙。
过了一会儿,我又悄悄伸出头大口地喘息。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床头灯,可灯光下陌生的一切,却让我更加恐惧。
我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瞪大眼睛。
我很害怕,怕看到有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躲在角落!
荒诞的想象快要把我逼疯!
只要黑暗中,有一个略带力度的触碰,就能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数着心跳的节拍。
幻想中,我正不顾一切的逃遁。身后可怕的鬼怪正追赶着我,妄想将我生吞活剥!
这时我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沐阳人。
他在哪里?
是否还在房间里?
我用尽所有的勇气走下床,轻轻地拉开门。
我在客厅里轻声走了几步,像一只猫。
好在客厅里有皎洁的月光,并不是让我窒息的漆黑。
我看到小小的布艺沙发上,有一个侧卧的黑影。
凑近一看,果然是沐阳人。
他接近一米八的身子,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好像有温暖的水流将我包围,我觉得鼻尖酸涩。一瞬间我没有了任何恐惧。
除了晴,我很少在其他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朴素的温暖。
我想起大三那年,一个很崇拜我的女同学,请我放假去她家玩。
在她们家住的第二个夜,毫无睡意的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我听到微弱的开门声,于是我赶紧闭上眼睛。
然后,我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整理我的头发,接着又帮我掖好被角……
当时我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滑落到枕头上。
记忆里的房门被打开一道缝,柔柔的灯光斜斜地透过来,地上,是那个女同学妈妈的影子。
我记得很清楚,她妈妈穿一件白底蓝色碎花的睡衣,柔软的棉布料子,就连影子看起来,都是柔柔的。
让我心醉。
那夜我想了很多。
我既羡慕又嫉妒。
那时的我忍不住地想,如果她是我的妈妈该多好……
回忆至此,我的眼泪从眼眶流出,“吧嗒”的一声打到地板上。
沙发上,沐阳人的身体猛然一动,随即,他惊厥地起身。
皎洁的白月光里,我看到沐阳人的眼睛里,有一束冰冷的寒光,充满了震慑!
我被吓了一跳。
看到是我,沐阳人的眼里,又流淌出了往日里的温和。
他盯着光脚站在地板上的我,显得很诧异地问:“怎么了?”
我小声嗫嚅着:“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我……有点害怕。”
黑暗里,沐阳人站起来大步一迈,一下子就抱住了不远处的我。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默默接受了
他用温热的手心,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你不该害怕的,那些都是假的。”
“可是……如果我们才是假的呢?”我不觉脱口而出。
我感觉沐阳人的身体僵了一下,之后,他温暖的声音才响在我耳畔。
他静静地说:“如果我们是假的话,就更不应该活在恐惧的痛苦里。起码,在破灭之前要快乐!”
我看着他爱笑的眼睛说:“原来我们都一样,你和我是同一种人!”
“所以我才会一眼看中你啊!”他继续揉着我的头发。
我鼓足勇气,小声地问他:“你,可以到卧室陪着我,一直到我睡着吗?”
沐阳人点了点头。
卧室里,床头灯照旧亮着。
当我钻进被窝的时候,沐阳人直挺挺地站在床边。
我将脸隐匿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然后,瓮声瓮气地对他说:“没关系,你可以躺到床上陪我说话的。”
沐阳人迟疑着躺到了床上,离我之间还有一些距离。
我闭着眼睛培养着睡意,可是心脏却胡乱地跳。
我想,是因为有一个男人,正躺在我身旁的缘故。
四周很静,好像他没在这里。
“你还在吗?”我闭着眼睛问。
床头灯发出朦胧的光。
“嗯。”他回答。
我睁开眼睛。
沐阳人端端正正地躺在我身边,眼睛直视头顶的天花板。
朦胧的灯光下,看着他的我突然脸红。
或许是因为他被灯光映长的睫毛;或许是因为他苍白寡淡的侧脸;或许是因为他呼吸时胸口微微地起伏;又或许是因为他通红的耳根……
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他的侧面,和林屿安真像。
看着看着,我竟然凑近沐阳人,鬼使神差的,在他耳垂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将我压到了身下!
我感受到他,急促温热的呼吸就在我耳边。
我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沐阳人的脸微红,和我想着的那个人不一样。
那个人的嘴唇很薄,有一点薄凉。
有一秒,我透过沐阳人宽松的睡衣领口,看见他的心口有道疤。
下一秒灯光却消失了!
黑暗里,他的唇在我炽热的脸上,反复留连。
我感受到他嘴唇的柔软,他的吻是简单干净的。
他慢慢将吻蔓延到我的脖颈,然后是我的颈窝,温热的鼻息,让我感觉到异样的酥|麻。
这便是情|欲的味道。
醉人却也荒唐。
他的吻,是简单轻柔的,却让我的身体爆炸一般的,无可救药。
我感觉自己正在迷失。
迷失进荒唐的情|欲。
当他的手,准备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时,理智和保守的矜持,让我抓住了他的手。
“别这样!”我说。
黑暗里,我感觉到沐阳人的身体突然僵硬,随即他推开了我。
“对不起,我……”
听得出,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羞窘。
“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吻你的。”我躲在被子里说。
“抱歉。”沐阳人说完准备离开。
“嗯……这不怪你。”我说。
见他正要离去,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拽住他的衣角说:“等下再离开好吗?我很害怕。”
说完,我才发觉自己的要求,是多么无礼。
许久,都没听到沐阳人回答的声音。
我坐了起来,发现他背对着我站着。
“你睡吧,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
黑暗里,我听到他说。
我又重新躺下了。
因为害怕他觉得尴尬,我想和他聊会儿天。
我问他:“你以前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完才发现,自己慌乱选择的这个话题,并不是太好的谈资。
“我没交过女朋友。”他说,声音淡淡的。
“啊?”这让我很惊讶。
说真的,像沐阳人这样的男人,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我觉得他在撒谎。
于是我质问道:“我不信!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没交过女朋友。”
沐阳人羞涩地笑了。“那在你看来,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你是一个让人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的人,就像一缕阳光。”
沐阳人的声音很轻:“你说得也对,不过你并没说完整,每个人都是多面的。你没看到我的另一面,不过我这辈子,也不想让你看到。”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我想起他心口的伤疤。
想起他一个来自白雪皑皑的北国的男人,怎么会来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只为开家买鞋的小店?
想起我不止一次地,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我闭着眼说:“我知道,你是一个背负杀戮的人!”
黑暗里,沐阳人的身影一动不动。
许久后,他才问我:“你……怎么会知道?”
我从容地说:“我闻到了。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难道你忘了么?”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你不害怕吗?”
我紧闭双眼,对他坦诚:“我说过,你和我一样。每个人都有不见光的秘密,所以谈不上谁会害怕谁。”
沐阳人的声音,又变回了以往的温和。他说:“以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笑了:“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
不知不觉间我睡着了。
恍惚间我感觉到,有人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是个好姑娘。”我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说。
那声音很缥缈,让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后半个夜我睡得很好。
只是无可避免的,又梦到了一个可怕的梦境。
有谁能看到梦抵的深处,是无穷尽的黑暗密布,还是徒然的寂寞?
或者,只是因为心上的水,流淌到龟裂的部分时,滋生出了一个千奇百怪的世界。
这个世界被称为梦境,是灵魂深处,黑暗而惊艳的花园。